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情况呀？……”
  待陈家康离开之后，李小染拿着他递过来的名片，兀自还回不过神来，愣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转头询问沈欢。
  沈欢摇摇头，“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可能他确实发现了你别的方面的才能，见猎心喜，所以才会这么说的吧。这个老陈别的本事或许并不突出，但是在看人和招兵买马方面，确实挺有一手的，所以他可能真看出了你自己没有发现的东西，你也可以自己考虑一下，当然，不考虑也没关系。”
  李小染低下头来，看了两眼这名片，思索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抬起头来，看向沈欢，正要说话，嘴都张开了，可是却被突如其来的另外一道声音给抢先了。
  “沈总！”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随后甚至都不给人反应时间，门就被推开了，一个人影脚步匆忙地冲到了床边，伴随着的是他声音。
  “有情况！”
  沈欢也看到了李小染那个欲言又止的表情，不过显然现在进来的这件突发状况好像更加重要，所以他也就暂时把李小染的这件事给搁置了下来，看向这个突然冲进来的人。
  这个突然冲进来的人是华伯根，梦工厂艺人部经理，办事能力很不错。在这次事件当中，跟媒体的打交道方面，在那些特定演员的选取和联系稳定上，都是他在主要具体负责，可以说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奖金是跑不了了的，刚才沈欢和陈家康在谈公事的时候就谈到过这一点。
  “什么情况？”
  沈欢询问道。
  华伯根看了一眼旁边的李小染，意思很明显，沈欢也明白他接下来要说的东西比较私密，不方便被旁人所知道，于是就要主动开口请李小染先离开。不过他还话还没有出口，李小染就先告辞了。
  “刚才楚医生让送东西过去，现在他人应该已经到办公室了，我就先过去了。”
  说完，李小染就离开了。
  待李小染离开了之后，华伯根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返身走回了门口，往外面看了两眼后，把门反锁上了，然后这才快步来到沈欢面前站定，忧虑地说道：“有人正在尝试着接触罗明海他们！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这次我们的那个对手。只是在这方面我还是比较注重隔离的，所以他们暂时还没能接触上。”
  沈欢闻言，并没有太惊讶。
  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他这件事的脉络很清晰：沈欢炫耀才华——被人捅破他是找人代笔——代笔者出面——沈欢亲自出面开大招反击。
  整件事从头到尾，合情合理，顺理成章，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是在这场战争的双方来看，沈欢这件事上的事件发展顺序就有些诡异了，特别是在他们本来只是想要泼脏水、弄一个以假乱真的，没想到竟然还真顺着他们的意思，接连冒出了好几个符合他们心意的“真”来。
  这虽然符合他们的利益诉求，很贴心，但是这种恰到好处的贴心，未免有些诡异吧？让人心中不安，所以这也是当初那些人为什么暗中反而会想要把罗明海他们压下来，而之后的事情发展，更加印证了他们心中的不安，也让他们看清楚了整件事是怎么一回事。
  这倒不是说他们那个看不见的敌人比世人们都要聪明，只不过是因为大家所站的角度不一样，所以看到一件事的模样也不一样罢了。
  而在看清楚了整件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后，要说那些人会甘心任由事态这样发展下去，打死沈欢也不信。毕竟对方的手段他已经领教过了，绝非什么善男信女，而他们想要继续战斗下去，反击掉沈欢的反击，破掉沈欢的这场局的话，那么从事件的关键点入手，无疑是最有效的。
  也就是罗明海他们。
  “沈总，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华伯根看着沈欢，停顿了一下后，提出了自己的见解来：“我暂时有一个想法，就是直接把他们悄悄送到国外去，这样就眼不见心不烦了。当然，要让他们愿意走，还有送他们走这一系列动作，肯定是要再多增加一些预算才行的，不过我认为花在这上面是值得的。”
  沈欢点了点头，“想法可以，多花点钱无所谓，只是我怕这样做并不保险，对方的能耐好像还是有点大的吧？这方面你跟对方直接交过手，有绝对话语权。”
  华伯根苦笑了一下，点头承认，“嗯，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圈子里的哪号人物，神秘得很，可是偏偏能量又大得很，就比如说这次这件事吧，我自认为对于人员的选取和保密上已经是万无一失、铜墙铁壁了，但还是被对方找到了缝隙，甚至差点真就直接联系上了。还有就是在跟媒体打交道的方面，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来自对方的压力，要不是我们掌握了独特的内容性这一大杀器，光是拼媒体资源，我们根本拼不过对方。”
  他顿了顿后，犹豫了一下又说道：“我甚至感觉，不只是我们拼不过对面，就是把新蓝微博和我们的媒体资源加在一起、合并成一道，感觉都拼不过对方。”
  这确实是他的切身感受，这次在跟媒体不断打交道的过程中，华伯根所感受到的阻力，确实是他从业以来最大的一次。要不是沈欢的策略好，总是能够顺势而行，而且内容又好，威力很大的话，光是凭他们比拼媒体资源硬实力，他们梦工厂在这一仗中真是要输得一败涂地了。
  “反正对方在圈子里扎根很深，绝对不是外来户，就是不知道沈总你得罪的究竟是哪一方。”
  说到这里，华伯根向沈欢看过来，苦笑起来。
  “怕了？”
  沈欢反问了他一句。
  华伯根则是摇了摇头，笑道：“这倒是没有。”
  他们这老总确实不是凡人，要嘛不得罪，要得罪就直接得罪这种深水大鳄，着实伤脑筋。不过华伯根却并没有因此就萌发怯意，想要从梦工厂离开，反而是让他眼中的斗志昂扬了起来。
  主要还是这次的事件，让他对于自己的这份工作有了新的看法：在此之前，他只是把梦工厂艺人部经理的这份工作当成他许多次工作中很普通的一次，在自己的岗位上敬职敬责地干好自己分内的事，那就足够了，其他的时间嘛，就顺便再为他的利益、他的未来发展谋福利了。
  不过经过这次事件之后，华伯根对自己这份工作的看法已经不一样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这份工作很危险，好像随时有可能就会失业，就比如说这次。但同时这份工作也非常能够带给人成就感，就比如说还是这次，在他辛辛苦苦不眠不休地奋战了几十个小时之后，累得整个人感觉都是懵的，可是当他看到战果出来后，看到自己的努力有了结果，成功地绝境翻盘，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那是他这种职场老油条已经好久都没有体验过的感觉了，心脏激烈跳动得，像是回到了二十岁的时候一样，实在是太美妙了……
  对于中低层的工作者而言，工资福利是他们工作的全部追求，但是根据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当底层要求得到了满足之后，人们就会开始追求更高层次的东西。比如说另一个世界的某位马老总曾经说过，他对钱没有兴趣，这句名言让他晋升成为了装逼界四大天王之一，人们都认为他在说谎，可是真相也许就像他所说的那样，他对钱真的没有兴趣，他只是实话实说。因为到了他们那个境界，钱在他们眼里就只是一堆数字而言，没有什么意义，他们要追求的是人生价值的体现。
  华伯根也有点摸到这个门槛了。
  到他这个位置，成为了中高层管理，对于经济上的需求已经不那么迫切了，开始尝试着需要一些精神层面上的满足感，而这一点梦工厂的这份工作提供给了他。
  或者准确来说，是沈欢提供给了他。
  跟在沈欢屁股后面，跟着他冲锋陷阵，陪他并肩作战，最后共同完全看似不可能的胜利，证明了自己的人生价值，取得精神上的大满足，顺便还能得到物质上的大满足……
  这种让人得到双重满足的工作还能上哪儿找去？
  这才是真正的工作，而不是死板的机械流水线啊！
  华伯根感觉自己已经对梦工厂产生了归属感，沈欢更是有成为他精神领袖的趋向。
  “没有就好。”
  沈欢点点头，又把华伯根刚才所说的想了想，说道：“那照你这么说，光是送出国这一手，可能还真不是完全保险，不过也就按照你想的去做吧。反正你尽力跟对方纠缠、躲猫猫就好了，最好能把对方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这上面来。如果能够做到这一点，那么就算最后你这边守不住了，也不碍事，到时候我们再继续打就是了，只不过到时候，恐怕优势就在我们这边了。”
  华伯根听完沈欢的话，想了想，眼睛一亮，明白了沈欢的意思。
  “行，那咱们就照这个思路走！沈总，那要是照这个思路走的话，那预算方面我还真得跟你再详细商量一下了……”
  沈欢的白天基本上就是这样度过的，他不是在工作、就是在谈公事，好难得总算没有人上门来打扰了，又有电话打进来，一打就是半天，张口闭口全是各种工作上的事情。
  这让李小染想要最后浪漫二人世界的想法彻底破灭，也让她见识到了沈欢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工作狂。
  因为东华医院的性质关系，李小染在日常工作中也是接触过不少富豪和企业家的，那些人中，光是论身家资产的话，比沈欢富有的人可不少，但是他们还真没有一个像沈欢这么忙的。
  在医院里的时候，那些富豪们主要就是安心养病，最多有一些紧急的文件需要他们来签署一下，可没有沈欢这样公事不离嘴的。
  不过这反而让李小染对于沈欢的感觉更好、更加喜欢了，毕竟女孩子都喜欢有事业心的男生，而沈欢这个把医院变成了办公室的恐怖工作狂人，事业心显然是非常强了。只不过李小染现在也只是把沈欢当成偶像来喜欢，真让她以女朋友的角度来看沈欢的这种行为，显然是要大大减分的，毕竟谁受得了这样一个整天从早到晚全是工作的男朋友啊？
  而就这样经过了在医院的一个白天，到了傍晚的时候，沈欢详细检查完毕身体一切无恙后，终于出院了。
  “谢谢你昨天和今天的照顾，我走了。”
  保镖们和助理小杜已经在门口等候，沈欢身上的病服也已经换下，换上了一身简单却时尚的装束，造型也是专门处理过了，那是化妆师特意赶过来弄的。
  专门做过造型的沈欢，比起他昨天和今天白天穿病号服时的样子自然又是要再帅上几分，这让李小染看得愈加赏心悦目，又依依不舍，却只能说：“不客气，再见。”
  沈欢点点头，没有再和她多说什么，直接出了房门，前呼后拥着下楼去了，只剩下李小染在他离开后的空荡房间内孤零零地站着，伫立了好一阵子之后，才醒过神来，手里却是不知不觉间多了一个东西，拿起来一看，发现是陈家康之前递给她的那张名片。
  ……
  正常像沈欢这样的情况，要出院了，鉴于现场守候的记者和狗仔极多的情况，通常都是秘密出院的，比如说戴墨镜蒙头、从院方提供的私密电梯直接下停车场之类，但是沈欢确实不是一个正常人。
  这家伙没有戴墨镜，更没有包头，而是打扮得光鲜亮丽，直接带着几个保镖大摇大摆地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就这么旁若无人地从门诊东大厅中穿堂而过，把一个在下面蹲了很久上来放放风、正跟后辈们鬼扯的狗仔都看傻眼了，脖子扭成了诡异的形状，像蛇怪一样，还不自觉，风中则还飘荡着他刚才跟后辈们传授的经验。
  “……这种地方，你们也只能捉点小鱼小虾了，想要在这里逮到沈欢？根本就是痴人说梦，一看就知道你们入行没多久……是吧？我说的没错吧？确实都是新手吧？……”
  可沈欢就是出现在了这里。
  他仿佛感到有人往他脸上甩了俩耳光。
  啪啪。
  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