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犊子了。
  第13章 风姿
  简怀远往站在不远处的许跃一眼，手机在手指之间翻转几下，就是不接。
  他跟秦与琨结婚的事情已经跟许跃说了，但他过不去当着许跃的面接电话那个坎。
  他还是不太能接受自己已经有了个男性伴侣的事实。
  许跃已经收拾好了，见他这样，知道他要接电话，极有眼色道：远哥，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
  为了不影响拍摄，他们这些助理都住到镇上去，他现在回去得驱车去镇上的小招待所。
  简怀远送他出门，你路上小心，别开那么快。
  许跃笑着挥了一下手，远哥你放心。
  简怀远这才回屋里，接起秦与琨打了许久的电话，道歉道：不好意思，我下午正在录节目，就没接电话。
  秦与琨低沉的声音传来，没关系。
  简怀远坐在床上，抠了一下床单，别扭地问：你找我有事么？
  那边极短地停顿了一下，秦与琨问：没事就不能找你聊天？
  我不是那个意思。简怀远轻咳了一下，小声且不自在道：这不是你忙，我不好打扰你么？
  你的话，没关系。秦与琨低沉的声音传来，简怀远揉揉耳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秦与琨说道：我刚看到你的节目了。
  你还会看这种节目啊？
  你在，我会看看。
  简怀远淡淡笑了一下，感觉有点为难你了，我表现得怎么样？
  很优秀。秦与琨在那边似乎换了只手，问：下午你在水里摔倒了好几次，没事吧？
  没事，水不深，又比较干净，站起来就没事了。简怀远想到他可能找自己约饭，主动道：我这份工作七月五号就结束了，七月六号有个试镜，从这边回去马上就要去试镜，七号到十号都有空，如果要约，我们可以那时候约。
  好。秦与琨道：七号出来吃晚饭？
  没问题。简怀远还在揪床单，眼看电话要挂了，他低声道：我们两家那生意的事谢谢你。
  不用客气，我该做的。
  简怀远顿了一下，还是道：你也别太让着简家了，行么？
  秦与琨嘴唇微勾，好。
  简怀远听秦与琨这么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摸摸鼻尖，他说：时间已经挺晚了，要么我们下次再聊？
  嗯，晚安。
  晚安。简怀远放下手机后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他以前都没发现秦与琨那家伙的声音居然那么苏，尤其一对一打电话的时候，那把嗓音简直如有实质地滚过耳道，带来一种令人战栗的酥麻感。
  简怀远盯着天花板，长长舒了口气。
  他下午玩手机的时候扫过家族微信群就发现了，简家跟秦家那个合作项目重新推行起来，现在已经起步，看起来前景不错。
  秦与琨作为项目的主要负责人，这里面肯定有他的功劳，这个人情欠大了。
  接下来几天，简怀远他们的节目没那么难了，起码有个方向，第二天他们帮忙摘了一天橘子卖橘子，第三天帮忙割了一天水稻体会农人的不易，第四天是角色扮演，抽签去体验镇上普通人的工作。
  这档节目一边拍一边剪辑，当晚就放上网让观众观看，时间非常赶。
  这种操作限制了他们的剪辑，让他们的节目看起来不如同类节目精细，而这样也让他们的节目显得异常真实，诸位嘉宾经过这个节目，都圈了不少粉。
  简怀远在这档节目中受益最大，他原本只有三十多万粉丝，短短四天，现在已经突破六十万了，快直接翻了一番。
  他估计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他说不定能凭借这档节目涨粉百万。
  七月五号，他们这档节目的最后一天。
  这天是个公益日，嘉宾们要用赚到的钱帮助村里的老人买肉吃。
  他们昨天是体验日，每个人都体验过别人的工作，说到要赚钱，嘉宾们都有点心得。
  第五天不再分组，嘉宾们集体行动，早上七点嘉宾们就吃过早餐准备忙活了。
  所有嘉宾坐在庭院里开会。
  穆娄是老大哥，他作主持。
  除穆娄跟简怀远外，剩下四个嘉宾都苦着脸。
  穆娄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扫过，无奈地鼓励道：大家踊跃一点，各抒己见嘛。
  黎扶抹了一把脸，看了看天上灿烂的朝阳，有气无力道：这个要怎么弄？我昨天就发现了，镇上根本没多少工作可以提供给我们。
  又是一阵静默。
  夏余清举手道：我昨天卖衣服那里现在正在招工。
  黎扶眼睛一亮，转过头看着夏余清跟桓飞平，兴冲冲问：这个好，老板会招临时工吗？
  桓飞平点头，应该招，昨天我们干得还不错。
  好，第一个计划出现了，我们等会去试试。穆娄迅速将这个想法记下来，摄像机对准他的本子，将他那手好字拍得一清二楚。
  他抬头，还有么？
  剩下几人面面相觑，暂时都没想到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简怀远见没人说话，道：我觉得我们这个挣钱可以分三个思路，第一个就是去镇上找工作，这个桓哥跟余清已经说过了。
  嘉宾们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简怀远神色认真，接着说第二个，除此之外，我们也可以摘野果去卖，这个季节，桃金娘已经很多了，我看镇上也有其他人在卖，如果我们卖野果的话，多少可以挣点钱。我们还可以顺便挖点野淮山之类的野菜，应该也会比较受欢迎。
  这个主意好。穆娄飞快写下来，含笑看着他问：还有呢？
  第三点，简怀远目光扫视一圈，道：我觉得我们可以批发水果去卖，村里王奶奶家的橘子，李叔家的西瓜，宁全哥家的水蜜桃等都很不错，送去镇上甚至县城卖，应该不成问题。
  远哥真厉害！黎扶看向简怀远，用力挥了一下手做个加油的姿势，我们要是先去打短工或者卖野菜，大概三个小时能赚到第一笔资金，然后就可以拿钱回来批发水果卖了！
  江峡捏捏黎扶的后颈，也有些兴奋，我觉得可行。远哥棒棒哒！
  简怀远在一旁欲言又止。
  穆娄原本也觉得这个法子可行，见他这模样，笑着拍了他胳膊一下，莫非你还有什么妙计？
  简怀远看他一眼，道：我觉得这三种方法都可以挣到钱，不过我们没必要三种方法都试，选一到两种集中赚钱可能会容易些。
  桓飞平皱眉，不积累原始资金，我们怎么去批发水果？
  那个，简怀远看向桓飞平，委婉道：水果还在田里，在山上长着，村民们都很热心，如果我们去问问，说不定可以用先摘了水果去卖，等晚上再回来结账。
  穆娄赞叹，不错的法子，待会我们可以去问问。
  简怀远看他们一眼，又道：我前天割水稻跟大前天摘橘子的时候都问过了，现在橘子外地人来收，三毛钱一斤，桃子三毛五，西瓜两毛。
  他说完，见众人都面带异样地看着他，不由摸摸鼻子，问：怎么了？
  好家伙！穆娄微微用劲拍了他肩头一下，笑容满面道：小远，你是我们的军师啊！
  桓飞平搂着他肩膀往自己这边拉，小远你太给力了。
  黎扶兴奋道：行啊，远哥，你观察够仔细的！那我们就不用挖野菜啦？！
  江峡一脸懵逼：我一直跟你同一队，我居然一点都没注意到？
  简怀远不动声色地将桓飞平的手掀开，这没什么，我就是干活的时候顺便问了几句。
  问得好，帮我们大忙了！
  简怀远已经表现过一次，一群人上村民家去问能不能先赊东西去卖的时候他刻意将表现机会让给其他嘉宾，一直没什么出声。
  嘉宾们们与村民的沟通极为顺利，淳朴好客的村民在镜头下更显热情，几乎他们一说就立刻答应了。
  村民带他们去摘橘子、桃子和西瓜，橘子摘了两百三十六斤，桃子摘了三百斤，西瓜摘了一百个，计重一千六百多斤。
  穆娄看着这么多西瓜，有些感慨，一天之内要卖完也不容易。
  瓜农老李咧着嘴笑，放心吧，这西瓜好卖着呢，这大夏天谁不吃又甜又沙西瓜？你们就看着吧，等会客人一来，一人一个，说不准还最先卖完！
  黎扶活泼笑道：那就承您吉言了。
  村民给他们找了辆小货车帮他们把水果运往县城。
  简怀远问：师傅，这一趟运费多少啊？
  嘉宾们才想起来这关键问题，纷纷开口问：对啊，师傅，运一趟多少钱啊？
  司机板着脸不去看镜头，操着带着点口音的普通话道：不多收你们的，十块钱一百斤。
  嘉宾们听完貌似还可以接受。
  桓飞平道：我们这里一共两千一百多斤，师傅您抹个零，两百一十块？
  对啊对啊，黎扶忙道：师傅您便宜点，我们也不容易。
  江峡也道：师傅，您收我们两百
  他话还没说完，简怀远忙拉住他，对师傅说道：师傅，你们这里拉一个人，从村里到县城也就一个人十块钱是吧？
  司机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诧异地点头，嗯，怎么？
  简怀远笑了笑，想必您拉男女老少都是这个价钱，六岁以下的小孩儿还不收钱？
  嘉宾们都看向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不过都知道他这应该是要砍价，便闭嘴不言了。
  司机也没明白他想说什么，迟疑地点头。
  简怀远道：您看，我们村里绝大部分大人体重都超出了一百，尤其是大老爷们，一百三四都有，您也收十块钱。我们这些水果还能撂起来，不占什么地方，您也收十块一百斤，是不是有点贵了？
  司机有些不服气，我给村里人捎东西也十块一斤。
  简怀远又笑了一下，这不是还分批发跟零售么？您看，我们这些水果，在村里批发也就两三毛钱，要送去县城卖，那价格肯定不一样对吧。再说，我们批发一斤两毛钱的西瓜，您光让我们出运费就出一毛，这么点路，运费就占到总成本的三分之一了，我们这真有点吃不消。
  简怀远侃侃而谈，周围其他嘉宾都一脸卧槽，听到最后总算反应过来了，忙七嘴八舌地砍价，是啊，要么您便宜点？
  对，这个价格实在太高了，您再少点。
  司机没想到这个发展，只好道：便宜二十块钱，收你们一百八，总行了吧？
  要么这样吧？简怀远道：我刚刚问过了，您从村里跑一趟到县城收入也就七八十，今天我们货物重，您受累点，收我们一百二怎么样？
  司机犹豫不定，你这价砍得也太狠了。
  穆娄笑着跟简怀远一起砍价：要是这个价谈不拢，我们就只好去找别人了，您也知道我们没什么钱。
  司机咬牙，行吧，一百二就一百二，你们远来是客，今天我吃点亏，一百二不能再少啊。
  晚上，观众们看到这段，弹幕铺天盖地：
  卧槽，简怀远好牛，实打实的运费，能从两百一砍到一百二，这都快少一半了吧？！
  我刚刚去知乎回答了哪个瞬间让你突然觉得读书真有用？，这逻辑能力，这反应能力，艹，真太牛了！
  远哥的师妹实名证明，他读研究生的时候每年都带队伍三下乡，社会经验不是一般的强
  简怀远太帅了，全身上下都是魅力啊
  前几天没因为他的脸粉他，今天要为他的机智粉他了
  队伍里其他人也很棒啊，没必要光夸他一个人吧？
  说实在的，四五天的节目，我感觉读了书的人真的不一样。你们有没有发现，简怀远无论做什么都特别有逻辑，思路特别清晰？
  看到远哥，我决定去考研了OVO
  我刚看到远哥时还觉得他酷酷的，现在发现他真的是心肠好软的人啊，又聪明又靠谱，还低调沉默
  这天节目中，简怀远大放异彩。
  在他提议下，他们的橘子卖一块一斤，桃子一块五，西瓜六毛。
  下午四点多，所有水果全卖完了，毛利一千六百四十七块三。
  这笔收入得扣除嘉宾们的来回车费一百二，扣除运费一百二，再扣除批发橘子、桃子、西瓜的五百一十五块六，剩八百九十一块七毛。
  村里一共有六十岁及以上的老人三十七户，猪肉八块钱一斤，简怀远他们每家送去三斤肉，花了八百八十八块钱，最后剩十一块七毛，全用来买糖了，水果味的硬糖，给老人送肉的时候顺便抓一把。
  嘉宾们刚开始挺高兴能帮助老人们，后来看到老人们好几个接到猪肉都老泪纵横时，大家心情不免沉重起来。
  这里的老人，大部分都独居，有些儿女去了打工，有些跟儿女分了家。
  在偏远农村，想要老有所养，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观众们也很受震动，这期节目的弹幕跟留言格外多，许多观众都表示愿意捐钱捐物。
  也有许多观众新认识简怀远或者重新认识他，这期节目中，他或得的关注最多。
  简怀远没想到观众们会给出这么热情的反应，晚上节目播放的时候，他已经在路上了。
  他们这次综艺节目暂时收官，他明天有试镜，只能大晚上回去。
  他在车上怕晕车，不敢看节目，干脆靠在座椅上闭目眼神，顺便跟许跃说说话，免得他困，开车走神。
  许跃见他脑袋已经一点一点了，说：远哥，你要是困就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