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作者:
长空映雪 更新:2023-04-14 20:37 字数:4748
这样的钟皓只好死心塌地的投到皇帝的旗下,去为皇帝的江山出生入死。
想通了这些之后,李婉也就不在意了。
但是,她还是很清楚,沈勋出来的背后,不可能没有皇帝另外的心思在里面。只是沈勋不说她也就不想问了。
沈勋是个聪明人,断然不会让自己和她陷入危险当中。
两个人带着姚子萱一路慢悠悠的往海边的港口城市走。沈勋的那位师叔也借机从京城跑了出来,一路强行跟着他们,说是要借顺风车往自己想去的地方去。
这位师叔眼神非常锐利,和李婉一见面,就毫不犹豫地指着她问,为何要改名换姓。
李婉有些不好意思的对他行了一礼,道:“实在是情非得已,我之前的身份陷入牢狱之灾。若是不这样做,如今的我就该在欢场倚门卖笑。”
这样的话太过直白,她以为这位师叔会翻脸而去。
结果对方很认真的听完他她的话,点点头道:“倒也算是诚实之人。”
沈勋听他这样说笑嘻嘻地靠了过去,说:“师叔说得对,我家娘子向来是诚实之人。”然后他就被师叔敲了一个脑崩,捂着头看着那位师叔一路神采飞扬地往车队的前面去了。
然后,他转头就哭丧着脸找李婉求安慰,被你婉哄孩子似的揉了揉额头,就将他丢到了一边,和姚子萱说起私房话来。
无人理睬的沈勋站在原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最后不得不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去。
与此同时,在京城里,正有人默默的看着离开京城的方向,沉重地一声叹息。
如果可以,钟皓宁愿自己一直在边疆,与北宁的军队作战。就算对手是北宁的那个女皇帝,他也愿意去赌一把,但是,如今在京中,天子脚下,日子确实安逸,却不得不面对种种勾心斗角。这让他心中的厌倦迅速地堆积,在对着其他人的时候,忍住心头的不快,不至于写露出自己的心思来。
石蓉又缠了上来。如今的她在石家的支持下,越发肆无忌惮。
但是,皇帝的意思清楚明白的表达出来之后,钟皓就已经决定,不再让她纠缠了。
皇帝肯对自己表达支持,就是一个明显的意图,钟家正在逐渐恢复自己的力量。这种时候,与石蓉虚与委蛇固然不会让石家翻脸,却有可能让皇帝不喜。
如今的钟家,已经只剩下纯臣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于是,在石蓉再度找上门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给了石蓉一鞭子,让自己身边的人将她捆了起来,丢在马车里送回了石家。
这样一来,他和石家就正式翻脸,今后就会是仇人。
对此,钟皓毫不在意。他已经得罪了许多人,再多上一个石家,也无所谓了。
皇帝是不会允许自己好不容易找出来的纯臣受到什么伤害的。毕竟有些事,只有这样的人才适合去做。
不过短短几年时间,当初的得意与落魄就已经交换,李婉想起这些来,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世事变幻,莫过于此。
不过,最重要的是不要放弃。
夫妻两人和姚子萱一路慢行。快到地方的时候,沈勋的师叔,那位李大夫飘然而去,临行前还为了配合沈勋和姚子萱的计划故意对外人做了一番戏。
等到了地方,李婉在自己的家当中挑挑拣拣,居然还找出来一个不大不小的庄子,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置办下的产业,正好在这个地方。
于是,她非常欢快地取了出来,做了姚子萱临时的居所,反而将沈勋备下的地方空了下来。
但是等到了地方,沈勋也不得不承认,这地方比起自己所选择的,更适合姚子萱。
远,人少,风景好。
非常适合疗养,也非常适合姚子萱很久不在的情况。
于是,三个人就住进了这里。
没有京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烦心,李婉觉得,日子不要过得太惬意。
这样的日子慢悠悠地过了一个多月,她就不得不结束了这种日子,重新开始自己操心的日子了。
北宁传来了消息,女帝的夫君意图发动叛乱,全盘皆输。
李牧言暂且不管,对李家夫妻,李婉却还是十足十地担心的。
千万,不要有事……
想起这辈子小时候李家夫妻的音容笑貌,李婉只觉得,身体一阵一阵地发凉。
居然是等不到京城,她就已经倒下了。
反倒是沈勋,被她吓了一大跳。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第五章
沈勋是知道李婉的心结的。
对她来说,李牧言和李家人是心中最不能触碰的存在,不仅仅是因为一碰就酸涩疼痛,更因为一碰之下就会有潜藏在其中的感情汩汩地流出来,让她无法控制。
无论如何,她的心底是始终有那一家人的存在的。
就算李牧言让她落到了如今的地步。但是人总是一种健忘的生物,一旦处身安全之地,就会下意识地忘记,那些危险的日子。
居安思危,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沈勋本身就是个大夫,虽然关心则乱,但是也能清晰地分辨出,李婉的病只是因为心中焦虑,又加上赶路急了些方才倒下了。于是他就停了行程,一面让手下去探听更详细的消息,一面照顾着李婉。
李婉知道之后,对着沈勋感激地笑了笑:“我现在觉得,身边有个人还是不错的。”
见她笑容都有几分怏怏,沈勋故作夸张地道:“难道一直以来,你都觉得我在你身边让人不舒服吗?”
被李婉白了一眼之后,他才笑嘻嘻地放柔了声音:“你我夫妻一体,我做这些,难道不是应该的?”正说着,丫鬟端了药送过来,沈勋顺手就从丫鬟手里面接了过来,准备自己给李婉喂药。
李婉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心中也还是有几分甜蜜的。
只是药一入口,就觉得有几分不对。药味的苦涩下,隐藏着一种甜腻,让她含在口中,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
然后,她对着边上的丫鬟招招手,拿了痰盂过来,将药吐了。
端着药碗的沈勋立刻就愣了愣,问道:“怎么了?”说着,将药凑到鼻尖轻嗅,眉头微微地皱起。
李婉让小丫鬟拿了茶过来漱口,等到口中没有了那股子药味之后,也没急着回答沈勋的问话,扬声叫了外头候着的小厮进来,让他去通知管事,先将负责煎药的人扣下了。
沈勋看着她忙完这些,方才坐到她身边去,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做得舒服一些,道:“是什么?”
李婉摇头:“尝不出来,不过,这药总是有问题的。”沈勋就颇有些自责:“是我疏忽了,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李婉微笑着拍拍他的手:“毕竟不是自己的地方,被外人有机可趁完全可能。不过,我就是想不明白,什么人会对我下手。”
沈勋同样对这个问题迷惑不已,一时之间想不起什么来。
两个人等了一会儿,碰过这碗药的人都过来了。
看着面前的三个人,李婉微笑着道:“今儿的药是谁煎的?”立刻就有一个婆子站了出来,恭敬地行了一礼,说是自己。李婉看她身上的衣服浆洗得干干净净,一双眼睛也颇为坚毅,于是只是微微点点头,随口问了两句煎药时的情况,就让她先退了回去。
然后又问了另外两个送药的丫鬟,两个人都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一听李婉问话就忍不住跪了下来,不住地发抖。不过好在口齿还算清晰,将李婉的话一一答了。
一番询问下来,居然是三个人都不曾偷懒,不曾将药碗放到别人手里,更不曾路上与人说话耽误了时间。李婉不由得有些皱眉。
沈勋听她问了两句,又在三人脸上扫了一眼,最后忽地冷笑,指着中间那个将药碗从厨房送过来的丫鬟,道:“若是如实招了,留你一条性命。”
那丫鬟立刻惊惶地抬起头来,李婉凝神看去,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忍不住一笑:“罢了,倒是我疏忽了。说吧,是什么人。”
这句话一出,她身边的两个人都有些惊惧地从她身边不露声色地移开了一些,将她空在了中间。
那丫鬟似乎还想说什么,李婉已经不耐烦,挥手道:“我院子里的丫鬟是什么样的状况我自然清楚,你收了他人的财物,若是好好藏起来不让人发现,还有可能瞒过去。如今既然忍不住炫耀了,就不要责怪被发现了。”
那丫鬟狡辩了两句,沈勋却不耐烦了,直接叫了自己身边的人进来拖了出去,没过多久就有人过来回话,说是那丫鬟招了。
李婉细细地听了那人的复述,眉头越发紧皱。那丫鬟不过是被人胁迫外加受不了诱惑,但是幕后之人却依旧身份不显。如此一来,又回到了原点。
沈勋见她皱眉,伸手去抚平她眉间,道:“不必太担心,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好了。也该让你看看我的手段才是。”
李婉想起沈勋这么多年其实也干着和这种事差不多的工作,不由笑道:“也是,你是行家里手,自然是该你处置的。”两人说笑着,就轻描淡写地将这件事轻轻揭过。
腻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沈勋就见李婉脸上浮现出疲倦之色来。他心疼李婉,连忙让李婉躺下了,自己起身出了房门。
两人如今是在客栈中包了一个院子住着,护卫丫鬟们也各自有自己的居所。
沈勋去那丫鬟如今所在的地方走了一圈,很快就出来,转身进了另外一间。他推门而入,就见几个人正坐在那里聊天说笑。见到沈勋进来,那几个人连忙站起来行了一礼,口称东家,说话做事之间,俨然一派商人风范。
沈勋笑微微地回了一礼,招呼着几人做下了,然后慢悠悠地说起了今日这件事。
那几个人凝神听着,脸上也不见什么惊讶之色,只是在听到沈勋说起,那丫鬟身上有毒,又收了他人财物的时候,才有人露出了微微的讶色。
“就连东家,都看不出那丫鬟身上的毒吗?”其中一个精瘦男子笑眯眯的问,那表情像极了贪财的商人掌柜,让人看到就要下意识捂住荷包的那种。
沈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那毒我已经去看过了。”沈勋说,“能看出来路,但是不能确定是什么毒。”说着,他就皱了皱眉,“这毒,不是齐国的毒。”
一群人脸上都显出怔愣之色来,片刻之后,有人小心翼翼地道:“不是齐国的毒,意思是,来自……那边?”
他指了指北方,面带询问之色。
沈勋点了点头,又道:“只是还有一点存疑,那毒中,似乎又有些南方的影子,实在是……”
一群人越发不解了起来。
一群人正商议着,廊下有个小厮扬声叫着沈勋,等沈勋出来之后,方才行了一礼,道:“老爷,夫人让我跟老爷说一声,那碗里的东西,是那个地方的。”
沈勋有些一头雾水地回去了,将这句话琢磨了一遍,忽地拍案而起。
那个地方,赫然是如今他们最为忧心的北宁皇宫。
北宁是前朝皇室所建立的王朝。前朝皇室比起如今的两个王朝,都大得多,鼎盛时期也有万国来朝的兴荣气象,皇室圈养的能人不少,皇室中暗藏了不知道多少好东西。
虽说如今南齐的皇室成功上位,却也没能将北宁彻底解决就可见一斑。
如今听到李婉说起碗中的毒来自北宁皇室,沈勋就觉得分外理解了。
只是,他越发不明白起来,李婉对北宁皇室有什么威胁,要让北宁那边专门派了人来对李婉下手呢?
一个深闺妇人而已……
这个问题在见到主使人之前,显然是没有答案了。但是知道了是谁在动手,沈勋也觉得安定了许多。然后,就越发咬牙切齿起来。
自己的夫人,居然被用上了这种手段,还差一点成功,怎能让他不恨。
于是心念一转,他就叫了自己身边的人过来,三言两语就给自己手下的人派了些任务,让他们在不伤及自己的情况下,给北宁皇室的人找点麻烦。
原以为手下人会对此不解,结果话一说出去,反而个个兴奋。
“东家您是不知道,手下人早就对那边一肚子火了,如今正好名正言顺地排揎排揎。”听了这话,沈勋不由得哑然,却又好奇地问起,为何对那边如此不满。
那手下人听了,笑眯眯地道:“东家不知道,如今北宁那边,也不知道那女人抽了什么风,一点征兆都没有,就说要提高商税。东家您也知道,小的们帮着东家干活,平日里就靠着做些小生意赚些小钱。如今那女人这样一做,不就是和小的们抢钱么,自然是怒意满满了。”
沈勋闻言,顿时吃了一惊:“这个消息怎么没有送上来?”
那人小心看了一眼沈勋,道:“东家,消息是送上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