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怎么来了？”
  “谁？”后排说话的人吵门口看去，顿时也惊讶了起来。
  “不会是云素撑场子的吧？可是……”后面的话那人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在座的各位都心知肚明。
  当初云落处因为章潭默而跟云家的人闹翻，这件事在江城闹得沸沸扬扬的。
  谩骂的声音铺天盖地地朝云落处砸去，觉得这个女人为了爱情实在是傻，放着云家这么大个家族企业不要，偏偏要出去自立门户。
  现在那个她为之放弃一切的男人，却在她尸骨未寒的时候，将另一个女人领进了家门，简直是令全城啼笑皆非。
  这些年来，云家也丝毫没有提起过云落处的名字。
  连葬礼也只是派了几个后辈去参加，仿佛云落处早已不是云家的人了。
  可今天，他们一行人却浩浩荡荡地出现在云素的订婚宴现场，难免不让人猜测和讨论……
  “回头。”
  云素正细细思索着他这话的意思，觉得这个男人这么直男，能准备什么礼物，而后便听见他言简意赅的俩字。
  云素循着声音缓缓转头——
  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张与母亲有着七八分像脸，不同的是那人的脸上平添了几分年迈感，而她的身旁站着以为极具威严感的男人。
  一举一动无一不透露出他身上上个世纪的气息。
  视线再往旁边移，便是亭亭如君子的两个同她一般年纪的男人。
  云素凝着他们看了好一会儿，眼眶不自觉地就红了起来，眼波中泛起了水雾，弥漫了整个眼睛。
  他们……怎么会来？
  回国之前，她就刻意去打听过他们的消息，但后来回国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不是没想过亲自去找他们，但当初母亲那般决绝地离开了云家，她怎么好意思再去打扰？
  只要知道他们好，那便是最好了的。
  可是今天……
  泪水再眼眶中打转了许久，终于，她转了身，迅速地拂去了即将掉落下来的泪水，整理好自己复杂又感动情绪，扬起一抹笑容重新转过头去。
  “素素，不认识外婆了？”
  何兰芝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让云素快绷不住了。
  顾蓦尘瞥了一眼身旁迟迟没有动作的女人，默不作声地揽过她的腰肢，把她带着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外婆来了。”他问了句好。
  “蓦尘啊，亏得你照顾我们家素素。”何兰芝温润如玉地笑着说。
  两人看起来像是早就认识了一般，但云素现在满脑子都是云家的人，压根儿没有注意到这一层。
  半晌，云素才张了口：“外婆……”
  她看着面前的这一行人，自己的心情根本无法言喻。
  “瞧瞧，你订婚的日子，这小脸儿泪汪汪的，像什么样子。”何兰芝佯装生气道，但却抬起手温柔地拂去了云素眼角晶莹的泪水。
  云素像个小孩儿一样，任由她摸着自己的脸庞，且十分享受这种温暖的感觉。
  “亲家来了啊。”这会儿，顾老爷子也是欣喜得很，一方面自己开心，另一方面则是替云素开心。
  云家的事情他当年是略知一二的，现下他们都到场了，也不失为是一件好事。
  他是打心眼里疼素素这个孩子。
  “顾老怎么还亲自过来了？该我们进去跟您问好呢！”何兰芝一把年纪，仍是社交好手，谈吐之间收放自如。
  倒是外公云盛，一言未发。
  云素也上前问好：“外公。”
  云盛复杂地看了一眼眼前的这个大姑娘，眼神中透露着惊讶、欣慰、和对逝去的云落处的叹息。
  “嗯。”他平平地应了一声。
  这与何兰芝的态度截然不同，让云素油然而生一种距离感。
  何兰芝用胳膊肘戳了戳自己老伴儿，低声提醒：“得了，别绷着了，外孙女儿都要出嫁了还绷着呢！”
  闻言，云盛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斜了她一眼。
  这对老夫老妻的小动作特别可爱，云素不自觉地轻笑出声来。
  “好了好了，干站在这里也不好看，亲家们都快入席坐着吧，蓦尘请的厨师可是极有名的五星级大厨，好好尝尝他的手艺！”
  在顾老爷子的撺掇着，一行人才终于坐了下来。
  云素抿了抿唇，在云雄走过的时候，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好孩子，一转眼都订婚了。”
  “大舅舅……”云素乖巧喊人。
  对这个大舅，她是十分敬佩的，当初云家只有他不顾一切地要入股云氏，帮母亲自立门户站稳脚跟。
  后来云素回云氏之后，也是云雄率先带领他那一帮老股东支持云素。
  云雄点了点头，介绍身边的人道：“这是我儿子，云淮。”
  叫云淮的男人一袭驼色的风衣，神色极淡，唇角似乎是顺着云雄的话才勉为其难地弯了弯，点头打招呼。
  “表哥。”
  “嗯，你好。”
  生疏得一点儿也不像是一家人。
  但他们也未曾见过面，这般有距离感也不是不能理解。
  “哈哈，我们云淮就是死板了些，搞科研的，成天跟一冰冷的实验器材打交道，都没什么人情味儿，素素不用太在意。”云雄笑着打圆场。
  云素笑了笑，表示十分理解。
  两人寒暄着入了座。
  这边其乐融融的氛围，深深地刺痛了另一桌上赵雅梦母女俩，他们桌上的人没一个人是待见她们的，都拿腔拿调地跟她们说话。
  当初章潭默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现在他还被抓了。
  没人给他们撑腰的，这些势利眼们又怎么会给她们好脸色看？
  “妈……我们走吧。”赵蓝月苦着一张脸，在这里根本就待不下去了，刚被顾蓦尘羞辱，现在又要被这些人甩脸色。
  她何时受过这种苦！
  赵雅梦却全然没有要走的想法，而是拉过赵蓝月低声道：“傻孩子，现在你爸已经无法再护着我们了，所以我们必须自力更生！”
  “可是现在人人都不待见我们！”赵蓝月快哭出来了。
  “既然顾蓦尘搞不到手，那就退而求其次，换个人选，只要能进顾家，嫁谁不是嫁？难不成你想看着云素在江城只手遮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