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撒娇(加更)
作者:饭饭      更新:2023-05-29 11:40      字数:2948
  “谢谢”
  她感激地说着,朦胧的瞳仁像是沁水的琥珀,淡淡地闪着光泽。
  裕泰垂眸,视线望着她的脚,神情关切。
  “陆掌监与我同级,幸亏他肯卖薄面,勉强算是帮的上。”
  他是太后身边的人,任谁都要给叁分薄面,陆掌监自然也不例外,昨夜见她那样着急,所以就来试试,幸好管用。
  “所以,你早就打算帮我,昨日才会让我宽心?”
  直白的言论,逼得裕泰视线无处安放,躲躲闪闪,落在哪里都不合适。
  楚辞聪颖,总能知晓他的心中所想,并且都一一记在心上。
  情急之下,裕泰终于找了个合情合理的借口“姑娘,我该回去伺候了。”
  楚辞抓住欲要逃跑的人,侧眸婉转,似含星般幽亮,娇懒轻问“你不送我回去吗?”
  娇柔的嫩手被逐渐稠密的细雨淋湿,裕泰沉眸许久,脑中天人交合地争吵一番。
  最终还是抽回手,狠心拒绝“此处离乐坊不远,姑娘还是早些回去。”
  “哎呦”
  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一声惨叫,细听便知是有意为之,演技更是堪忧。
  但还是诓骗住了裕泰,他回头看着扶墙吟疼的楚辞,跨步过去。
  “姑娘怎么样?”
  楚辞望着突然折返的人,心里暖如烘炉,手遽然搭在他腕上“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交付而来的手,让裕泰脸颊绯红,他轻轻扣住楚辞掌心,微不可见地点头。
  亦步亦趋,两人走的很慢,雾雨纷落,浸透衣肩。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的手越攥越紧,大胆至极,而裕泰的手却始终柔柔包拢着她的小手,不紧不松。
  雨渐渐大了,华之拿着雨伞寻来,站在宫墙尾,望着携手并行的两人。
  他没有上前,望着裕泰半佝偻的后背,撑着雨伞默默站在雨中,郁闷不解地锁着眉头。
  沉默着回到监舍,给聒噪的慎之换上干净衣服之后,便楞楞地坐在床边。
  “喂,你干啥呢。”
  “慎之,我有一件事情想不通。”
  “啥事?”
  华之犹犹豫豫地在他耳边说了,慎之惊得一声激动高喊“什么,有太监喜欢你师父?”
  “嘘,你小声点。”
  慎之趴在枕头上,半信半疑“你确定吗?”
  “起先我不太确定,可我今日见他搀着我师父,谨慎又小心,他那么大的官,为什么要...”
  华之听得两眼冒光,忍痛凑近“多大官?”
  “我不清楚,不过好像是凌春宫当差的。”
  “凌春宫?那可是太后宫里的,那你师父是什么态度啊?他可是阉人啊。”
  慎之口没遮拦,一句阉人便让华之黑了脸,转身上床,不再理他。
  “哎哎,怎么就恼了,我说你可真是小心眼,侯门大少爷,说不得是不是?”
  烟雨蒙蒙了几天,雨花铺在人周身,落了一身湿气。
  一过晌午,雨就浓密起来,风吹的倾斜而下,像千丝万缕的银针,接连不断的刺向地面。
  荣兰终于结束了长达四十年的为奴生涯,长安与裕泰都在宫门口送行。
  “师傅出宫后,若有差遣,只管差人通知一声。”长安深望一眼,说道。
  “回吧”
  荣兰摆手,步履蹒跚的走到马车边,人走茶凉,以后的事谁能说的清楚,他不报那些希望。
  裕泰浑身已经湿透,雨水从深色厚重的衣角滴落,半弯着腿扶着荣兰上马车。
  马车扬长而去,消失在富有诗意的雾雨之中,来不及愣神,雨势也就大了起来。
  两人各自打着伞,一路沉默无言。
  雨倾盆的打在伞面上,啪啪的雨声震得耳膜不舒服,裕泰是打心底羡慕荣兰,终于熬过了宫里的漫长岁月。
  而自己何时又能离开这吃人的皇宫?又或者是终生不能。
  长安的衣摆沾了许多泥泞,以往他已经快步回去换衣服,可今天却走得不紧不慢,到了乐坊的分叉路,直接停住了脚。
  “你先回吧。”
  裕泰当然明白他的意图,脚下未停,更加大步离开。
  雨越下越大,地上都激起好高的水花,此时各宫都刚用过早膳,所以路上几乎没什么人。
  裕泰自打过了那个路口,脚步就慢下许多,若有所思的眸,不见一点光彩。
  “师傅,那晚的太监,是谁啊?”沉华之一面擦着琵琶,一面斜目问道。
  楚辞就坐在人的身侧,手指捻着线,正穿针,打趣道“这会不叫姐姐了?”
  “我...”沉华之一阵语塞,解释道“我是怕他欺负师傅。”
  欺负?楚辞嘴角翘了翘,眼睛若有所思的流出暖意“进宫半年来,欺负我的人很多,唯独他没有过,还处处帮着我。”
  “师傅”沉华之心疼的喊一声,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知道这傻孩子又多虑了,楚辞轻笑想说什么,一抬头,长安已经走到门口,锋利的眸正盯着自己。
  该来的还是来了。
  楚辞放下手中针线,偏头看着沉华之“华之,这是长安公公,快行礼。”
  一听是公公而不是太监,沉华之惶恐,放下琵琶,溜圆的眼睛,反复盯着楚辞“见过公公。”
  楚辞也起身行礼,再抬眼,人就已经在桌边坐下。
  “这是你的徒弟?”
  熟悉又带着讽刺的声音在对面响起,楚辞本能的错身挡住沉华之半身“正是”
  说完就看向沉华之”今日就先练到这,你先回去。”
  沉华之犹豫的看了眼长安,不想让师傅为难,只能道“嗯,那徒儿先告退。”
  人走后,长安眼含笑意的靠近楚辞,拉过人的小手,揉在掌心,语气带又讨好之意。
  “模样不错,挺讨喜,看你挺上心的,以后本公提提他。”
  手指被微凉的手摩挲,说不清有多暧昧,楚辞抽了几次都没成功,只能作罢。
  “他还小,资历尚浅,就在乐坊呆着也挺好。”
  “你这是不放心他,还是不放心本公?”
  这一句说的意味深长,楚辞斟酌再叁,不知该如何回答。
  人才几日不在身边,总让长安觉得清瘦不少,修长的手垫在楚辞的手心,轻柔的磨蹭,让他心里满足又开心。
  “上回是哥哥错了,你莫要伤心,跟哥哥回去?嗯?”
  长安很少自称哥哥,加上这温柔软语,显然是向楚辞示弱了。
  望着对方温柔要溢出水的眼睛,楚辞的心就像是一盏无人料理的油灯,在风雨中要灭不灭,压抑的难受。
  挣扎又坚决地抽回手“等天暖了再说吧。”
  这人性情捉摸不定,如果贸然与他断了关系,怕会惹出事端。
  见她终于松口,长安露出久违的笑意“好,那哥哥等你。”
  楚辞没做声,低头做针线,长安瞧她低眉顺眼的模样,打心底觉得舒坦。
  见惯了宫里女人的勾心斗角,每每看她,总觉得岁月静好,赏心悦目。
  遂又捞住她的手“你这几日不回,也没个人陪我吃饭。”
  娇嗔软语差点让楚辞刺伤了自己,抬眸望着长安,还以为是自己听岔了。
  长安被她发怔的模样逗乐“晌午来监舍陪哥哥用膳,总不算过分吧。”
  他哥哥不离口的自居,费尽心机地与楚辞拉近关系,平日精于算计的狐狸眼,也变得柔情似水。
  长安低懒不得,在楚辞的身上,他用了从未有过的耐心,对食已经换了几个,而只有楚辞给了他一个丈夫的感觉。
  会挑灯望长脖子的等他,会跟他执拗生闷气,像床头打架床尾和的夫妻一样。
  这一日,长安圣前伺候,好不容易等皇上午睡,他几乎来不及多吩咐,抬步就往监舍赶去。
  想到人等着自己吃饭,怀着一颗归心似箭的心,撑起雨伞,脚步就慌了起来。
  不顾稍在衣摆上的大雨,只想赶紧回去,止不住的心猿意马,脸上的神色也不似以往阴深,不自觉露出悦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