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无法察觉的敌意从漂亮的瞳孔中一闪而过，方馨雅笑吟吟道：“看样你们是刚从工厂回来，累坏了吧。”
  “是要累死了。”秦美一步跨上来，抓着方馨雅的手腕左右看了看，“馨雅啊，幸好你现在不是学习生了，要不你这细皮嫩肉的，第一轮就得over。”
  “别瞎说。”青青狠狠的瞪了秦美一眼，“馨雅是要进御饰新品团队的，这辈子都不会像我们几个这么苦逼的进工厂当苦工。”
  “因为馨雅有实力，要不怎么会破格录取，所以和我们不一样。”
  三个人一唱一和，有几分是说给洛晓靖听的，还有几分带着刻意的讨好和吹捧。
  “这叫好人有好报。”
  遇小溪又一记话音落在略有些尴尬的半空，方馨雅柔和的视线翩然落在洛晓靖身上，清浅的笑了一下，看不出什么情绪。
  淡淡的回以一笑，洛晓靖拽了拽身旁的小a ：“小a，我们进去吧。”
  连续几天连轴转，洛晓靖累的话都不想说，处处针对的话，她更不想听。
  故意避开了一点，她和小a迈上台阶。
  还没有和方馨雅擦身，俏丽的身影错了几步拦住了她：“晓靖，今天我想请大家吃顿饭，一起吧。”
  “抱歉，我还有……”
  “我们这一组的学习生，从来没在一起吃过饭的。”洛晓靖话没说完，就被方馨雅截住了话音，“明天就是最后一次考核了，只有一个人能脱颖而出，没被录取的会离开御饰，以后就是想聚一起，都没机会了。”
  方馨雅很会说服，起码这一刻，洛晓靖心底触动了下。
  但紧接着……
  “我真的还有很重要的事。”
  从她进御饰那天开始，遇小溪几个就带着有色眼光排斥她，她们的圈子她从来没想混进去，再说方馨雅的人品更让她不屑与她们为伍，所以大可不必装着合群的样子聚在一起吃这种铁定消化不良的饭。
  “别这样嘛晓靖。”方馨雅继续游说着，拽着她的手腕不肯放开，“人多了，意见相左磕磕碰碰在所难免，就是几句话的事，说开了就好了，总不能以后碰见了连话都不说吧。”
  说完，方馨雅忙递了几个眼神过去，遇小溪几个虽有些不情愿，但有方馨雅在中间做和事佬，也不好直接抚了她的面子。
  “明天说不定就各奔东西了，当个散伙饭吧。”
  “好歹认识一场，弄不好以后还要做同事的。”
  “把唐倩也叫来吧，哎呀，不过就是几句话说拧了，咱们谁都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洛晓靖再不领方馨雅的情就显得有些那个了，与小a 交换了一个眼神，看她也有些冤家宜解不宜结的意思，这才点了下头：“好吧，一起。”
  先回学习生工作室换下一身脏兮兮的工作服，几个人一起到了方馨雅早早就预定好的新派火锅店。
  各种绿植堆满的包厢，正好坐七个人，方馨雅还真把唐倩给叫来了，看到洛晓靖和小a 都在，什么也没说，沉默的坐到了秦美旁边。
  等菜上齐，整个包厢的气氛还是奇怪中透着几分尴尬。
  “先吃点东西吧，在工厂累了一天，肯定都饿坏了。”
  也不知谁是第一个，反正等几个人放下手中盛着的蘸料时，羔羊肉已被消灭了四大盘。
  饥饿的烦躁感被可口的食物的驱散的半点不剩，包厢里的气氛也随着火锅热腾腾的热气变的正常起来，方馨雅讲了一个凯文的糗事，逗的几个人前仰后合。
  “凯文老师真把墨水当咖啡喝了？然后章鱼喷墨似的大喊大叫？”遇小溪是凯文的脑残粉，绝不相信这是真的。
  “lily刚买的香奶奶家的白色蕾丝裙都被喷成了斑点狗裙。”
  遇小溪脑补了一下当时惨烈的现场，双手抱着肩抖了三抖：“我要是lily，会和凯文老师拼命。”
  “lily手举着画板追了凯文老师两层楼。”
  洛晓靖脑补了一下凯文老师被追的鸡飞狗跳的情景，也跟着笑了起来。
  方馨雅开了个好头之后，所有的话题就都围绕着御饰和一些有的没的，但好像所有人在无意之间达成了某种默契，谁也不提明天学习生的最后一次考核，更不提之前学习生之间闹的不愉快。
  这边青青和秦美开始拍上了抖音，不一会儿遇小溪拉着唐倩也加入了进去，小a 利用有限的时间狂刷国际珠宝学院的微博，把也许有用的珠宝晶石知识默念几遍，然后记在心里。
  方馨雅就在这个时候默默的坐到了洛晓靖身边，展颜一笑：“晓靖。”
  “嗯？”
  “我们还是朋友吧？”
  没头没尾的话让洛晓靖一愣，看着小心翼翼的方馨雅：“怎么这么问？”
  “自从我被boss破格录取以后，我和你好像生疏了。”她没有抬头，不是怕带着质问的洛晓靖会把她看个通透，而是这样才会显得她更可怜一些。
  示弱的方馨雅让洛晓靖有些招架不住，但她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是正式员工要比学习生忙碌一些吧。”
  “其实我在设计部，就是个碎纸小妹。”
  如果遇小溪她们几个的声音再大一点，洛晓靖甚至听不清方馨雅极低的女声。
  “碎纸小妹？”
  “你也不信吧，其实在我到设计部报道之前，我也觉得不会。”看了看遇小溪她们几个，方馨雅的声音又低了些，明显不想让她们几个知道。
  说完，她又自嘲：“晓靖，是我太虚荣了对吗？”
  换上苏月，她肯定要说方馨雅是自作自受，但洛晓靖毕竟没苏月那么毒舌。
  方馨雅是辰星出来的，起点就比其他学习生高，被冷御破格录取的时候又让很多人羡慕，现在把她的失意完完整整的袒露在洛晓靖面前，一定需要很大的勇气。
  所以，她不忍心。
  “也不要这样说。”
  方馨雅惨淡的勾了勾唇：“其实，被破格录取也不是一件好事。”
  一边说着，方馨雅一边去拿和她有点距离的汤勺给自己盛汤，好像要做点什么，才可以掩饰此刻的挫败感。
  “我来。”洛晓靖并未多想，先她一步拿起汤勺，盛了碗滚烫的菌菇汤小心的递给了她。
  “谢谢。”
  强挤出的笑还带着苦涩的意味，伸手双手去接，方馨雅一个没拿稳，碗菌菇汤忽然在她手中打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