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黎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一下澄清。
  自己是让她做好财产分割，没让她把亲爸送进去。
  字才打一半，群里有人先一步捧哏。
  【吴家发财】：“[赞][赞][赞]自从和阿黎交朋友，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被骗！”
  【唐黎】：“…………”
  亲爹进去毕竟不算什么喜事。
  具体情况，余穗未再在群里多提。
  出于对朋友的关心，唐黎还是私聊了余穗。
  余穗很快回复，却是答非所问：“我爸确实在外面养了人。”
  唐黎：“找到证据了？”
  “嗯。”余穗发来一段语音：“我抢了我爸的手机, 虽然他删过通话记录和聊天记录，但我有我的过墙梯，我群发了一条信息给他列表里的所有人。”
  她发的是‘今晚去你那儿’。
  除了收获一堆‘问候’，鱼儿也成功上钩。
  一个id为‘凤凰于飞’的女人，回复的不是问号, 也不是骂她爸有病, 而是反问她爸：“你老婆签字了？”
  她装作她爸回了对方。
  对方得知贷款没办下来，态度瞬间大变。
  再发来信息，直接就是质问她爸还想不想要儿子。
  “[凤凰于飞]应该是那个女人的妈。”
  对方的原话是——
  【如果你连抚养费都出不起，孩子也没必要留着了。】
  唐黎点开新的语音，听出余穗话语间的落寞：“我没想到，原来我爸他一直都想要个儿子。”
  “他上星期骗走我妈五十万私房钱，应该也是给了外面的女人。”
  余父做事，显然比黎文彦还渣。
  黎文彦至少知道，野花再好也不能动摇家中红旗。
  唐黎正打算说些安慰的话，余穗又发来语音，已然满血复活：“他都不管我跟我妈死活，我也只当我爹英年早逝了。我告诉我妈，我爸去坐十年牢就能抵掉两千万，我妈哭了，然后问我，怎么做才能最快把我爸送进去。”
  唐黎：“……”
  唐黎是听余穗讲过的。
  当年余母会在一干追求者中选择余父, 就是因为余父长得踏实、对她好。
  既然这两样都不复存在，余国峰在妻子这里也就没了优点。
  结婚二十几年, 余母对丈夫当然是有感情的。
  要不然, 也不会交出自己的私房钱。
  是余父亲手毁掉了自己与余母的夫妻情分。
  余父的案子, 因为证据确凿，司法程序走得极快。
  半个月后，一审结果出来，余父因挪用公款再加私刻公章，被判处十二年有期徒刑，并处罚金一百万，同时，将对余父贪墨的四千万公款予以追缴。
  唐黎也在时隔四年后再次接到蒋伊宁的电话。
  有的事，似乎冥冥中自有注定。
  兜兜转转一圈，蒋伊宁母亲依然做了余父的情人。
  余父被抓后，据实交代出自己赌博的事。
  那个地下赌场也被警方一窝端了。
  蒋母涉嫌给赌场拉人头，已被带走，不出意外，会踩几年缝纫机。
  蒋伊宁打这通电话，是想让唐黎帮她从这桩案子里摘出来。
  “你总不希望自己弟弟的母亲，牵扯进这种会上法制节目的黄赌新闻里。”
  唐黎的反应，却完全不是她想的那样。
  ——唐黎不承认自己有弟弟。
  不等她‘提醒’唐黎，唐黎凉薄的话语又传来：“从你选择做余国峰情人的那刻起，你就该想好后果。”
  唐黎不认为蒋伊宁可怜。
  若非余穗及时举报了自己父亲，前世的结局怕是会重演。
  倘若余母跟着余父去银行签字贷了款，余父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分出一笔钱给蒋伊宁母女，帮她们安排好退路，至少要让蒋伊宁安然生下‘儿子’，为了不被追回赃款，移居海外是唯一的出路。
  蒋伊宁不会不知道余国峰是余穗的父亲。
  所以，这个结果纯属咎由自取。
  电话那头，蒋伊宁整个人如坠冰窟。
  唐黎无情起来，是真的无情。
  她以为唐黎至少会因为那个孩子而顾念自己一二。
  想起自己丢给唐黎的儿子，蒋伊宁深吸一口气，做出决定：“我要见我的孩子，从今往后，我自己养他。”
  唐黎的回答，却将她置于了冰火两重天。
  唐黎说，不明白她在讲什么。
  “华府壹号那个孩子。”事到如今，蒋伊宁不再打哑谜：“是我妈放在公寓门口的，你把他还给我。”
  “那个弃婴？”
  蒋伊宁攥紧手机：“是！”
  五分钟后，蒋伊宁坐在出租屋的沙发上，久久没缓神。
  唐黎说她从未养过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被确认为是弃婴后就送往了福利院。
  ……怎么会这样。
  这个结果与她设想的截然不同。
  她想要孩子的线索，可以，直接去市局。
  她能去市局吗？
  当然不能！
  除非她想坐实自己的遗弃罪！
  刹那间，思绪万千。
  也是在这时，外面门铃响。
  想起自己中午点了外卖，蒋伊宁起身去玄关处。
  才拉开门，一双涂红色指甲的手迎面袭来，“我挠死你个狐狸精！”
  次日唐黎收到了来自余母的谢礼。
  ——两只老母鸡。
  东西是余穗亲自送来的。
  唐黎也注意到余穗左脸上那两道挠痕，余穗并未遮掩，“市局查到我爸包养的对象后，怕我妈闹事，一直不肯透露女方信息，直到前天，我舅才打听出来，昨天我妈瞒着我上门去了。”
  至于她脸上的伤，是她妈误挠的。
  她妈打架打进分局，她接到电话就赶过去。
  一进分局，她见到了蒋伊宁。
  得知自己父亲是与蒋伊宁勾搭在一起，她不是不震惊，拦住她妈二次冲击蒋伊宁之后，她望着这个昔日的闺蜜兼同学，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不觉得恶心吗？”
  从前蒋伊宁与阿黎她爸有了首尾，她还可以理解。
  毕竟黎文彦算得上风度翩翩。
  可是她爸……
  真的非常一言难尽。
  蒋伊宁的回答犹在她耳边——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打从出生就能过上大小姐的生活？
  如果我是唐黎，我也不会伺候这些老男人。
  可我没有那个命。
  当时，她只回了一句话——
  “你不是没那个命，是因为你处处想着走捷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