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人不怕穷凶极恶的，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
  陆谨常如今跟他示弱了，刹时间，原本堵在胸口的那股火气，此刻居然升腾不起来了。
  姚京 “啧” 了一声，抓了抓头发，在原地烦躁地转了几圈，然后又转过去看一眼陆谨常。
  那小子恰好也在往自己这边看，跟姚京的视线对上以后，他赶紧把头低了下去，然后吸溜着鼻涕，眼睛一直盯着脚尖。
  一时间，姚京的心里柔软了不少。
  他其实不太懂得哄人，想来想去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喂！” 他闷着嗓音，开口问道，“你刚刚说那是你的...... 初夜？”
  陆谨常撇着嘴巴点点头，然后又哭了起来。
  这死小子咋那么爱哭，不过说实话，自己的确不怎么了解他。
  姚京其实不太相信，他挑了挑眉，语气有些质疑：“不准说谎！再给我装，老子把你另一边脸也揍了，送你一双左右对称。”
  陆谨常气呼呼地抬手护住自己的脸：“我没说谎！我骗你图什么？！”
  他属于酒精上脸那一类人，但凡碰过酒类饮品，脸蛋就一片通红。
  因为哭过的缘故，那双眼睫毛上还挂着透明的水珠， 在路灯的照耀下，一闪一闪。
  几样元素凑在一块儿，就成了眼前这副可可怜怜的模样，实话说还怪叫人动心。
  姚京承认自己是个颜控，他就爱长得漂亮的人，管对方是男是女，要不然自己当初也不会第一眼就相中了陆谨常这小子。
  往肤浅的说就是单纯图他好看，当然醉酒之后的粘人性格也很加分。另外床上表现也不错。
  对啊，对床上表现......
  “那真的是你的第一次？” 姚京似乎忘记自己刚刚问过这个问题。
  陆谨常跺了跺脚：“不信我你干嘛非要问我，问了我你又不信我，你什么意思？！”
  确实不是很信。
  可第一次的话，未免也太适应了......
  “算了算了，我信你就是了。” 姚京懒得再在这个问题上深究。
  陆谨常对他这样的态度很不满意，可是刚才被姚京骂了好几回，他有点怕。
  这会儿想哭又不敢哭出声，眼泪鼻涕一块儿默默流淌下来，配上那张肿了半边的脸，这么看上去好像姚京真的把他欺负得多狠似的。
  “真是麻烦。” 姚京挥了挥手，“给我过来。”
  陆谨常不理他。
  “我说过来，到底听没听见？” 姚京见他站着不动，直接把人拉到自己面前。
  “你又干嘛！”
  “闭嘴！” 姚京一瞪他，陆谨常马上又不做声了。
  他往身上的口袋里摸索了几下，没找着纸巾。
  那臭小子的鼻涕都滴到衣服上了，怪恶心的，姚京毫不掩饰地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在这儿等着，别瞎跑。”
  说完便转身，朝不远处的一家便利店走去。
  回来的时候，姚京手里拿着一包纸巾和一根冰棍。
  大概是陆谨常喝醉酒的样子和行为给了姚京一种小屁孩闹事的错觉，他把冰棍包装撕开，递到陆谨常面前，跟哄小孩儿开心似的：“拿着，请你吃。”
  陆谨常看了看他手里的冰棍，什么也没说，伸手接了过来，默默啃了一口。
  姚京抽了一张面巾纸，替他把脸上的泪花和鼻涕拭擦干净。
  “我说，你怎么会在酒店里？”
  “你一个人过来还是跟朋友过来的？”
  “还是说你跟踪我了？”
  姚京问他问题，陆谨常跟没听见似的，专心致志地啃着手中的冰棍。
  这小子不闹腾的时候还挺乖。
  果然还是喝醉了更加讨喜。
  见他变得这么安分，姚京有些蠢蠢欲动，忍不住又想逗他玩儿。
  “你的名字叫陆谨常，倒过来念就是长颈鹿呢。”
  陆谨常抬头睨了他一眼，说了一句：“幼稚。”
  然后又把头低了下去，继续啃冰棍。
  姚京笑了：“喂，长颈鹿，要不要跟二爷我去玩儿？”
  一听见有玩的，陆谨常马上来了兴致：“去哪里玩呀？”
  他说话的时候吸了吸鼻子，乌黑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姚京，眼眶中和泪水已经没了踪影，似乎压根忘了自己刚才因什么而哭。
  姚京抬着下巴，指了指自己的脸：“亲爷一口爷就告诉你。”
  陆谨常马上就翻脸了：“流氓。”
  喝醉了也没掉警惕，看来是占不了便宜了。
  不过挺好玩儿。
  姚京还想再逗他一会儿，丁瀚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姚京刚才把陆谨常从包厢中带走之后，就一直没回去过，以防万一，丁瀚还是决定给他个电话打听一下。
  “兄弟你没事吧？该不会又跟陆谨常打起来了？”
  “没事儿，不用担心。”
  “话说你现在在哪儿？”
  “就在酒店附近，不用管我，你们继续玩儿，回头电联。”
  等到姚京把电话挂断，再转过身来的时候，前一刻还在啃冰棍的陆谨常这会儿已经躺街上，摆成个大字睡着了。
  “......”
  姚京走到他身边蹲下，拍了拍他肩膀，想把人叫醒：“快起来，别随地乱睡，这条街可不是你家买的。”
  陆谨常听不见，一边睡觉一边打鼾，还不时砸了砸嘴巴。
  姚京本打算给这小子的朋友打电话，让对方把他给接回去，结果找了半天却发现陆谨常没把手机带在身上。
  联系不上陆谨常身边的人，这就挺麻烦。
  总不能就这么把人丢在大马路上，万一这小子不当心被过路的车辆给碾死，又或者发生什么别的意外，到时还不是得赖他头上。
  “靠......” 姚京拿起手机，重新拨打了丁瀚的号码。
  要不是伤了一条胳膊行动不方便，姚京其实并不想把丁瀚叫过来。
  如他所料，那家伙刚把车子开过来，就迫不及待地打听八卦：“卧槽！姚二你可以啊，老实交代，你俩到底是什么时候有一腿的？连好兄弟都瞒着，你这可太不够意思了！”
  姚京快被他烦死了，催促道：“别问那么多，赶紧下来帮我把他抬上车。”
  “他手机呢？给他朋友打个电话呗。”
  “他没带手机。”
  “要不开个房，把他丢酒店里算了。”
  “不行！” 姚京断然拒绝。
  这小子难缠得很，万一搞出了误会，那可更麻烦，他可不想再折腾了。
  丁瀚纳闷：“那不去酒店，又联系不上他的朋友，你说带他去哪儿？”
  姚京想了想：“开回我家去。”
  “你确定这样不会把误会闹得更大？”
  将陆谨常塞进后座之后，姚京 “砰” 地一声把门关上：“不管了，先带回去再说吧。”
  第4章 4 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打道回府的途中，丁瀚忍不住又一次发问：“姚二，你还没回答我来着，陆谨常之前在包厢里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姚京不置可否，通常他摆出这种态度，就已经代表默认了。
  “我丢！” 他惊呼一声。
  在丁瀚的认知中，姚京和陆谨常好像是突然有一天就认识，然后突然就水火不容。
  他一直对此感到奇怪，却始终不清楚具体原因，现在可算找到这一切的罪恶根源了。
  “姚二，你跟陆谨常以前在一起过？”
  “没有。” 姚京的否定几乎是脱口而出。
  然后又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就睡过那么一晚上。”
  “不是，这那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还记不记得三年前，你生日的前一天咱们到夜店里玩，那谁来着我忘了，打电话喊了一群模特过来助兴。” 姚京指了指此时躺在后座睡觉的陆谨常，“这小子当时喝醉了，从别处跑过来咱们卡座这边，我当时以为他也是那谁喊来的。”
  丁瀚有点儿印象：“哦，就是那次？那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姚京不以为意：“屁大的事儿我还要特意跟你汇报不成？”
  “那他为什么那么讨厌你？” 丁瀚狐疑地斜了他一眼，“姚二，你该不会是把人家强上了吧？”
  “老子从来不强迫别人，当初可是他自愿的，不过后来酒醒了翻脸不认人。” 姚京不是很想旧事重提。
  这会儿他烟瘾又开始犯了：“瀚子，还有烟不，给我来一根。”
  “车上没烟，再忍一会儿吧，就快到你家门口了。”
  姚京把玩着打火机：“对了，一会到了以后你先别走，帮忙一块扶他上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