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凡抿了抿嘴，对于杜汉华至此还一副“教训”的态度，赵凡表示很失望。
  “看来，你没什么诚意。”赵凡道。
  杜汉华皱眉：“赵大神，我，我怎么没诚意？我这不是已经来请您了吗？”
  赵凡耸耸肩：“我说了啊，总得有个名目吧，你刚刚在办公室里的态度可是非常的坚决，现在却又突然跟我说改主意了，要重新谈，这，呵呵，你这样的表现让我很慌啊。”
  赵凡故作嘲笑。
  杜汉华简直快忍受不了了。
  这算什么？
  耍猴呢！
  杜汉华皱起眉头。
  赵凡继续翘着二郎腿，目光看向周旁的工人们。
  工人们都已经停下了手中的活，一个个都将目光看向赵凡和杜汉华。
  他们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因为长期跟着杜汉华干活，他们也是了解杜汉华的脾气，也就不难从此时杜汉华脸上的表情里读取出杜汉华的内心想法。
  “老板好像要发怒了。”
  “不用‘好像’，是已经发怒了。”
  “这个年轻人到底什么来头，真好奇他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工人们交头接耳。
  赵凡淡笑着对杜汉华道：“快点吧，你看工人们都等急了，他们都在等着看我们这出大戏呢！”
  杜汉华听此，才注意到工人们的目光。
  大戏！
  猴戏！
  杜汉华深感羞辱。
  “看什么看，都不用工作是吧？工资都不要了是吧？”杜汉华怒吼。
  他是把别再心里，对赵凡的无限怨气发泄在了工人的身上。
  工人们颤抖，一个个只得把视线回转，不敢再去看杜汉华和赵凡。
  赵凡笑道：“杜汉华，你也就现在能耍耍威风了，再过一会儿，这些工人就全是二牛的工人，你可就没资格再教训他们了。”
  杜汉华听此，瞳孔收紧。
  虽然这是他早已经想到的结果，可真从赵凡口中说出来，无异于一道明确的宣判！
  赵凡呼出一口气道：“你该知道，你反抗不了，因为你没有的选，如果非说你还能选，那就是趁现在的把纺织厂还给二牛，然后你净身出户的滚蛋，亦或者是，我花些时间，让纺织厂倒闭，且让你和你的儿子流落街头，一无所有！”
  杜汉华眼皮跳动。
  这些都不是玩笑话！
  杜汉华有理由相信，赵凡确实能将他逼迫到流落街头的地步。
  深呼一口气，杜汉华再一次认怂。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可以好好谈，我想请您进办公室，我们慢慢谈。”杜汉华卑微几分。
  赵凡仍是翘着二郎腿：“说吧，原因，是什么原因让你改变了注意？”
  杜汉华沉默几分。
  他知道这一环是绕不过了，而且，他也隐隐知道了赵凡为什么死磕这个问题不放。
  这不是“送命题”，而是一道让他承认罪行的题目。
  他在绝望的情绪中，小声道：“我有罪，当年我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从小曼的母亲，也就是我大哥的遗孀，我的大嫂手里骗取了纺织厂的大部分股份，现在我要赎罪，我想赎罪，所以我改变了注意，希望赵大神您能给我机会，让我跟您能在办公室里好好谈。”
  赵凡翘起嘴角，没说话的笑了笑。
  点点头，赵凡站起身，进了办公室。
  赵凡要的效果已经达到。
  在进入办公室之前，赵凡注意到车间里的所有工人又进入了一轮新的窃窃私语。
  赵凡逼迫杜汉华在车间里说出原因，目的就是要让所有听见杜汉华这番话，让所有人知道纺织厂的真正主人是谁。
  虽然现在只是一句话带过，并没有更详细的说明当年之时，但也算是留了一个伏笔，可以让接下来二牛成为纺织厂新老板的事情变得顺理成章。
  进到办公室之后，赵凡摆了摆手，示意还在办公室内的金宏伟和董骁等人离开。
  他们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就像污点证人结束任务一样，他们也可以离开，不必再掺和起来。
  杜汉华在狼藉的办公室内硬挖出一张还能坐的椅子。
  “赵大神，您请坐，您坐。”杜汉华恭敬。
  他这番姿态，赵凡已然是猜想到了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只有有求于人的时候，人的姿态才是最卑微的。
  “你从二牛母亲手里骗走的股份，算是本金，这些年利滚利的滚起来，你自己觉得应该要还回来多少？”
  赵凡也不把杜汉华逼得太紧，虽然赵凡一句话就可以让杜汉华把全部股份都转交到二牛的手里，但凡事都有一个度，物极必反，除非现在杀了杜汉华，不然，总得给他一条生路，免得他日后狗急跳墙，给纺织厂来到不必要的麻烦。
  杜汉华低着头，开始算。
  可算了半天，他突然的“噗通”一声跪下来。
  他不是朝着赵凡跪，而是朝着二牛。
  “小曼，三叔知道错了，你，你原谅三叔，当初我从你妈妈哪里骗来了百分之六十五的股份，我现在全部还给你，你，你让三叔把剩下的百分之三十五留着，就当是给三叔留个棺材本，可不可以？求您了！”
  此时的二牛已是没了脾气。
  之前他是气愤，攥着拳头杀意浓烈，恨不得立即弄死杜汉华。
  但看杜汉华跪着了，又听他这般哀求，二牛有些于心不忍。
  他拿不定主意的看向赵凡，寻求赵凡的帮助。
  赵凡道：“这个事情你自己来决定，按照本金来还，百分之六十五的股份，如果本息一起还，杜汉华交出的股份要是少于百分之八十，那就可以直接打死他！”
  这笔账，赵凡没有做细算，百分之八十也是随口一说，毕竟没有具体利率做参考，无非是按照基本的民间借贷利率，连本带息还了百分之八十，并不过分。
  杜汉华刚刚就是算到了这笔账，才不禁惶恐的下跪，想求着二牛多给他保留一些股份下来。
  二牛犹豫。
  小星在旁道：“二牛，想想你母亲这些年受的苦。”
  “还有那个气功大师，他们父子俩可是伙同了那个气功大师要再骗你十万块钱。”
  “你和你母亲的生活都已经这么艰难了，他们还想着骗你，这种人不值得同情，就该斩立决！”
  小星说到最后的“斩立决”三个字时，有一股咬牙切齿的气愤。
  二牛的情绪波动，觉得小星说的有理，只是，他内心的本质并不是好杀之人，所以真让他做出太决绝的决定，他也实在做不出来。
  “这样吧！”赵凡开口：“百分之七十的股份，给他保留下百分之三十。”
  二牛听此，还没做出回答，跪在地上的杜汉华已是拼命点头，“可以，可以，我接受，我接受。”
  “你没有不接受的权利。”赵凡道。
  杜汉华内心松了一口气。
  还能有百分之三十股份保留，按着纺织厂每年的收益，大概还有二三十万的利润在里面。
  这样的话，他就不算破产，也能安安心心的养老。
  然是，事情可没有杜汉华想得这么简单，赵凡继续开口：“杜汉华，我劝你别把如意算盘打得太响，我可以很明确的先告诉你，这家纺织厂跟你肯定是没有关系了，因为即便给你留下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也仅仅只是在你手里过一下而已。”
  杜汉华听此，紧张了。
  一直蹲在一旁，内心绝望的阿威听着他们算账，真可谓是绝望到家，直至听到能保留百分之三十时，他的心情和杜汉华一样，才有一丝松气的感觉。
  但现在听得赵凡说只是“过一下而已”，阿威急了。
  “你什么意思？你要抢劫啊，什么叫‘过一下’，欠小曼的股份我们还了，剩下的股份是我家的，就该在我家保留下来，什么叫过一下。”
  阿威的情绪早已经失控，所以即便知道赵凡势力很大，他也是一副不要命的样子。
  杜汉华赶忙拦着阿威，“阿威，你闭嘴，别吵。”
  阿威不肯：“你们是要打劫，我要报警，我要报警。”
  赵凡耸耸肩，“我无所谓，你愿意报警就报吧。”
  说完，赵凡站起身：“杜汉华，如果想继续谈，那就麻烦你先安排好你儿子，然后再继续。”
  杜汉华听此，当即转身冲着阿威。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阿威的脸上。
  “你个蠢货，给我闭嘴！”
  杜汉华骂道。
  阿威瞪着眼，一时间不敢再说话。
  阿威平日里可是张扬又嘚瑟的人，可现在的情况，他除了认怂之外，别无选择。
  杜汉华再看向赵凡，“赵大神，我们继续谈，我们还有的谈。”
  赵凡道：“把该给二牛的股份给了，剩余留在你手里的股份，市价多少，我全部收购。”
  “啊？”杜汉华一愣。
  “听不懂吗？这家纺织厂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你唯一该做的事情，就是找一个精算师把股份价值算出来，我全部收购。”
  赵凡不可能让杜汉华继续留在纺织厂里。
  他也知道二牛内心有多憎恨杜汉华，不可能接受杜汉华继续留在纺织厂里，所以，收购杜汉华全部股份是眼下最可取的手段。
  杜汉华其实也明白这一点，虽然他很不舍，他想留着股份养老，但显然是不可能了。
  “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但从现在开始，你已经不再是纺织厂的老板，一个星期后，你离开纺织厂，但你离开的前提是纺织厂现在如何，一个星期后就是如何。”
  “你要是敢在这一个星期里搞小动作，那我保证你现在住的房子，你们开的车子，以及其他属于你们的一切私产，都将化为乌有，听明白了吗？”
  赵凡问。
  杜汉华很想说不明白，但这很难，因为他是精明人，他太能明白赵凡的意思。
  结束了办公室里的谈话，赵凡要求杜汉华在车间里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明股份转让的事情。
  赵凡给杜汉华留了面子，没有让他把当年诈骗之事说的详尽，只是让他说明，当年用了不光彩手段，骗取了股份。
  工人们虽然不是很清楚什么状况，但看看赵凡的架势，再看看杜汉华此时的狼狈，也就能意识到纺织厂是真要“改朝换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