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奉打更人 第1117节
作者:卖报小郎君      更新:2023-05-25 23:47      字数:2969
  这一战,直接打光了大奉军仅存的精锐,自秋收时,十万大军半数战死于靖山城,大奉的精锐部队便处在捉襟见肘的处境。
  青州战役中,朝廷调兵遣将,把各州卫所里能调动的精锐,几乎都调到了青州。
  结果近五万人战死沙场,残部退守雍州。
  女帝上位后,兵部尚书咬牙切齿,又从附近几洲调过去一万兵马。
  浔州一战,连这点家底也拼的差不多了。
  同时武林盟、李妙真等义军同样湮灭在这场必将载入史册的惨烈攻城战中。
  武林盟死了两位四品帮主,麾下教众死伤达八成。尤其李妙真,她所率领的飞燕军全军覆没,本人和师兄李灵素被天宗长辈带回宗门,再无消息。
  浔州失守后,云州军彻底偃旗息鼓,与大奉军展开对峙。
  云州军出云州时,总共有六万嫡系部队,分左中右三军,俱是精锐中的精锐,这还不算民兵。
  攻占青州后,凭借储备充裕的钱粮,招揽江湖人士和流民,兵力扩充到十万,这就造成了云州军越大越多,大奉军越打越少的现象。
  大奉国库空虚,流民成灾,云州有备而来,积蓄了二十年。
  其实拼的是底蕴。
  青州战役中,云州军乍一看越大越多,实则左军三万精锐,已经被大奉军拼的七七八八。
  雍州战役开始后,杂牌军和精锐日益减少,直到近来夺取浔州的这场惨烈战役结束,大将军戚广伯的直系中军,彻底打的精光。
  招揽来的江湖人士和杂牌军已所剩无几,曾经驰骋战场,翱翔天空的朱雀军,已经只剩下二三十时骑,彻底沦为空中伺候。
  现今的云州,全靠右军主力和玄武重骑撑场子。
  这也是雍州战役开启后,戚广伯改变战术,采用以战养战的方式。
  云州底蕴也是有限的,不可能一直耗损下去。
  但是,近日来,战场局势又有了变化,兴许是北境的超凡战迟迟没有结束,让云州军嗅动了一丝不妙的味道。
  戚广伯集结了所有精锐,陈兵雍州城外,大战一触即发。
  破了雍州,云州军就可以直达京城了。退一步说,就算暂时拿不下京城,也可以让许平峰炼化雍州,增加底蕴。
  另外,除了牵动整个中原局势的渡劫战外,还有一处超凡战,也打的险象环生。
  根据斥候、打更人密探观测到的情况,武林盟老匹夫数次遭到许平峰暗算,被强行传送入青州。
  这位二品巅峰术士欲在主场强杀老匹夫,老匹夫不愧是成名已久的高手,每次被打的嗷嗷叫,但每次都能凭借武夫的皮糙肉厚,从青州杀回雍州,卷土重来。
  相比起两位二品术士的巅峰对决,孙玄机和姬玄的战斗可圈可点,密探们并没有太多关注。
  ……
  御书房内。
  头发花白的兵部尚书向女帝哭诉:
  “陛下,除了陈兵边境的部分精锐,兵部真的调不出兵力了,各州卫所能用的兵都用完了,只保持着最低限度的人马,维持各州稳定。
  “春祭临近,可距离天气转暖尚有些时日,流民匪寇需要兵力镇压啊。一旦调空卫所兵力,后果不堪设想。”
  钱青书出列呵斥:
  “雍州大战一触即发,可守军数量难以守住雍州,若是云州军顺利攻占雍州,下一步就是兵临京城。如今除了拆东墙补西墙,还能如何?”
  诸公在御书房里吵的不可开交。
  战事进行到这一步,便是这群老狐狸,也难以保持静气了。
  大案后,女帝气态威严,轻轻抬眸,看一眼兵部尚书,淡淡道:
  “让你调兵便调兵,朕不想听任何理由,朕只要听话的人。”
  兵部尚书心里一凛,颓然道:
  “臣明白。”
  诸公面面相觑,吵闹之声慢慢停歇,兵部尚书是魏渊的轻信之一,陛下敲打起来,完全不看情面。
  怀庆环顾众臣,缓缓说道:
  “云州军要打便打,再有五日,国师渡劫便结束了。五日之内,云州军不可能打到京城。而五日之后,国师顺利晋升一品,我们便仍有机会。
  “反之,万事皆休,云州军是否攻下雍州,便不再重要。”
  大奉存亡与否,便看背景的情况了……诸公心情复杂,或忧虑或期盼或悲观。
  怀庆继续说道:
  “明日春祭,朕会让誉王叔替朕祭天,朕有其他要事,便不参与了。”
  诸公觉得不妥,只不过扪心自问,他们也确实没心情搞春祭,推己及人,也能明白女帝的心情。
  因此无人劝谏。
  ……
  春祭日。
  一辆金丝楠木制造的豪华马车,缓缓停靠在观星楼外。
  就在京城百官参与春祭之时,身为一国之君的怀庆,穿着明黄色便服,踩着宦官摆好的木凳下了马车。
  她站在宽阔的广场外,抬眸看了一眼高耸如云的观星楼,转头吩咐宦官:
  “在朕没有出来前,任何人不得靠近观星楼。”
  掌印太监躬身道:
  “是,陛下!”
  怀庆当即进了司天监,从一楼大堂到第七层,她沉默攀登,沿途有白衣术士问候,她也置之不理。
  脚步越走越快,似是迫不及待。
  不多时,她来到七楼,宽阔的丹室内,宋卿早已等待多时,躬身道:
  “陛下,您再不来,我可就复活魏渊了。
  “毕竟我手头还有几个炼金实验要做,实在忙的很呐。”
  怀庆看了一眼“天大地大,炼金实验最大”的宋卿,面无表情的点头:
  “带路!”
  也没什么好责怪的,和褚采薇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她几个师兄什么德性,怀庆早习以为常。
  话说回来,采薇被监正“逐出”司天监后,最初频繁寄信给她,分享各地美食,渐渐的,开始说起灾情和民生,言语间少了欢快,多了几分沉重。
  再后来,就不寄信了。
  怀庆最近一次得知褚采薇消息,还是通过地书,从李灵素那里了解。
  馋嘴的小姑娘漫山遍野的采药,给寒灾中生病的流民治病,或隔三差五出资购粮,赈济灾民。
  两人来到密室,宋卿打开那扇四品武夫都震不开的铁门,见到了躺在床上昏睡的魏渊。
  这具肉身里,有魏渊的天魂。
  当初赵守施展言出法随之术,让魏渊凯旋而归,儒圣刻刀和亚圣儒冠,便带回来了魏渊的天魂。
  随后南宫倩柔出莲子,宋卿炼肉身,让天魂与这具新的肉身完美契合。
  如今只要召回魏渊的魂魄,补齐三魂,他便能苏醒。
  许七安游历江湖归来,集齐了炼制招魂幡的材料,终于大功告成。
  怀庆的手,轻轻搭在魏渊肩膀,气机牵引着他悬空漂浮,随着怀庆离开密室,走向八卦台。
  宋卿紧随其后。
  登上八卦台,怀庆率先看到的是一座朱砂刻画的圆阵,阵纹繁复,密密麻麻。
  “这是孙师兄走之前留下的,与招魂幡匹配的招魂阵。”
  宋卿示意怀庆把魏渊放在阵法中央,接着,他摘下腰间的锦囊,取出一杆两人高的大旗。
  幡杆由暗金色、布满气孔的金属制成,垂下一面漆黑如墨的旗帜,旗帜上用金粉写着小如蝌蚪的阵纹。
  “给你!”
  宋卿手忙脚乱的把招魂幡丢给怀庆,仿佛这是烫手得山芋。
  “此幡有千年古尸的剧毒和阴寒,陛下只有一刻钟的时间,如果一刻钟后,你不能召回魏渊的魂魄,那么就只能等待三个月后。
  “因为下一个适合招魂的日子,在三个月后的晚春。”
  三个月后,大奉等不起了……怀庆颔首,淡淡道:
  “朕还需要做什么?”
  宋卿有问必答:
  “挥舞招魂幡,高呼:魏渊,魂兮归来!
  “唉,本来这事儿是许宁宴做的,毕竟他算是魏渊的半个儿子,晋升的血丹就是魏渊给他的。换了陛下……
  “陛下别觉得宋某说话直,陛下您和魏渊熟吗?万一不熟,他一听是你在喊他,不搭理你,那就完蛋。”
  宋卿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讨厌……怀庆面无表情:
  “此事不需要你担忧,许宁宴赴北境前,已经将此事托付于我。”
  说罢,她走到八卦台边缘,高举招魂幡。
  宋卿则点上了一炷香。
  恰好此时,皇宫方向鼓乐齐鸣,春祭开始了。
  哗啦啦~怀庆挥舞招魂幡,嗓音清冷的高喊:
  “魏渊,魂兮归来!”
  女帝舞幡,气势不输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