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苦笑。
  他的离去，太过仓促，事前没有一丝征兆。
  这是因为，他知道索朗一家，一旦知道自己竟也要爬大雪山……
  一定会出声阻止，或在方世民一行人面前，露出破绽。
  所以当他刚才，突然开口说自己要连夜离开。
  单增夫妇，那位年长的次仁奶奶，和索朗、格桑……
  马上就开口反对。
  然而，这些反对的声音，并不能阻止什么。
  格桑年纪还小，于是就哭了。
  其实……什么也没说。
  要是严格的说，来来去去，也就说了那么一句。
  “陆羽，你要是敢去爬大雪山，你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这番好意，陆羽挺感动。
  但是他清楚，他是修行者，而不是普通人。
  自从踏入修行界的那一天起，他就走上了一条不同的路。
  雪虽停，风却大。
  此时的温度，估计有零下二十多度。
  呼啸的风声经过高山，又拂过草原，灌满双耳。
  陆羽却不为此，感到太过担心。
  危险，是有一定的危险，这是假设在被暴露的前提下。
  如果就这么一路静悄悄的，他和央金达娃背着的背包里，登山设备一应俱全。
  甚至，相比方世民一行人准备的，更要充分。
  雪地里，凌乱的脚印，看上去虽浅，却依旧清晰可见。
  尽管，他们走了有两个小时了。
  估计……是用轻身之法赶路。
  “走得那么急。”陆羽说道。
  这自言自语声，不大，却被央金达娃听见了，毕竟两人并肩而行。
  “这个不急，先让他们走，慢慢的跟着，我们准备了半个月的食物。”
  “刚才走得太匆忙，我想我应该打个电话回家。”
  陆羽叹了口气。
  如今，他已经彻底痊愈。
  也不是太过顾忌，那些想置他于死地的人……
  这大雪山之行，谁都不敢保证，他能不能平安归回。
  一想到格桑，在他临走之时痛哭流涕的模样，就知前往大雪山，不是什么好主意。
  可是，他又与央金达娃有约。
  况且，万一真的找到什么天材地宝，自己也是有一份的。
  央金达娃自然懂得陆羽的意思，轻笑的道，“我们会没有事的，电话晚点打也是一样。”
  随着两人一路行进，时间也已然不早。
  天黑，却不意味着雪地也黑。
  地表被皑皑白雪覆盖，反射的微光，把周遭的一切折射得朦朦胧胧。
  修行者的视力，相比较普通人要强许多。
  因此，陆羽和央金达娃，都密切地注视着前方的动静。
  要是让方世民他们当中的其中一人，发现身后有跟踪者，后果难以预料。
  爬上一段以后，央金达娃提议，稍微改变一点路线。
  陆羽有些摸不着头脑，就问怎么改。
  “我们一路跟来，这晚上还好说，要是天一亮，山上的人，能够往山下看得很远。”
  央金达娃指了指山顶，又指了指山下。
  循着手指的指向看去，陆羽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确实是这样的没错。
  往上看去，往往会被一块石头，遮住了一大块死角。
  若是往下看去，几乎一切都无所遁形。
  “你放心吧，我们不会跟丢。”
  央金达娃笑笑，就从背包里取出一部望远镜，顺着脚印往山上看去。
  片刻，她把望远镜挂在胸前。
  “他们的路向，应该是朝那边走，我们这么绕一圈，远是有点远，但是我们不急。”
  她在雪地之中，比划着规划好的路线。
  说白了，就是英文写的“d”，
  方世民五人走捷径，他与央金达娃绕了个弯。
  不过，陆羽知道这么做没错。
  现在可以明确肯定，方世民的手里，一定是掌握了其他家族不知的线报。
  这会让他能够更快一步，将那天材地宝找到。
  因此，肯定会无比小心。
  这从他们借宿索朗一家，又趁着陆羽不在的功夫，翻查蒙古包，还有处处有意无意的试探可以看出。
  换而言之，他们或许每走一段路，就往山下看一看。
  提防有人顺堂摸瓜，跟了上来。
  换一条路线，那是再好不过，远一些无所谓，风险降低，那比什么都强。
  下了决定，央金达娃就带头，换个方向继续前行。
  这座大雪山虽高且峭，但两人毕竟是修行者，哪怕是手滑，也能一口气借力往上腾空二十米。
  因此这其中风险，有是有的，如果没有突发情况，实际上这风险是可控的。
  怕就怕在，爬到半途，突然又开始下雪，或者是刮大风。
  一旦抓不稳，就得被吹飞出去。
  从那么高的地方坠落，哪怕你有神功护体，也得像一块豆腐，摔得个粉身碎骨。
  跟着央金达娃走了一段，陆羽忍不住问，“你之前来过？”
  由不得他不这么想。
  方世民一行人，走的路是捷径，而且还是最好走的，这毋庸置疑。
  然而，央金达娃带着他，绕远了些。
  看似前方悬崖峭壁，却又走得无比平稳。
  这给陆羽的感觉，就像专业的登山人士，能够发现普通人发现不了路。
  看央金达娃不慌不忙，轻车熟路，他更坚定了这个想法。
  “你别忘了，我是藏人，还有，之前我花了一个月时间，上来探路，大概知道这座山的地形。”
  “厉害。”陆羽不由竖起了大拇指。
  这份坚定的决心，着实让他佩服，更可贵的是，对方是个女孩子。
  “厉害？”
  央金达娃转头。
  尽管她的双眸以下，都被围巾遮住，却是能从眸中看出，她正在笑。
  “在我认识的女孩子之中，你确实是我见过最厉害的。”陆羽实话实说。
  “咯咯咯咯……”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起。
  在笑过以后，央金达娃的眼神意味深长，“陆羽，我有两个身份，首先是修行者，其次，才是女人。”
  “如果你把我当作修行上的密友，可以忽略我的第二重身份。”
  “呃……可是，你终究还是个女……”
  话到一半，陆羽闭上了嘴。
  央金达娃说得没错，既然两个人是修炼上的密友，其实男的女的，都无所谓了。
  然而，陆羽还是无法自主的想到，央金达娃是女的这个事实。
  “难道你喜欢上我了？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说得通，你时时把我当作女人。”
  陆羽尴尬笑笑，回避了这个问题。
  或许，藏民的作风，就是这么直来直往，他实在是适应不了，比如一些话题的敏感区。
  央金达娃看了看腕表，随即又取出望远镜，察看起方世民一行留下的踪迹。
  相距两个小时，路程再怎么远，都远不了多少。
  还有的是，他们有时得停下认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