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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唯，晚上的事晚上再说……你现在可以派人去终山的安乐园吗？”
  看黎宁的表现，难保刚才我和她的对话没被监听，而从寒山到终山要穿过大半个帝都，我很怕我赶过去时，小优放在骨灰寄存处的东西会被人取走——
  我可不相信那里真的只有乐老太太的骨灰。
  虽然不知道黎宁为什么在最后松了口，但能被她特地交待的东西一定很重要。
  “帝都保密局在城东，离那边很近，行动处的傅处长是我的人，需要做什么？”
  “那你现在就派他安乐园的骨灰寄存处，就说……帮乐向安取他奶奶的骨灰。”
  “乐向安……”
  李唯顿了顿，像是在回忆着什么，我刚想说明前因后果，就听他突然道，
  “你是说……尹优就是乐向安吗？”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小优就是乐向安这个结论的，他也没有解释，直接给出了另一个答案，
  “果然是周密……哼，西西，你先回医院，我现在就派人过去。”
  是……周密吗？
  我明白了。
  十八年前，周密正好是帝都警察局的局长，也是他公布小优爸爸的死因是自杀。
  如果我的车祸不是一场意外，而是周家为了灭我这个证人的口策划的一起谋杀，那么——
  小优的爸爸……真的是自杀吗？
  我攥住了手机。
  是啊。
  他明明在躲债，为什么要在凌晨四点跑到帝都CBD的景明大厦？
  躲债……不是应该藏起来吗？
  “因为……景明大厦当时是我名下的物业。”
  李唯轻声道。
  我心里一惊。
  “四点司机坠亡，八点帝都电视台就把它作为社会新闻播送了，直指民主化改革带来了社会动荡，如果再传出我逼死残障司机的消息，恐怕我的仕途就会到此为止，好在后来凤台出手压了下来……”
  竟然是……这样吗？
  “钱、钱先给你，你、你拿着，身份证件也在里面，我、我回去凑钱，不会跑，求、求你别告我……”
  我转过眼。
  防弹玻璃上，仿佛倒映着小优爸爸的身影，他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向我请求道。
  他说他要回去凑钱。
  可是。
  他凑到了吗？
  他没有凑到。
  也许一开始他们承诺给他一笔钱，好还上为妻子治病的债，但当他真的做了坏事后，他们却都消失了，故意杀人是重罪，他不敢供出他们，于是，他又欠了一大笔钱。
  活该吗？
  当然活该。
  一个傻子，一个穷人，还敢心存恶念，那的确是很该死的。
  所以他们理所当然地让他去死了，仿佛他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替他们去死的。
  富有的傻子是可爱的，贫穷的聪明人是可敬的，至于贫穷的傻子——
  无人在意。
  毫无价值。
  不。
  不对。
  他还是有点价值的。
  只要他成为一具尸体，登上社会新闻，就又有了价值。
  多好。
  活着可以利用，死了也有价值。
  真是……太贱了。
  我攥紧手机，止不住地浑身发抖。
  李唯。
  他们真是……太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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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
  我回过神。
  车子已经离开寒山，进入了绕城高速。副驾驶座上的尤朝正看着我，指了指我握着的手机。
  “西西，你还好吗？”
  手机里传来了李唯的声音，他似乎很担心。
  “我很好，李唯，你放心，我很好。”
  我很好，李唯。
  我们都要很好。
  当面对贱人时，我们必须很好，这样我们才能拿到更多的证据，然后在所有人面前，证明他们是贱人。
  “我不耽误你的时间了，你赶紧派人去安乐园……”
  “放心，西西，刚才傅处长已经动身了，你先回医院，等他拿到东西就去找你。”
  我松了口气。
  即使他们有心监听我和黎宁的对话，恐怕也很难比李唯更快了吧？
  “我这边就是这些，李唯，你那边怎么样了？”
  现在的我只想拿到更多的证据，然后把这些贱人，一个一个地送进监牢或者地狱。
  是的。
  只有监牢或者地狱，才是这些贱人最好的归宿。
  “我这边……”
  短暂的沉默后，李唯开了口，
  “……就在刚才，祖父松口了。”
  李老先生松口了？
  “是的，祖父承认，他是受到了老夫人的指使才出卖妈妈的，是老夫人亲自策划的骊园纵火案，我去凤台就是要汇报这件事……西西，你放心，现在可以给老夫人定罪了，一切都快结束……嘟、嘟……”
  电话戛然而止。
  我解锁屏幕，刚准备回拨，却发现手机已没了信号。
  “尤朝，你的手机借我用一唔！”
  手机飞了出去。
  巨大的冲击力袭来，刹车的啸叫划破了天空，随后就是剧烈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