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道：“你是谁？”
  他闭上了眼睛，说道：“我叫曹操。”
  这个答案让我有些五雷轰顶，我呼地站了起来，说道：“你说你叫什么？”
  “曹操。”他又重复了一遍。我说道：“你怎么能是曹操？你不该是鹌鹑身边的人吗？”
  曹操眼中闪过一丝蔑视，说道：“我就是曹操，如假包换，我才从监狱里出来。”
  尽管答案有点不可思议，但事实面前容不得多想，一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情况，我说道：“我了解你的过去，你原来是鬼门的人，不过叛逃了鬼门，我爷爷没有赶尽杀绝，做了几年牢。”
  曹操说道：“我跟了鬼门五年，我没有发过一笔财，我遵着鬼门的要求，不赌博，不吸毒，不找女人，可鬼门给了我什么，我妻子在内地，难产，需要钱，鬼门没有帮过我，我只能自己想办法，即便我再去你们挖过的墓，也没有盗空，只取了一半，我没有在西境卖文物，就是冲着鬼门的声誉，我得的所有钱都给了家人，你们鬼门可以名正言顺地盗墓，其他就不行，凡是外面来的，全部干掉，就为了你一家吃饱喝足？！任谁都会想分一杯羹。”
  海子的刀再次摸了出来，他的目光冷冽，刀口反向，我一把抓住了他的腕子，我知道他要抹毒，我太了解他的手法了，这毒是我唐爷当年特质的，包括海子手里的刀，抹上之后，人全身发痒难忍，会抓烂自己的皮肤，即便有人来查，也只会发现是一种沙漠植物的花粉。当年，唐晶将这毒给我防身的时候，我是连刀带毒一起藏起来了。海子作为唐爷的徒弟，居然连这门功夫也学会了。
  海子说道：“对鬼门不敬者死！”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没有鬼门了。”
  海子坚持了一下，才又将刀收进了腰间。
  我看向了曹操，说道：“这就是命啊，跟鬼门十年的人才能去考虑赚钱，第七年才开始学东西，学艺三年，前六年所学就一个字忍，我二爷爷就是忍字不够，终身没学到鬼门的任何一技。”
  海子也说道：“你应该是隐瞒了自己已婚的消息吧，加入鬼门的人都是未婚的，怕的就是被人拿家人要挟自己，我觉得鬼爷当年不是不知道，而是给了你一条谋生之路，只是你没珍惜。”
  我说道：“海子学到的是唐爷的手段，我没猜错的话，唐爷走了以后，他的生意全权交给了你吧？！”
  海子脸一红，他应该知道我家和唐爷之间的事儿，毕竟我的亡妻就是死在了唐爷的义女唐晶手里，他头一低，说道：“是的！唐叔的生意是在我这里。”
  我看向了曹操，说道：“我想我爷爷是让你在监狱里能理解什么叫心性，不过，你好像没有理解我爷爷当初放过你的原因，海子，你告诉我私自盗挖西境古墓，什么下场？”
  海子说道：“鬼门训，私挖西境古墓者，一座，断手；两座，断手脚；三座，死。”
  第131章 鬼门人
  我看着曹操，感觉十分惋惜，说道：“我爷爷应该是很喜欢你，只是把你送进了监狱，没有杀你，你没想过吗？”
  曹操的脸上一阵阴晴不定，他说道：“为何，为何他来监狱见我，要对我百般羞辱，我已经道歉，我告诉了他，我妻子的事儿，他……”
  我一拍椅子，打断道：“够了！我爷爷向来不喜欢骂人，他要发怒，那只会让你在西境消失，能容你在监狱苟且偷生？！”
  曹操呆住了，半晌儿，他的喉头动了动，说道：“哎！你问吧。”
  我说道：“你是怎么受的伤？”
  曹操说道：“在召苏一个邪门的墓里，我前面的一个人下去了，墓突然塌了，我……”
  我说道：“你前面的人触发了机关，你在他身后，你发觉了这一点，你一脚揣在了他的背上，借力逃遁，不过机关太快了，你伸出的那只脚也被砸了，你爬出盗洞的时候，沾染了尸血土的毒。”
  曹操再次愣住了，他的手握紧了床沿，说道：“啊！原来我是这么中毒的，报应啊！是！是我踢的那一脚，我没料到里面有机关，我已经很小心了。”
  我说道：“你一共挖了多少墓？”
  曹操想了想，说道：“五座古墓，其中有一座是近代墓。”
  我拿出了地图，让他做了标记，十分钟，他标记了出来，我一看，只有一座古墓是我所不知道的。
  我指着这座古墓，问道：“你们在这座古墓里发现了什么？”
  “没有任何发现，那个墓早就被盗过了。”曹操说道。
  我点点头，说道：“你们一共有几支队伍？”
  曹操愣住了，“这你都猜到了，看来他低估你了，一共有两支队伍，第三支队伍的领头羊这两天就会到。”
  “他是谁？”我追问道。
  曹操说道：“你不会猜不出来吧？”
  我没说话，他盯着我的目光看了半晌儿，我没有任何表情，眼中满是蔑视，他终是低下了头，说道：“是你刚才说的叫做鹌鹑的人。”
  海子问道：“你在这队伍里是什么角色？”
  曹操说道：“我不是领头羊，我应该算副队长，我手下一共五个人。放哨的一般是队长，挖掘两人，探墓两人，领头羊负责全盘指挥。”
  我说道：“鹌鹑我们早就猜到了，当年在西境也算是个弄潮儿，只不过跑得挺快，还躲到了沙漠，不过，时代变了。”
  曹操说道：“你小看他了，至少现在你们还没有见过面，对吧。甚至第一梯队的我也是他们的弃子。”
  海子突然问道：“你们第一梯队的领头羊是谁？西境人吗？”
  曹操说道：“他是一个可怕的人，手段你们见到了，只要对他没用的人，统统会做掉的。”
  “他是不是很瘦，曾经有过外号叫蛐蛐，为人很低调听话。”我好奇起来。
  曹操吃惊地看着我，说道：“是的，我们有一次开房间，我听到服务员喊他曲不悔，也可能叫这个，我没听太清楚，也可能叫曲不飞，他和你差不多大，他不是很爱说话。他懂看墓。而且能看出下面有没有东西，鹌鹑的得力干将。”
  “你觉得蛐蛐是西境人吗？”我问道。
  曹操说道：“是西境人。”
  我说道：“我能不能这样理解，你和鹌鹑是两个队伍，他带了一支队伍，你在另一个队伍。”
  曹操想了想，说道：“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他并不在两支队伍里，他很神秘，可以说是神出鬼没，有一次，我们挖墓的时候，他突然出现，而我却知道那一天另一支队伍正在挖坟，因为那队伍里还有我一哥们。”
  一系列地消息都是坏消息，我说道：“给我说一下你那个朋友。”
  曹操说道：“他是我在监狱里认识的，才放出来不久，故意伤人罪进去的，出来了一直找不到活计，我把他推荐给了鹌鹑，我以为没有要他，没想到他被放在了另一支队伍里。”
  “你有办法联系到他吗？”我继续问道。
  曹操说道：“有办法，但是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帮忙。”
  我掏出了在车里缴获的地图，展开给他看，说道：“这地图你会用吗？”
  我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我之所以前面没拿出来，就是要等他最累的时候，这也是fbi审讯犯人时候常用的招数。他已经很疲倦了。
  他睁大了眼睛，说道：“领头羊地图，你是怎么得到的？”
  我并没有回答他，说道：“你能不能破解地图？”
  他摇头说道：“我不能，但是领头羊可以看懂。”
  我继续问道：“这地图有几份？”
  “我觉得应该有两份儿，毕竟两个队伍的领头羊都有一份，那就是两份。”他说道。
  我说道：“地图都一样吗？”
  曹操想了想，说道：“我觉得应该是两份标注不一样的地图。这地图我早先看过，上面标注的地点，基本都去过，另一个队伍再去意义就不大了。”
  的确是这样，这地图上二叔最早去的沙湾墓在上面就没有标注，最初，我以为是他们临时发现，临时起意，所以，忽略了这点。
  我说道：“你们挖出了东西，应该没办法马上出手吧？仓库在哪里？”
  曹操说道：“你们应该刚刚和仓库错开。”
  “什么意思？”我问道。
  曹操说道：“是一辆快递货车，所有的东西都在上面。”
  “什么？”我和海子都吃惊无比，真是个好想法，流动仓库。
  “车牌号多少？”海子问道。
  曹操说道：“鹌鹑在一个运输公司做了股东，车不一定。”
  沉默了，我们都没有说话，我说道：“如果是你要追查这辆车，会怎么做？”
  曹操想了想，说道：“他们到一个城市不会直接进去，会停在最近的休息站，他们启货了之后，会直接在路上上货，时间很短。但是在目的地的上一个休息区，还是下一个休息区，没人知道，这也是鹌鹑的手段之一。”
  这的确很麻烦，运输公司的车很难查，一旦搞不好，人尽皆知，反而打草惊蛇，如果我是鹌鹑，我会开车跟在快递货车后面，一旦有异常，丢掉货物直接开溜。
  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棘手了。我和海子的眼里都挂着凝重的神色。
  第132章 错无可重来
  我说道：“你们下一个目标是什么？”
  曹操说道：“你有地图在手，应该可以知道。”
  “那如果地图丢了会怎样？”海子问道。
  曹操说道：“这样的事情发生过，蛐蛐有一个缺点就是丢三落四，他丢了东西还喜欢四处埋怨，鹌鹑也知道他这个毛病，会多给他准备几份这样的地图。”
  这倒是一个坏消息中的好消息。
  我已经没有问题了，我和海子互看了一眼，略一点头。
  我刚想起身，海子说道：“曹操，你还记得当初加入鬼门的誓言吗？”
  曹操的嘴角动了动，仿佛陷入了沉思，也不知他想到什么，眼角居然潮了，他突然说道：“唐叔，还好吗？”
  “我师傅他很好，在内地，有了鬼王的孙女。”海子说道。
  我眉头皱了皱，怎么连这点家长里短都倒腾出来了，曹操哽咽了，说道：“你尽然是唐叔的徒弟！哎！这本该是我的位置。呵呵！”曹操苦笑着说道，“在鬼门，我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唐叔，我刚进鬼门，不爱说话，处处被人欺负，唐爷很照顾我，教我做人，也是鬼门唯一教我本事的人。我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见他一面。这辈子怕也不能跪在他面前忏悔了。”
  海子冷冷地说道：“看来我师傅没有把你教好，成了今天这副模样。”
  曹操却仿佛触动了心头最柔软的一根弦儿，说道：“不！我还是他徒弟，我给他倒过茶，我扶着他走过戈壁的很多地方。哈哈哈！”
  海子继续说道：“那你敢把鬼门的誓言背出来吗？”
  “生入我鬼门，死亦我鬼人；江湖纵我横，鬼门皆兄弟；破我鬼门堂，我必第一挡；若我鬼门破，踩我尸身过。”曹操一边说一边呜咽，我尽然也跟着他将当年觉得很可笑的鬼门誓言默背了一遍，多少年过去了，我仿佛终于明白了这誓言的真谛。
  海子正色道：“问问你自己，你做到了吗？”
  说着，转身离开，这一刻，我觉得海子才更像是鬼门的人，而我不过是一个局外人。
  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曹操突然说道：“等等！我有话说。”
  我和海子重新回到了屋里，曹操用祈求的目光，说道：“今天的我咎由自取，我愧对鬼门，我愿意将功赎罪，也愿意一死谢罪，我知道我现在提什么要求都是过分的，但我已经为我的罪蹲了那么多年班房，鬼爷至今没有提过将我逐出鬼门，我死后，希望能按照鬼门的要求，照顾我妻小。可以吗？”
  我和海子互相看了看，我说道：“你的要求我会考虑，但必须等到这件事儿了了。”
  曹操痛苦地闭上眼，眉头紧锁，苍白的脸色没有一丝血色。
  我和海子默默地退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