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顾海琼这近半年来没怎么理会外面的事情。
  所以，在魏无风最初说出这个安琪儿的名字时，她还小小的蒙了下。
  慢半拍反应过来的她倒是吓了一跳，
  “真失败了啊？”
  她摇摇头，语气有些唏嘘——
  要真这样的话，怕是雷佳佳和那个麦克估计得心疼死吧？
  顾海琼是怒麦克两口子的所为！
  也生气雷佳佳这个当妈的把所有心思和亲情温暖都放到了小女儿身上。
  半点不曾分给吕颜不说。
  竟然还想着伤害她。
  她也一心想着，甚至已经在外面和麦克别起了苗头。
  双方互有胜负。
  可是，她却也并没有真的想让那个女孩子真的去死或是什么的。
  抿了下唇，她一时间有些不想说话。
  倒是对面，隔着电话，魏无风有些疑惑的声音响起来，
  “你怎么不出声了，想什么呢？”
  “没什么。”
  顾海琼收拾了下自己的情绪，有些随意的开口，
  “人怎么样了，没下来手术台吗？”
  在顾海琼看来，这手术失败，应该就是没能下来手术台吧？
  “不是，人现在好好的。”
  魏无风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我刚才话没说完，其实呢，也不算是完全失败，最起码的，她现在还活着，而且，根据医生对她现在病情的判断，应该能稳个两三年，两三年后的结果如何就没人知道了。”
  更有甚者，真的能撑这两三年吗？
  不得而知！
  顾海琼心里头也明白这个道理。
  不过，她也不想再继续多说这事儿，只是又和魏无风两个人说了会子话便挂了电话。
  临挂电话前，魏无风的声音突然有些凝重起来，“你以前和麦克都是各有胜负，那是他一心都扑到了那个安琪儿身上，如今安琪儿现在这种情形，我担心他恼羞成怒……老顾，你可得心里头有点数啊。”
  “你可不能垮了，我们这些人可都指望着你吃饭呢。”
  衣食父母啊。
  倒不得！
  顾海琼心里头暖暖的，不过却又为着魏无风这家伙的嘴硬而好笑，
  明明是关心的话。
  你说你直接说出你的担忧不就行了吗？
  大家认识这么多年了。
  谁还会笑话你啊？
  可他到好，拐弯抹角的……
  她哼笑两声，“放心吧，我要是真的倒了，肯定也是你们先在我前面走投无路，最后才是我。”
  “……”
  这女人！
  挂了电话，顾海琼坐在椅子上想了半天，最后她抬手想给韦昌打电话说几件事情。
  不过电话按到一半，抬眼看了下时间。
  她眉头拧了下又把手收了回来，
  都已经过十二点了，明天一早再说吧。
  一夜无话。
  第二天是周六。
  几个孩子不用上课，顾海琼起来的时侯都还在睡呢。
  吕老爷子正在院子里头打太极拳。
  另一侧的石桌上坐着吕老太太，看到顾海琼出来，忍不住孩子气的告状，
  “你看看你爸，你说他起来打拳就打呀，非得把我也拽过来，而且还得让我坐在这里看着他打。”
  “真是没事儿找事。”
  吕老爷子刚好一个招式收拳，听到她这话也不恼，只是笑呵呵的，
  “你不是说睡不着嘛，早上在外面呼吸下新鲜空气，看看我打拳不挺好的？”
  心里头却是想着以后怕是得少出去。
  或者是不出去。
  尽量就在家里头陪着这个老太婆喽。
  万一哪天她真的不认识自己了，可不是得看好，看紧一些吗？
  “你有什么好看的啊，都看了大半辈子了，我啊，还真的不想再看了。”
  吕老太太说这些话的时侯心里头有些唏嘘，
  想想，她是真的不想再多看眼前这个老头子啊。
  这么些年来，不管是高兴伤心还是难过生气的，也有恨这个老东西恨的咬牙切齿的时侯。
  可这一路走到了现在，这走走停停的。
  不管是什么样的风景或是风雨或是险途的，总算是走了过来。
  眼看着人生这条路就要到了尽头。
  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下辈子？
  吕老太太可不觉得下辈子她们还能再遇到！
  吕老爷子瞬间明白她的心思。
  脸色有些难看，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后，他索性甩了下袖子，“我去看看早饭好了没有，你刚才不是说饿了想喝小米粥吗？”
  “我说了吗？”
  吕老太太有些疑惑，“我好像没说要喝粥啊，我昨天晚上还说喝豆浆呢。”
  吕老爷子，“……是豆浆，我记错了！”
  身后，吕老太太还气呼呼的呢，“你看看这老东西，一大早的就气我，我之前明明没说，分明就是他自己想喝小米粥，我难道还不让他喝吗？就知道往我身上赖。”
  “你爸这个人啊，打年轻那会儿就这样，死鸭子嘴硬，死要面子活受罪！”
  顾海琼，“……”
  看着吕老太太念念叨叨的朝着厨房走去。
  顾海琼莫名觉得有些想笑，但是下一刻，她抬眼看向东方才升起来的太阳后。
  心里头又有些沉甸甸的沉重感。
  这天晚上。
  等到家里头的老人和孩子都睡下后。
  顾海琼，吕颜吕铮吕老爷子再加上许爱李姨几个人坐到一块开了个不算是会议的小型家庭会议。
  想来，应该是头一次！
  吕老爷子看着大家，最后视线落在书房墙壁上挂着的吕老太太年轻时侯的画像上。
  这是唯一的一张年轻时侯的照片。
  还是前两年顾海琼特意拿去修补，然后请人放大后装裱起来的。
  当时吕老爷子还觉得弄这个做什么啊。
  可是现在，闲来没事，或者是心情不好等时侯抬头看一眼自家老太婆年轻时侯的笑容。
  他突然觉得这样的感觉也很好？！
  “医院的检查报告已经拿了回来，老太婆呢，身体其他各方面都挺好，就是多了一个毛病，那就是忘事。”
  吕老爷子嘴张了张，说不出生病这个字儿。
  私心里头，他把吕老太太的情况归为多了一个毛病。
  是坏习惯！
  他看着在场的几个人，“当然，老太婆这个忘事的习惯有些严重，以后呢，她身边就不能再少人，我以后会尽量不出去，守在老太婆身边，家里头许爱和小李你们两个也多盯着点她，千万不能再让她一个人出去，再就是哪怕有人跟着呢，到人多的地方也得看紧了，可不能让她一个人走丢了。”
  电视里头报纸上不是老多那些寻人的广告么？
  到时侯自家老太婆要是真的走丢。
  他去哪找？
  万一就找不到了呢？
  还是开始就看的紧紧的，时刻不离人的好！
  “爸你放心吧，以后我们都会把妈看的紧紧的，您也别太累了，咱们家里头这么多人呢。”
  顾海琼做为儿媳妇，自然是要表个态的。
  而且，她心里头也的确是这样想的。
  两个老人对她很好，亲女儿也不外如此了。
  如今老人家生病，于情于理于私的，她自然得要好好照顾。
  吕铮语气平静，“爸，我回头把手上的事情收一收，在家里头照顾妈。”
  他这话也是真心的。
  对于吕铮来言，爸妈守了他那么多年，从原本没有半点希望的植物人。
  硬是把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如今，老太太身体不好，他自然要做到全心守护、照顾！
  吕颜许爱等人纷纷表态一定会照顾好人。
  吕老爷子看着面前的几个人，眼底深处浮起一抹笑意。
  不过，下一刻他就直接一声冷哼，
  “你们一个个的献什么殷勤，我还没死呢，照顾人的事情自然是先我来。”
  “至于你们……”
  “要是不嫌弃，不觉得我和你妈老，只会添麻烦的话，有空了多陪陪老太婆，多回家看看就好了。”
  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视线落到顾海琼和吕铮两人身上，
  “你们以前怎样以后就还是怎么样，你妈有我呢，家里头还有许爱小李她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对对，小顾啊，吕先生，你们放心的去忙自己的事情，这家里和老太太有我们照顾呢。”
  许爱和李姨两个人连连点头。
  生怕顾海琼等人抢她们事情做似的。
  “可是爸，我……”
  “可是什么可是，没什么好可是的，这事儿听我的。”
  吕老爷子一锤定音，一拍桌子直接就做了结论，
  “你妈那边我来，你们该怎么忙就怎么忙，不能因为你妈而乱了步子。”
  “好了，散会。”
  顾海琼吕铮吕颜等人，“……”
  您老都一锤定音早有决断了，还把她们叫过来开什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