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大年叁十，是苏烂去医院复检的日子，也是她的生日。
  易修文带着苏烂，一早就到了医院，是陈介当日开门面诊的第一个病患。
  一系列检查做完，陈介拿着片子笑着走进办公室。
  “恢复的不错，手上腿上的骨头都养的差不多了，尤其是腿上，等会儿就可以先去适应一下康复训练了。手上的话……本来就要比腿上严重一点，所以你现在还不怎么能动，康复训练也只能慢慢来。慢慢会好的，现在还不能动很正常，别多想。”
  苏烂笑着点了点头。
  易修文蹲下来，将她耳边的发丝捋到耳后
  “你先去，我去抽根烟。”
  “好。”苏烂说。
  阿姨推着她的轮椅离开，刚到门口她又回头对他比起食指：
  “只能抽一根。”
  易修文笑了笑：“好。”
  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易修文才敛起了神色。一旁的陈介递了根烟给他：
  “别在这里抽，去阳台。”
  望京早就下起了雪，站在阳台上看下去，医院的花园里白茫茫一片，大过年的，人头奚落，只有几个工人在扫小路上的雪。
  室外是真的冷，陈介眯着眼睛把烟叼在嘴里，搓了搓手，问一旁的人：
  “你说她信了吗？”
  易修文看了看远处：“可能，信了一半吧。”他又摇了摇头“瞒不了多久的。”
  “她的手有两种治疗方案，一是保守治疗，让她自己慢慢好，过程很漫长，之后也能动，吃饭 刷牙 日常用手可以，需要费点力气的就不行。二是手术治疗，这个就比较极端了，要么痊愈，要么…就是废了……”他转过头看他“你应该清楚我的意思。”
  易修文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成功率多少？”
  “百分之五十。”
  陈介见他不说话，继续说“而且这个手术难度很高，国内没几个医生可以做。”
  他看着手里点燃的烟，因为有风，它燃地很快，又马上消散空气中。
  “我会开始找医生，国内找不到就去国外找，尽快准备做这个手术。”
  “这就决定了？”
  “没人能替她做这个决定……不过我知道…她一定会做。”
  陈介弹了弹烟灰：“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她？”
  “再过段时间吧。”他说“她最近情绪不稳定，心理医生也在做介入治疗，至少得让她好好过个年。”
  “再过段时间吧。”他又说了一遍。
  陈介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我觉得，这个手术并不是非做不可。以后就算不能继续画画什么的，不过至少还是能动的，万一失败了……”
  “我比谁都不想让她去冒险……”
  他也比谁都清楚苏烂的性子。
  易修文将手里一口没抽的烟摁灭。
  “走了，晚了她得怀疑了。”刚走两步，他又回头问他：“你走不走？”
  陈介扬了扬手里的烟：“你先去，我再抽一根。”
  易修文走到康复训练室门口，看到苏烂两手被由两个康复师搀着，正一步一步缓慢的走着。
  有些艰难，额头上满是汗珠，不过五米的距离，她走了好久。
  她抬头看见门口站着他，扬起笑脸开心地朝他招了招手。
  易修文走到她身边，代替康复师搀着她。又帮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怎么样？”
  “刚才站起来费了点时间，总是重心不稳。现在已经走了一个来回了。”气息有些喘，不过能听得出来她很开心。
  “休息一会儿吧，这事儿不能急。”
  冬日里，昼短夜长。苏烂在医院练了好久才愿意回家，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今天出了汗，一回家就想赶紧洗个澡。
  阿姨在放水准备，苏烂从轮椅下拿出一个红包，递给她：
  “阿姨，这红包您拿着。”
  “哎哟，小苏你可别跟我客气。这易先生平时给的工资就比其他人高几倍，我哪还能收你的红包啊。”
  “大过年的您不能和家里人团聚，还留下来照顾我，这点心意都不收下的话，我是真过意不去，您一定得收下。”
  阿姨甩了甩手上的水，又在衣服上蹭了蹭，最后还是收下了红包：
  “小苏啊你人真不错，怪不得能找到易先生这么好的人呢。”阿姨一边帮她脱衣服一边说着：
  “要我说，你也别担心，俗话说的好，恶有恶报，好人也有好报，小苏你那么好，你的手术一定会成功的。”
  苏烂一愣：“手术？什么手术？”
  “今天医生没跟你说吗？你的手得要做手术才能好。”
  “哦因为…今天手的检查报告没及时出来，所以我也不知道手的情况呢。阿姨，您能和我讲讲医生是怎么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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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修文在厨房忙活了半天，做完饭，有些别扭的摆了摆桌上的玫瑰，让阿姨把苏烂推出来。
  “小苏说她今天累了，晚饭什么的都不用叫她。”阿姨隐约觉得自己做错了事，现在说起话来有些底气不足“她好像心情不太好。”
  “你……跟她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