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公司这次的主题是‘瞬间’，我挺想你听听你们给出的这系列的设计理念是什么？”
  “……”
  试过几次项目后，其他的流程都大同小异。
  对方也显得一直挺感兴趣，问了许多问题，对秦昭来说，都能应答如流。
  中途，会议室的门被敲响。
  门被推开，进来的人还是熟人。
  林薇从进来就没看过喻希跟秦昭，她一进来，另外三个跟着站起来，问：“总监是有什么事情吗？”
  “来看看进度，这一场我也参加，你们不用紧张，按照你们刚才的节奏来。”
  林薇抬了抬下巴，立刻有人起来让座，又去搬了新椅子过来，坐在她旁边的位置，这样一来，她就正对着喻希。
  “完了，没戏了。”喻希状似无意的侧过脸，声音压的很低。
  秦昭知道林薇跟喻希之间的事情，多少也知道林薇肯定不是专程过来监督这么简单，公报私仇才是对的。
  “没事。”她笑了下，一个项目而已，拿不到就拿不到。
  对方继续问，还没说完问题，林薇抬起手打断了她，“有谁能跟我解释下，这种不到一年经验的工作室是怎么被选上的？”
  “因为这一次我们没有对时间做限制，只要能提供作品成熟，就可以通过竞选资格。”
  林薇点点头，垂着眼皮继续翻作品，“知道了，继续。”
  对方没问两句，她又插嘴，“哦，所以说这些在你们看来是成熟作品？”
  三个人一时没说话。
  “我觉得挺low的，像是地摊货，我们定位是什么你们都不清楚了吗？”
  “还月销售额到了千万，这一点你们都不用去查证的吗，看着就像是论斤卖的吧。”
  “还有这设计算是我在竞选里面看到最丑的一个了，连主题都不清楚做什么设计，这种你们没直接轰走真的是你们素质好了。”
  “……”
  林薇一句接着一句，看似是在质问评委，其实就是在嘲讽喻希跟秦昭。
  秦昭忍不了了，“你可以不喜欢我们的作品，但你这么贬低并没有让你自己看起来更高级。”
  林薇合上作品，先笑了，“我作为评委难道不需要点评吗？怎么耳朵里只能听好话，听不得否认的声音，那干脆还是转行算了，做什么设计，搞笑。”
  “搞笑的是你好吗？你要是出门的时候没擦干净嘴，大可不必现在对着人就喷，现场也就除了你自己自以为挺优越，实则其他人已经在替你尴尬了。”
  喻希口齿清晰，即使语速快，也完全不耽误听清楚，“你真要点评别人的设计，劝你先去照照镜子看看就你今天的项链跟衣服，扪心自问一下你配不配，但凡你有一点鉴赏力，你说的这些我都忍了，可惜的是，你没有啊。”
  林薇脸色一黑，“喻希你什么意思，敢情你来竞选还是大爷了，你当你是来做大小姐的？说你两句你就开始回怼，谁还敢找你合作。”
  “正常人就行。”
  “行，我就直说了，你这作品在我这里就是垃圾，垃圾就要去垃圾该去的地方。”林薇抬抬手，就将作品集丢进了垃圾桶。
  “你，喻希你别拦着我，我今天非得动手了。”秦昭也是做做样子。
  喻希自然懂，立刻拦着人，“昭昭你冷静，真要动手了反倒脏了手。”
  “你说的也对，不是什么脏东西都值得动手。”秦昭佯装着冷静下来了。
  林薇被她们两个合起伙来气的脸色煞白，“滚，你们现在就给我滚出去，否则别让我叫保安请你们出去。”
  “不用。”
  “我们自己就能走。”
  两个人前后一句，谁也不惯着谁，起身就要走。
  会议室的门再一次被推开，先是笑了下，道：“嗬，是我走错了地方还是怎么，动静怎么这么大？”
  林薇看见来人，刚才就要发作的神情顿时焉下来，小猫一样，叫了声：“郁总。”
  其他三位也跟打招呼。
  喻希也认出来对方是新丽老板，郁司辰，不过两个人没什么交情，顶多是在宴会碰过面，属于连招呼都不用打的陌生人。
  “什么情况，在外面都听到了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要打起来了。”郁司辰眼里带着几分笑意，走过来，在喻希跟林薇之间。
  林薇先是笑了两声，“郁总开玩笑呢，也就是针对作品点评几句，没那么夸张。”
  “那就是林总监嗓门比较大了。”
  “是，我以后一定收敛一点。”
  喻希不知道郁司辰唱的是哪一出，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她是明白的，林薇有意要公报私仇，她直接从郁司辰这边走，不为拿到合作，就为了把林薇气出好歹来。
  “郁总，你好。”
  喻希伸手，礼貌打招呼，“喻希。”
  “我知道，要是喻大小姐我都不认识，那我也太失败了，”郁司辰笑，“没想到你对我们公司的项目也有兴趣。”
  “怎么会没有兴趣呢，就为了您这个项目，我跟我合作人秦昭准备了挺长时间。”
  “是吗？能让喻小姐这么用心，那是我的荣幸了，能不能看一下你们准备的？”
  喻希叹气，“没了。”
  “没了？”郁司辰一时不解。
  秦昭补充，“您进来前一秒还有呢，现在进垃圾桶了。”
  郁司辰转过去问林薇，“怎么回事？”
  林薇本来想掩藏，一听到提起作品集就想要偷摸着从垃圾桶里拿回来的，又不好动作做的太明显，以至于还没拿出来，秦昭就先说出来了。
  “手滑了，不小心掉进去了。”情急之下扯了个蹩脚的借口，又不得不从垃圾桶里，将作品集给拿出来。
  垃圾桶里本来就没什么垃圾，有也是文件，没那么脏，但是屈辱。
  郁司辰也没接过来，直接道：“我见过喻小姐的作品，挺不错的，你们觉得呢？”
  另外三个人本来就挺看好的，碍于林薇一直没开腔，这会儿点了点头。
  林薇笑容都勉强，“挺好的。”
  “所以复选通过你们没什么意见吧？”郁司辰是看着林薇问的。
  “当然，当然。”林薇点头，眼睛跟嘴巴像是分开，一个怨怼，一个又不得不弯起愉悦的弧度。
  喻希跟她离得不远，又是面对面，能清晰的看见她脸上像是开染铺一样，精彩的很，仿佛随时都能精分。
  郁司辰交代完，转过来对喻希道：“这样，喻小姐就可以直接回去等消息。”
  “谢谢郁总。”
  “客气了，这都是小事情。”郁司辰摆摆手。
  喻希还挺意外，郁司辰会帮着她说话，对他好感度直升。
  难怪新丽这两年成长那么快，看来是有一个好老板。
  郁司辰先离开会议室。
  林薇脸色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你别高兴的太早，你这种水平最终也选不到。”
  “才从垃圾桶把东西捡起来你就忘了，脸打这么响，嘴还这么硬，上辈子是鸭子呢？”喻希轻飘飘的回敬一句。
  林薇气的话都说不利索，“你……你，你给我等着！”
  “好嘞。”
  喻希也不恋战，跟秦昭前后脚出门。
  “奇怪，你跟郁司辰认识吗，他怎么会帮我们说话？”直到两个人上车，秦昭问。
  喻希摇头，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可能，“不清楚，可能是正义人士，见不得有的人狗仗人势吧。我刚才表现怎么样？”
  “火力值拉满，我给打满分，”秦昭给予肯定，“希望你在工作上也有这份不屈不挠的精神。”
  说到工作，咸鱼本鱼已经看向窗外，从容不迫的扯开话题，“那花儿开的挺好看的。”
  “都快入夏了，早都焉了吧唧的了。”秦昭无情拆穿。
  回到公寓，她将这件事迫不及待的转述给了裴渡。
  “就她最后表情丰富的我都可以记住一辈子了，川剧都没她花样这么多，一个字，绝。”喻希抱着枕头在床上来回的翻动。
  裴渡的声音透过手机，比现实里的嗓音还要低，完全像是在耳边轰炸，“不生气？”
  “我生什么气，我今天就没这么爽过，至于她说的那些话，我要是真当真了，那我真的是个傻子了。”
  她现在甚至连林薇说了什么都忘记了，只记住了总结出来的四个字：胡说八道。
  “我今天运气挺好的，遇到郁司辰，不然林薇真的骑在我头上不能还击，我真的可能气死，下次遇见一定要请他吃个饭。”
  “不用。”裴渡的声音很淡，“这是当老板的自我素养。”
  “还是要谢的，毕竟帮我出了一口恶气！”
  “好，你说了算，改天我陪你请。”
  “好，那我不打扰你了。”
  裴渡挂完电话，抬眼，对面的郁司辰单手撑着脸，一副观察外星人一样的目光审视着他，学着他的口气，“这是当老板的自我修养。”
  “哪个老板的自我修养里有见义勇为？”
  裴渡目光掠过他，“你。”
  “少来，我是闲出屁了才会管这种事，”郁司辰重新拿起刀叉，切眼前的牛排，“这可是头一次。”
  “什么？”
  “你头一次麻烦我啊，也是头一次对女人这么上心。”郁司辰勾勾唇角。
  想起这事之前裴渡拜托他的样子，事无巨细到连这次评委三个人的入职生涯调查的清清楚楚，生怕人在他公司出什么问题。
  裴渡没回话。
  “其实你只要说一句，我完全可以直接将项目送给她。”郁司辰顿了下，“就当是给嫂子的见面礼。”
  “就这样可以了，她不让我插手。”裴渡喝了口水，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