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军面带犹豫：“那你一个人行不行？”
  小乔很自信地笑着：“我可以的。咱手里有黄伯伯的条呢，还怕什么？”
  想想也是，杨小军觉得小乔办事能力一向很高，也没多在意，说了句“你小心点”，就先回去了。
  他一走，没到十分钟，刚才那位女营业员就提醒小乔，让她上二楼办公室。
  小乔心里一喜，赶紧说了声：“谢谢！”
  顺着女营业员的指点，上了二楼，看见门口有一块“信贷部”的办公室，她上前去敲了敲门。
  “进！”
  里面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听着有点刚刚睡醒的惺忪。
  推开门，小乔走了进去，礼貌地打着招呼。
  开门见山：“您好！我叫杨小乔，是来找您谈一笔贷款的。”
  “贷款？”
  信贷部主任张焕抬起自己的金鱼眼，打量着小乔，眼底露出一丝惊艳。
  哪里来的女娃子？怎么长的这么水灵？
  瞧着五十来岁，头顶无法，两侧脑后留着一圈灰白的发裙，还稀稀拉拉的。蜡黄的脸上嵌着一双外翻的金鱼眼，看人时眼皮耷拉下来，跟快要掉了似的，怎么看怎么让人浑身不舒服。
  特别是他毫无收敛的眼神，瞅的小乔浑身直冒鸡皮疙瘩。
  这人怎么瞧着心术不正？
  有点老流氓的感觉？
  张焕饱够了眼福，打着呵欠：“你要谈什么贷款？你家大人呢？怎么不来？让你个毛孩子来能做得了主吗？不会是吃饱了撑的来消遣我的吧？”
  前面那几句话，小乔还能接受的下去，她年纪小，人家不相信她的能力也是有的。可什么叫吃饱了撑的来消遣他？他有那功夫被自己消遣，自己还没那功夫陪他玩呢？
  “张主任！我不是来消遣你的。”既然这人说话不客气，小乔也不客气了起来，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贷款三十万，而且是无抵押的无息贷款。”
  “什么？”
  张焕心头一跳，打了一半的哈欠都停了下来，再次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小姑娘。
  无抵押的无息贷款？而且还是三十万？这笔贷款是国家下拨给地方扶持鼓励有志个体户创业的，前天才到的帐，今天就有人来贷了？这么快？他还没做好准备呢？
  张焕从小乔身上收回视线，双手交握，两个大拇指不停地来回转动。
  转的很顺畅，像是练习了许久。
  本来他还想拿这笔款子捞点好处呢？总共才五十万的额度，一下子就被弄走了一多半，这女孩子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大人不出面？把个孩子推出来？
  到底是谁消息那么灵通？派人来提这笔款项的？他要是不答应呢？会不会出什么事？
  “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无息贷款这么一说的？”张焕想要给小乔打太极，最后让她自己知难而退，“怎么我都没有听说过？”
  小乔蹙眉：“没有听说过？这怎么可能？”
  掏出自己口袋里的纸条递了过去，一个银行的信贷部主任，想必是见到过黄卫东的亲笔签名的吧？
  张焕接过纸条看了一遍，金鱼眼里露出震惊，讶异，狐疑的神色。
  没有再说什么，把纸条收进了抽屉。
  “你说的我知道了，这笔款子目前还没到，等到了我再通知你，没事你先回去吧！”
  “张主任！”小乔朝他伸出手，“既然款项还没到，那请把我的纸条还给我。那可是我要贷款的凭证，没了那纸条，我怎么找你办？”
  张焕没想到眼前的小姑娘这么难缠，那可是黄卫东批的贷款，他正愁不知道怎么动这笔钱呢？就有人给他送来了字条，而且还是特批的，他怎么可能随便还给面前的这个小姑娘？
  “哎呀！你这个女娃子真是的，不就是一张纸条吗？放哪儿不是放？”张焕站起来准备要走，对着小乔直挥手，“回去吧！等款到了你再来。”
  张焕的无耻真是让小乔震惊到了，她冷冷地瞧着面前这个老男人，嘴角泛着冷笑。
  “张主任这是打算要吞掉我那张条子了？不知道你考虑过后果没有。你最好识相的把条子还给我，不然的话，嘿嘿嘿！……！”
  底下的话，小乔没有说，留了个空间让他自己考虑。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能够拿到县里一把手的黄卫东的亲笔批条，那关系都不错。如果这张焕是个会看形势的，肯定不敢吞掉那条子。
  谁知这张焕还真就是个混不吝，一直以来，多少厂长主任见到他不是请吃饭就是请喝酒，哪有人找他贷款还威胁他的？听了小乔的话，脸色一沉，指着门口，怒吼。
  “你个女娃子你脑子进水了是吧？都跟你说了现在没款可贷，你瞎嚷嚷什么？什么条子什么条子？谁拿你条子了？给我滚！再胡闹，我叫保卫科的人把你抓起来。”
  “嗬！抓我？可以呀！”小乔冷眼瞪着张焕，嘴角泛起讥讽的笑意，“三十万贷款，你一分都不要给我少，否则，你就给我小心等着。”
  知道今天那条子是拿不回来了，她也没指望拿回来，不过她的钱可不能随便让人动。
  出了银行，小乔往邮电局赶去，她要打个电话给姜彦洲，让他想想办法。
  黄卫东那里是不好意思再去打扰人家了。人家给了你条子，是你自己笨把条子弄丢了，还找人家做什么？
  他不能找，姜彦洲还是能找的。
  电话接通，有人接了起来，不是姜彦洲，不知道是谁。
  “您好！能帮我叫一下姜彦洲吗？我是杨小乔，找他有急事。”
  接电话的人“哦”了一句，咚咚咚跑出去了。
  没一分钟，呼哧呼哧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语气急迫。
  “丫头！出什么事了？”
  小乔把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问：“现在怎么办？我急需要那笔钱的，有了那笔钱，我简直可以飞起来。要没了那笔钱，我可就惨了。”
  “丫头！不急，我马上安排人去办。”姜彦洲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轻柔地道，“赶紧回家去，我马上过来，在家里好好等我。”
  “姜彦洲！你行不行？”小乔也不知道这男人到底认识些什么人，担忧地叹气，“都怪我太笨了，那么轻易就把纸条给了那张焕。还以为有了纸条就好说话了，没想到那人那么贪得无厌，居然吞了我的纸条不肯还给我了。”
  听着小丫头的自责，姜彦洲心都软化成了一滩水。
  “乖！没事的，我保证，你的三十万一定会原封不动地回到你的手里的。相信我！挂了电话，马上回家去，我一会儿就去看你。”姜彦洲很不放心小丫头一个人在街上溜达，要是被人拐走了怎么办？
  “嗯！那我挂了。”小乔放下电话，付了钱，回家去了。
  她相信，只要有姜彦洲在，她的钱不会被人吞吃掉。
  再说张焕拿到了黄卫东签字的纸条，为了怕夜长梦多，赶紧联系人想要把那笔款子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