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所。
  沈小玲和许爱几个就在门口左右的看着。
  要不是几个孩子。
  如果不是许爱受伤。
  沈小玲都要直接去找人了。
  她一边看着小五几个玩，一边急的原地直打转，
  “许姐，你说嫂子会不会有事啊？”
  “顾小姐才不会有事呢。”
  在许爱眼里头，这个家里最厉害的人是谁啊？
  绝对是顾海琼啊。
  她习惯性的伸手去挠头发，结果碰到了伤口。
  疼的倒吸了口气。
  脸色都变了。
  一侧沈小玲正急着朝外头看，也没发现这事儿。
  看看左边看看右边的。
  一会又回头朝着许爱埋怨，“你说说，这天儿都那么晚上，我哥怎么还不回来啊，难道他今晚还要留下来帮着守夜不成？”说到这里的时侯，沈小玲的脸色有些许的不自然：作为刘姑姑生前最疼爱的侄子，刘大宝如果在，他肯定是要从头跟到尾的，别说守一个晚上，天天都是跟着，都得守着！
  可是现在大宝没了。
  她和小五作为大宝在这个世上的遗属……
  特别是小五。
  可是大宝唯一的孩子啊。
  按着道理来言，这刘姑姑的身后事，小五肯定是要送一程的。
  可是，沈小玲却不想让小五经这么一遭的事情！
  孩子还小呢。
  所以，她白天的时侯当机立断让小五给刘姑姑磕了几个头……
  也不知道刘姑姑下去那边见了大宝后。
  会不会埋怨自己？
  大宝呢？
  他会不喜欢作出这个决定的自己吗？
  抬起头，天色一点点的暗下来。
  夜晚即将到来。
  偶尔一两颗的星子似是迫不及待般高高挂在了夜空！
  宛若调皮淘气一心想着跑出家门去玩耍的孩子！
  沈小玲却是没心思去看这些。
  她只是抬头往上前，想要从这夜空，从这星子中找出那个记忆中的脸庞！
  可惜。
  她这次却是失望了。
  没有看到那个往常她似乎一抬头就能看到的熟悉的脸庞。
  沈小玲低下头，微敛的眉眼里是她深深的失望。
  难道，大宝在生气。
  所以，不肯出来看自己了吗？
  “妈妈，妈妈……”
  “妈妈你看，这是我和姐姐折的，好看吧？”
  小五咚咚咚的跑过来。
  手里头拿着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半张报纸，叠四角。
  可是折的东倒西歪的。
  也就是勉强塞进去了四个角，不至于散开罢了。
  不过小五却是瞧的高兴的紧。
  巴掌大小脸上满是炫耀和显摆，“妈妈你看，我折的好不好？”
  “好，小五折的很好，妈妈的小五越来越能干。”
  敷衍了几句，把小五给哄走。
  沈小玲再次扭头看向不远处的街道上，“这怎么还不来啊，不会是出什么事情吧？”
  “不行，许姐，你和一一在这里看着她们三个，我得过去看看去。”
  她在这里等了这半天的。
  一点消息没有。
  而且她们在这里又是人生地不熟的。
  谁知道这里的派出所是什么样子的啊，万一嫂子哪句话说的不对他们的心，他们生气了怎么办？
  “姑姑，我也去。”
  一一虽然站在不远处看着几个小的。
  可却一直竖了耳听着她们这边的对话呢，这会儿一听沈小玲的话。
  立马就跑了过来。
  “姑姑，我要和你一块去。”
  本来跑的正好的二二几个看到她往这边跑，然后一听这话。
  一个个都扑了过来。
  “姑姑你要去哪呀，我们也要去。”
  “要去要去。”
  “妈妈，小五，小五也去……”
  看着这一窝蜂拥过来的几个孩子，沈小玲抚额。
  这个样子，她能去哪？
  得，哪也不去了。
  好不容易把几个孩子劝着再次去玩自己的。
  她伸手在一一脑门上戳了一下，“你啊，多大了，一点儿不听话。”
  “我不是担心妈妈嘛。”
  一一嘟了下嘴，抱着沈小玲的手臂，“姑姑，我妈妈怎么还不回来啊？”
  “我爸也不回来。”
  要是爸爸在，就能去接妈妈了啊。
  正说着呢，就听到不远处猛的一声欢呼，“爸爸，爸爸回来了……”
  “是爸爸。”
  接着就是二二几个小身子风一般的对着另一侧旋过去。
  沈小玲想拦都没来得及。
  当然，她也看到了不远处路灯影下，朝着几个孩子大步而来的那道高大身影。
  是她大哥！
  沈小玲眨了下眼，觉得自己眼有点酸！
  嗯，肯定是风大迷眼了。
  她才不是想哭呢。
  看着她哥牵着几个孩子走过来。
  莫名的，沈小玲觉得自己的心就一点点的踏实了下来。
  天大的事情，都不再是事儿！
  “你们怎么在这？”
  沈南川一眼扫过，没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那个身影！
  难道，是在房间里头吗？
  很想把眼前这些人都扒开，他自己则大步进去房间找人！
  “妈妈不在。”
  “妈妈和叔叔出去了。”
  二二和三三两个人拉着沈南川的手，一左一右的告状。
  出去了？
  和叔叔？
  沈南川的眉头一下子就拧了起来。
  他倒不是想那些乱七八遭的，而是很清楚他们这些人在这里除了刘大宝一家就没别的认识的人！
  所以，这会儿一听两个孩子的话。
  再看看顾海琼不在这里……
  刚才他以为这几个孩子是在这里等他来着。
  现在看来，不是啊。
  “你嫂子呢，她……”
  沈南川的眼神从几个人身上越过，落在最后头纱布包头的许爱身上。
  “出什么事情了？”
  他看的是沈小玲，问的，也是她。
  毕竟这里除了许爱，就是沈小玲这一个大人。
  一一再怎么瞧着身量高，也终究是个半大的女孩子！
  “我们回来的时侯，她们几个都在医院，就小四的手擦破了一点，然后就是许姐为了护住小四头受伤……”
  沈小玲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最后催着她哥，
  “嫂子和那两个警察说是去做笔录什么的，我觉得嫂子应该也是想去问问见见那个刘美丽。”
  “只是这个时侯还没回来……”
  “哥你快去看看吧。”
  要是没事，也好早点把人接回来。
  沈南川看了她一眼，低下头和二二三三几个说了几句话。
  几个孩子虽然都想跟着。
  不过沈南川却只是告诉她们，自己去接妈妈，很快就会回来的。
  说带着她们不好走路。
  几个孩子最终还是松了手，沈南川看了眼沈小玲，
  “你们在这里等着。”
  话罢，他转身就走。
  不过走了没几步，沈南川的脚步霍的停下。
  看着前方不远处朝着自己缓缓而来的那道身影，一步步的，对方仿佛就这样走进他心里！
  顾海琼自然也看到了沈南川。
  略一想，便知晓他这肯定应该是想去找自己。
  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她一步步走到沈南川身侧，停下来。
  “你这是要去哪啊？”
  歪了下头，嘴角的笑，眼底的俏皮……
  沈南川看着这个样子的顾海琼，一颗心砰砰狂跳！
  他觉得，自己这一刻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不过好在，他理智尚余，勉强让自己笑了笑，出声，
  “回来就好。”
  两个人转身朝着不远处的招待所走过去。
  二二三三她们眼尖的看到，一个个再次欢呼着扑过来。
  这次，连一一都没例外！
  抱着顾海琼，二二三三两个小丫头不肯松手。
  顾海琼抱着她们轻轻哄着，拍着。
  心里头明白：这情景，怕还是被白天的事情给吓到了啊。
  因为刘美丽的事情。
  几个人都没什么心思吃晚饭。
  不过，孩子得吃啊。
  所以还是在附近找了家餐馆随便吃了点。
  几个孩子倒是吃的香，大人们之间的气氛略有些低沉。
  虽然各自有着一堆的话想要问。
  关于刘姑姑后事的，关于刘美丽的。
  不过当着几个孩子的面儿，倒是谁也没有开口问什么。
  在附近街上转了两圈，眼看着八点多，顾海琼等人带着孩子回招待所。
  简单的洗漱换了身衣服。
  把孩子压在床上睡觉：
  二二三三要听故事，小五则是不肯和她妈回房，非得闹腾着要和姐姐哥哥爸爸一起。
  沈小玲听着忍不住再次纠正她，“是舅舅！”
  “爸爸。”
  “舅舅。”
  “爸爸……”
  小家伙脆生生的声音很是坚定。
  看着她咬着唇，站在那里小脸上满是倔强的样子。
  似乎是自己再多说什么她怕是就要哭起来。
  沈小玲心疼之余，突然心头一跳：
  这丫头好像对爸爸这个称呼，很是坚持！
  别的事情，自己随便哄哄她说一说，用些别的事情就把她的注意力给转移了。
  可是在‘爸爸’称呼这件事情上。
  小五却是不管自己怎么哄怎么纠正。
  结果只有一个：你说你的，我，喊我的！
  “行了，孩子还小呢，你和她较什么真啊。”
  顾海琼在一侧走了过来，瞪了眼沈小玲，伸手牵起站在那里不出声的小五，
  “我们小五乖啊，和妈妈再见，咱们去找哥哥姐姐睡觉好不好？”
  “好。”
  顾海琼牵着小五朝她们的房间走过去。
  转身时给了沈小玲一个眼神：等睡着了给你送过来！
  她那边三个孩子，是真的睡不下。
  而且二二三三这两个孩子的睡姿都不好！
  天天晚上踢被子也就算了。
  一天三百六十晚上的睡觉大转圈。
  而且是一百八十度大转角的那种。
  通常就是睡的时侯是这一头，等你早上醒过来，不是跑到另外一头就是整个人从床上打横。
  有一回她半夜起来看她们。
  结果二二整个身子头朝下，倒挂在床上！
  再晚一会儿估计都要摔到地下去了。
  她瞧着是好笑又好气，这丫头，睡觉就不能老实点吗？
  “舅妈，妈妈生气了吗？”
  顾海琼的思绪被小五怯生生的话拉回来。
  她低下头，看了眼小丫头满是不安的样子，心里头叹了口气。
  蹲下身。
  顾海琼让自己和小五的视线持平，“没有，妈妈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所以有些不高兴，但是不是因为小五才不高兴的。而且，妈妈是最疼小五的，永远也不会生小五的气的。”
  “真的吗？”
  “真的。”
  顾海琼抱了下小五，笑嘻嘻的贴在她耳侧，
  “舅妈告诉你个秘密啊，你妈妈呢最爱的就是小五了，如果以后妈妈生气吼了小五或是凶了小五，小五别怕，走过去抱抱妈妈，然后和她说，小五爱妈妈，让妈妈别生气了，妈妈肯定就会很高兴的。”
  “真的啊？”
  “真的。”
  顾海琼重重点头，一脸的笑，“不信你现在去试试？”
  “……好！”
  小五扭了身子咚咚跑到不远处沈小玲的身边。
  沈小玲还以为她又想起了什么事情，低下头，“怎么了，是不是想和妈妈睡？”
  小五摇摇头。
  使劲儿拽了两下沈小玲。
  自然是没拽住。
  她又拽，“妈妈，蹲下。”
  “蹲下做什么？”
  虽然是满腔的疑惑，但沈小玲还是配合着自家闺女蹲了下去。
  然后……
  沈小玲就看到小五挤到她怀里。
  双手搂了她的脖子。
  吧唧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脆生生带着稚嫩气息的声音在沈小玲的耳侧响起来，
  “妈妈不要不高兴，小五亲亲。”
  “还有，小五最爱妈妈。”
  沈小玲听着这孩子气的话，脑子轰的一声。
  差点哭出声来！
  眼圈发红，鼻子发酸！
  她是用力的抬头，控制着不让自己当场哭出声来！
  用力的回抱了下小五。
  她重重点头，“妈妈没有不高兴，妈妈也爱小五，最爱。”
  “妈妈晚安，我明天再和你睡哦。”
  “……好。”
  看着小丫头迈着小胖短腿朝着顾海琼咚咚的跑过去。
  沈小玲在她的身后是又哭又笑！
  九点半。
  几个孩子完全睡着。
  顾海琼没敢动小五，这个时侯才睡下，还没睡稳呢。
  这一抱肯定得醒！
  几个大人都坐在了院子里头说话。
  “哥，刘姑姑那边没事吧？”
  “杨山人还行，没什么差的。”
  在他看来，其实什么后事什么的也就那么一回事儿。
  活着的时侯都没人在意。
  这人都没了。
  什么风光不风光的，有什么用？
  所以，杨山这些人能办，而且办的有模有样的。
  沈南川就觉得还行。
  说了几句刘姑姑，沈南川自然问起最关心的事情。
  许爱也没瞒着什么，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听的沈南川脸色铁青。
  这个女人简直是太可恶！
  “警察那边怎么说的？”
  这话倒是问的顾海琼了。
  她只是笑着摇摇头，“事情定性应该不会太大，所以，这结果也不会太严重……”
  虽然是故意伤人罪。
  但不是还有个未遂吗？
  鉴于事情整个发展走向，顾海琼觉得顶多就是拘留半个月啥的。
  不过最后的结果到底怎么样。
  顾海琼也不好多说。
  十点多，许爱和沈小玲两个人都各自去睡。
  沈南川两口子留在院子里头继续说话。
  “你去派出所他们怎么说，没吓你吧？”
  沈南川的语气里头充满了担心。
  他可是知道有些派出所的人，虽然不会动手什么的。
  但是吓唬人却是自有一套！
  自家媳妇胆子那么小，哪里禁的起吓？
  “明天我去找他们。”
  顾海琼瞧着他一脸护短的样子，忍不住扑吃一乐。
  “你想哪去了，我又不是坏人更不是嫌疑犯凶手，我就是过去配合他们录一下口供，然后顺便去见了回那个刘美丽，怎么在你那里就成了我被人欺负的样子？”
  “我说，沈旅长，脑补这种事情可是病，要不得啊。”
  沈南川看着她还在打趣，心里头松了口气。
  接下来还没等他再继续问呢，顾海琼直接把自己忽悠刘美丽的事情说了一遍。
  最后，她双眼发亮的看着沈南川，
  “不管这次的结果是什么，等到出去以后，这母女两个肯定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啊。”
  “到时侯让她们母女两个闹。”
  看她们再一个个的不是打她们家的主意就是欺负她家的孩子！
  “那么麻烦做什么？”
  沈南川不赞成，“我明天去一趟派出所，他们自然就会严办了。”
  “用不着。”
  顾海琼扫了他一眼，笑着否了他的说法，
  “可不是什么人都值得你沈旅长出手的啊。”
  就那么一个女人。
  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不值当的！
  她看着沈南川笑，“你没听说过钝刀子砍人会更疼吗？”
  “可是……”
  沈南川却是觉得这样太便宜她！
  想想，要不是有人，要不是许爱负责任。
  两个孩子会不会出事？
  或者，那个刘美丽再狠一些，受伤的许爱会是这么轻的伤吗？
  “有些时侯啊，痛痛快快的一下子倒是便宜呢。”
  顾海琼扫了他一眼，从他微拧的眉里头看出他脸上满满的不乐意！
  她却是勾唇一笑，“钱红最在意的是什么？是钱吧，是她的小儿子吧，她一心想着沾上咱们，不外乎就是想着让小儿子好过一些，要是能让咱们帮着她把小儿子带出来，有出息些她应该会更高兴！”
  “而刘美丽呢？”
  顾海琼歪了下头，头就势侧趴到了沈南川的腿上。
  然后才不紧不慢的开了口，“她这个人虽然年纪轻轻的，但是她嫉妒啊，你看看，早上我好声好语的对二二三三两个，哄着她们，她竟然觉得瞧着刺眼！”
  “就因为她没有被自己的亲妈这样温柔对待过。”
  “她的嫉妒心就这样的强烈。”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一旦认定了钱红两口子不理她，还想着要把她随便嫁出去，给她弟弟娶一门好亲事，你觉得，就她这瑕疵必报，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性子，她以后会怎么样？”
  不得在家里头和钱红闹翻天才怪！
  到时侯，钱红怕是会忍不下这个女儿吧？
  母女两人反目成仇？！
  顾海琼想想等到过段时间刘家母女两人上演的鸡飞狗跳。
  她就想笑！
  “还好大宝不在了，还有就是大宝和她们母女两，以及和这个家的关系都不好。”
  不然的话，她还真的不好多做这些小动作呢。
  “这有什么，如果他在，让他自己去收拾就是了。”
  这话沈南川说的是理直气壮。
  不过顾海琼却是知道，他是真的这样想的：
  自己家人制造出来的麻烦。
  自己收拾！
  管好自己家的人！
  夜空中星子一颗颗眨着眼。
  沈南川看着靠在自己怀里头的人儿，眼神有瞬间的迷茫。
  不过下一刻，他就笑了起来。
  这个样子，真好！
  “你笑什么呢，咦，沈南川，你刚才那个笑可好看了，再笑一个啊。”
  沈南川，“……”
  他一个男人说什么好看不好看做什么？！
  有心想要不理人。
  不过顾海琼的声音一个劲儿的嘀咕。
  娇娇软软的。
  那一声声的沈南川，好像是一把小钩子。
  时时刻刻在勾着他的心！
  麻麻的，痒痒的！
  最后，他实在是拗不过，咧嘴朝着顾海琼笑了一下。
  “不对，不是这样的，这样，对你再笑一回……”
  又笑。
  又不对。
  又笑，不对……
  最后，沈南川想拍桌，不笑了！
  另一侧。
  顾海琼撇了下嘴，“真丑！”
  男人丑点算什么，不过，被自家媳妇嫌弃？
  嗯，回头就对着镜子练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