省城医院。
  凌晨五点，赵凡付完车费，和赵父急匆匆地跑下车。
  一个小时前，他们接到赵母电话，说是赵允儿情况突然恶化，目前鼻血流个不停，赵海天去和医生交谈，却被告知赵允儿没法输血。
  因为着急，赵母说的话并不清楚，赵凡和赵父索性也不问，直接打车过来。
  冲进病房，赵凡环顾一圈没看到人，稍微一想就猜到人在手术室，带着赵父跑过去，远远地就看见赵海天抱着头蹲在墙角，而赵母正在手术室门口来回走动，焦急的神色不言而喻。
  手术室门口的红灯亮着，在寂静的凌晨透着股说不出的清冷萧瑟。
  赵凡皱眉，放缓脚步：“大哥，手术室有没有人出来？”
  赵海天抬起头，双眼通红：“还没有。”
  “进去多久了？”
  “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
  赵凡心里咯噔一下，赵允儿的病还没到做手术的时候，怎么就在手术室里呆了半个小时？
  正说着，手术室门打开，护士推着人走出。
  赵凡一家人迎过去，赵父、赵母以及赵海天跟着离开，而赵凡则留下和医生沟通。
  “医生，那孩子……”
  “孩子目前情况比较稳定，但保不准之后有变化。”
  赵凡皱眉：“不是说已经在恢复，怎么……”
  “白血病的情况向来没有明确的说法，变化也迅速，所以我们这边也给不了什么话。”
  “想根治的话，需要什么？”
  “骨髓，移植骨髓，我记得之前跟你们家里提过，怎么都半个多月了，你们还是没有来配比呢？”
  半个多月！
  赵凡点头，遮住眼中的火气，平静说：“出了些意外被耽搁了，医生放心，这件事我会尽快解决。”
  他转身要走，又被医生喊住。
  “孩子最近可能有流血过多的迹象，要是用血的话，你们得拿出献血证。”
  “什么意思？”赵凡停下脚步。
  “就是得拿出证明，我们医院才能给孩子用血。”
  “如果拿不出呢？”赵凡语气微沉。
  “拿不出的话……”医生露出歉意，“那不好意思，我们医院只能……”
  他话没说完，被赵凡揪着衣领顶在墙壁上。
  “你再说一遍。”赵凡一字一顿的说。
  医生有些害怕，但还是坚持重复：“家里拿不出证明，我们医院是不给输血的。”
  “小弟！”
  赵海天跑过来，拉住赵凡往后退，“不好意思医生，我这个小弟年纪小，控制不住情绪，有得罪的地方我替他向你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赵海天一边道歉，一边拉着赵凡离开，进了电梯他才敢松手。
  “小弟，你冲动了。”
  赵凡冷哼：“我可没动手。”
  “你，唉，你和医生动手也没用啊，他们也是照着规矩办事，别为难他们，不就是献血嘛，明天我就去献。”
  “哼！”
  赵凡冷哼，抱着胳膊往电梯上一靠。
  “叮——”
  电梯到达楼层开门，赵凡当先走出去。
  赵海天跟在后面，眼里闪过无奈的同时，嘴角却是勾起的，他很庆幸，走头无路的时候回了家，才能有现在的依靠。
  但同时，他想起自己几年的疏远，又忍不住羞愧。
  对比起杨青青一家，他的家人才是真的家人。
  进入病房，赵父、赵母分坐两边，赵凡看了眼床上的赵允儿，示意他们出病房说。
  “刚刚医生跟我说了移植骨髓的事，妈，大哥，那么长时间，为什么我不知道？”
  赵海天沉默。
  赵凡盯住他，势必要一个答案出来，移植骨髓是白血病唯一的治疗方式，医生提过，他却不知道。
  也是因为这个，他才会觉得赵允儿好转。
  结果一圈下来，是没人告诉他。
  赵母叹气，不说话。
  赵海天攥紧拳头：“是我不让妈说的。”
  “为什么？”
  “移植骨髓花的钱太多，我想靠自己，所以……”
  “靠自己？”赵凡冷笑，“大哥，你真觉得允儿能等到你的钱？”
  不是他看不起赵海天，真要能拿出钱，赵海天也不至于带着赵允儿回家。
  连住院治疗的钱都没有，还指望能攒够移植骨髓的钱？
  怕是等赵海天攒够了，赵允儿也没命了。
  “大哥，你不是三岁孩子，事情轻重缓急你分不清？移植骨髓的事，能等得起？”
  赵凡是真起了火，也是因此，赵父、赵母都在一边站着不敢出声。
  赵海天低头。
  扶额，赵凡压住火气：“行了，我也不在这里跟你浪费时间，立刻做骨髓配比，配比成功马上安排手术。”
  赵凡知道，白血病的骨髓移植非常重要，不能浪费时间，而家里人往往是成功性最大的。
  所以说完这句话，他就去找医生，让医生安排他们检测，同时还从骨髓库走。
  这是为了以防万一，避免家里人配不成功，又浪费时间。
  有赵凡压着，其他几人根本不敢出声，很快事情就定下，只等着结果出来。
  然而等待的途中又出了事，那就是赵允儿流鼻血的次数越来越多，眼看着小小的孩子缩在床上，因为鼻血过多整个人都蔫吧了，别说赵海天，赵凡看了也心疼。
  可偏偏医院因为规章制度，怎么也不同意输血。
  没办法，赵海天离开：“我去献血”
  赵凡紧随其后：“你要去哪儿献？”
  电梯口，赵凡拦住赵海天。
  “医院就有献血的地方，我只要去那边献就行。”
  赵凡沉默，两人僵持了几分钟，他退让。
  “一起去。”
  “好。”
  献血的窗口，赵凡在等待的时间问了问护士，得知家属想用血，必须得献血三次以上。
  “必须是三次以上？”
  “对，必须是三次以上。”
  三次。
  赵凡皱眉，他们家之前根本没有献过血，直接献三次，不得把人弄死？
  “一点通融都没有？”
  “不好意思，这是医院的规定，我们也没办法。”
  赵凡心里有些挫败，说什么医院规定没办法，不就是看他们没有足够的地位，所以没法让步？
  真是让人……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