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估进行下去还要一定时间，拯救我们的公民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陈靖看向因为脱水而有些不舒服的哈迪代表。
  “兹事体大，我们希望与贵方的人鱼皇族直接对话！”
  第80章 人鱼皇族
  “我们希望与贵方的人鱼皇族直接对话！”海恩代表陈靖，向哈迪表达了联邦军部的愿望。
  ——这一次，他们不打算再给人鱼族敷衍联邦军部的余地。
  距离自己离开海水已经快四十分钟了，哈迪明显感到呼吸变得有些困难，身上尤其是下半身也有灼热发烫的感觉，他的判断力在渐渐下降……
  但是，海恩中将刚刚的话，他还是听得非常清楚的——毕竟，这涉及到皇族！
  他和其他两个人鱼代表分别互看了一眼，稍稍思索了一下，犹豫道：“上一次贵方也提到过这件事，我们这边确实有困难，您知道的……”
  “嗯，上一次你们说过，马勒第兹陛下最近身体不适，几位皇子和公主忧心海皇，都没有办法离开盖密尔。”
  海恩似笑非笑地看向哈迪：“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到盖密尔拜访，这样岂不是更好？”
  哈迪闻言，顿时愣住了。
  随行的人鱼族代表都没想到——联邦军部竟然会提出去盖密尔！
  盖密尔位于涅尔德海域的神秘地带，据说是人鱼皇族和涅尔德普通人鱼世代居住和生活的“海下城市”。
  只是由于人鱼族对人类一直保持戒心，所以从没有带人类的潜艇到达过该区域。
  联邦政府与涅尔德人鱼签署合作协议之后，出于友好相处下去的考量，起码在明面上没有探究盖密尔的准确位置。
  “既然人鱼皇族暂时没有办法到近海或者陆地来，那就换我们去盖密尔……这样就不用劳烦他们离开身体不适的海皇，两边都比较方便，不是吗？”林泽曦笑得温和，但是表达的态度很坚决。
  “这……如果去盖密尔的话，贵方的军舰恐怕不能全部进入，人员也不能带太多……”
  哈迪的言外之意是说，如果联邦人一定要去盖密尔，就不能带太多军士。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对方，似乎在暗暗地猜测——联邦元帅和他的部下是不是真的有决心，要孤身去人鱼族的地盘……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林泽曦上校补充道：“届时我们只会出动一艘潜水艇，所有军人和工作人员加起来不会超过一百人……如果贵方觉得还有什么问题，比如人员数量方面等等，我们还可以再商量，所以请务必相信联邦军队的诚意。”
  ——诚意、诚意……就算你们真的敢去盖密尔，我们也不敢放你们进来啊！！！
  哈迪觉得自己更热了，额头上都在狂冒汗，这更是加快了身体脱水的进程。
  不仅是他，另外两位人鱼代表的情况也差不多，他们脖子上的腮都不由自主地张开了，看上去呼吸都艰难。
  “您可以先回去跟皇族商量一下，细节的事情我们可以再谈。”海恩中将眼带关心地看向哈迪，似乎在为对方的情况感到担忧。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无论是人鱼皇族到近海，还是我们去盖密尔，希望能在明天中午之前得到你们的答复。”
  ―――――――――――――――――――――――――――――――――――――人鱼代表离开后，阿克斯问林泽曦道：“他们这样回去没事吧？”
  ——来的时候看着还有几分清爽，走的时候实在狼狈……感觉那位哈迪代表都快厥过去了！
  林泽曦摇了摇头，耐心跟阿克斯解释道：“殿下放心，我们有分寸的，只要在一个小时之内回到海里，他们很快就能恢复。”
  “他们每次来都这么辛苦吗？”阿克斯继续问道。
  “我们一般都会主动去近海，因为那里有专门为双方修建的会议室，部分座位下方是直接连通海洋的……下一次见面应该就会在那里，殿下可以看一看。”
  阿克斯他们刚刚来涅尔德，人鱼族就派代表过来了，显然也在密切关注袭击事件的进展。
  “听说盖密尔在涅尔德海域的深处，他们的意思是说，不能允许太多的联邦部队进入盖密尔，那元帅这样过去，会不会有些不安全？”
  要知道，盖密尔是涅尔德人鱼族的大本营，他们的人鱼哨兵被称为“生物机甲”，不是浪得虚名的。
  ——如果真的只派一艘潜水艇，却要到“生物机甲”聚集的深海，怎么看都有些冒险吧！
  “这只是我们的说法，其实并没有真的要去。”林泽曦对小王子道。
  ——并没有真的要去？难道是……吓吓他们？！
  感觉到阿克斯殿下似乎已经有些明白了，林泽曦确认道：“这样对人鱼族的代表说，只是为了强调，我们这一次一定要见到人鱼皇族，进行直接交流。”
  “那人鱼族会同意吗？”阿克斯在想，最后对方不会真的要陈靖他们去盖密尔了吧。
  “盖密尔是人鱼族的聚集地，也是他们繁衍生息的地方，那里就相当于人鱼族禁区，所以从没有对人类开放过。他们是绝不可能轻易让我们的军队进入盖密尔的……不要说一百人了，就是十个人，恐怕都不行。”
  “所以这样一来，他们就必须让自己的人鱼皇族到近海来了？”
  第一次袭击事件的发生，涅尔德人鱼族的不作为已经在联邦和他们之间造成了不小的嫌隙，现在第二次袭击事件的发生，势必将矛盾激化。
  如果这一次对方的态度依然不积极，甚至像上次那样妄图继续置身事外，那“重新评估第五星区采矿工作的安全性计划”就不是一纸空文，而会立刻被推上议程并尽快实施。
  对于人鱼族来说，人类减少第五星区的海下作业区数量，进行集中式开采，那么就再也不用跟人鱼族签订什么协议，自然也不会再为人鱼族提供物资和技术。
  双赢的局面就此被打破，接下来谁都落不得好！
  所以陈靖他们这次前往涅尔德，就是要将态度放得极硬，不给人鱼族侥幸的机会。
  ——既然所谓的“盟友”没有办法在关键时候给予联邦支持，既然深海作业区如此不安全，那么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所以这一次，我们十有八九是可以看到人鱼皇族的，是吗？”阿克斯这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人鱼族，但对方是以“人类”形态出现的，所以阿克斯对近海会议十分好奇。
  “是的，殿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明天早上就能得到回复。”一旦做下决定，对方应该也不会再往下拖。
  林泽曦看了看陈靖，对阿克斯建议道：“现在时间还早，要不我带您到军事基地看看，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会不会耽误你的工作？”阿克斯也看了看陈靖，转而问大林道。
  “不会的，今天早上的会议结束，就没有另外的会议了……您跟我来。”
  林泽曦没有告诉小王子的是，他们现在除了等消息，其实也没有更多的事情可以做了。
  要等搜救队的消息，也要等人鱼族的消息……
  ―――――――――――――――――――――――――――――――――――――涅尔德的陆地军事基地很大，相较于城市所在的位置，军事基地部分区域与海岸重叠，这可能跟他们需要经常跟人鱼族保持联系有关。
  这么大的区域不可能在短时间完全走一遍，林泽曦带阿克斯参观的部分主要是指挥部的所在。
  “上一次将军进入中度神游的时候，您曾说过，听到了一首歌？”
  阿克斯见林泽曦提到这件事，立刻点点头道：“是的……但是接下来将军神游的那一次，我就再没有听到这首歌了。”
  事实上，当时就因为那首歌，林泽曦和海恩他们还特意向涅尔德的人鱼族咨询过——那就是一首非常传统并普通的人鱼族歌曲，甚至连涅尔德海边的老渔民都能唱上几句。
  海恩中将还是请对方把歌曲从头到尾唱了一遍，并录制了下来，还请他们把歌词也翻译了一次。
  曲调、歌词全部都得到后，两相对比之下，阿克斯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自己“听”到的歌不是当时陈靖他们听到叛乱者唱的那首！
  由于在意识里，“听见声音”本来就是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所以阿克斯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
  又或者是陈靖关于这段的记忆有些模糊，所以在他意识里存在的这个片段，本来就有部分是他自己虚构的。
  后来他们就出发来到第五星区了，所以有些日子没说过这件事了。
  林泽曦作为一个次席向导，又是海恩的伴侣，他非常清楚在哨兵的意识里大概是个什么情况。
  人们虚构回忆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一牵扯到人鱼，他就莫名觉得有些不安。
  “这段时间在第五星区，还要麻烦殿下经常为将军做一下精神疏导，有备无患。”
  “嗯，我会的。”其实不用林泽曦刻意提醒，阿克斯也会这样去做的。
  “上校见过人鱼皇族吗？”阿克斯发现指挥部的大厅中央有一幅壁画，上面雕刻着波涛汹涌的海面，还有人鱼在海浪中穿梭的场景。
  林泽曦摇摇头：“这其实是我第三次来第五星区，之前都是跟将军一起来的……第一次来的时候是因为别的事情……第二次，就在前不久……”
  他们一个月前频频约见涅尔德的人鱼族，但是见到的都是普通人鱼。
  “我在虚拟平台上看到帖子，他们说人鱼皇族的体型比普通人鱼要大，而且非常美丽！”
  “这恐怕只是猜测，”林泽曦笑了笑：“事实上，第五星区的人都很难见到人鱼族，更不要说见到皇族了。”
  人鱼族生活在大海的深处，天性多疑的他们当然不会随意把自己暴露在人类面前。
  虚拟论坛上的说法，其实只是大众一直以来的普遍推论。
  海洋是个完全以实力说话的地方，在没有人类的资源补给之前，人鱼族在千百年来都是靠自身捕猎的，如果人鱼皇族不在体型或者力量上超过普通人鱼，又怎么能成为海中霸主的领导者呢？
  然而，等阿克斯他们真的见到了人鱼皇族，才知道：原来群众的眼睛真的是雪亮的！
  ―――――――――――――――――――――――――――――――――――――果然如陈靖他们所料，人鱼族的代表回到盖密尔不到几小时，对方就传回了人鱼皇族的答复。
  大概的意思是说，陈靖元帅和阿克斯王子千里迢迢来到第五星区，作为联邦盟友的人鱼族不能让他们再辛苦一趟往深海跑，那样既不安全也麻烦，所以人鱼皇族会直接到近海，与联邦元帅对话。
  所以在他们达到第五星区的第五天，阿克斯跟陈靖他们来到了陆地军事基地的近海会议室。
  阿克斯走进会议室，发现这个会议室非常大。
  中间的椭圆形长桌，看上去可以容纳三十人。
  在联邦这边是有标准沙发椅的，但是桌子的另一边，却是五个直径在1.5米左右的圆柱体，高度与桌面齐平，里面有半米多高的透明液体，应该就是海水。
  ——显然，这个近海会议室的地平高度比海平面要低，所以连通的海水才会高出会议室的地面。
  阿克斯坐在陈靖的一侧，他旁边依次是海恩中将和林泽曦上校，还有第一军团的军官，而陈靖的另一侧则坐着比蒙特上将和第五军团的其他几位高级将领。
  联邦这边出席会议的人一共有十个人，并没有将这边的位置坐满，因为第一军团和第五军团的很多高级将领已经率部去深海寻找被人鱼族反叛者捉去当人质的同胞了。
  阿克斯看了看终端上的时钟，已经快到约定好的时间了，他正想问对方会不会迟到，就发现在场的哨兵全部微微挺起上身，似乎听到了什么！
  对面圆柱中水开始剧烈的波动起来，阿克斯连眼睛都不敢眨，直直地盯着它们。
  就在这时，突然有什么冲出了水面，阿克斯以为会有水花溅到自己脸上，忍不住闭了一下眼睛，但其实前方竖起了保护屏，完全阻挡了水花。
  等阿克斯睁开眼睛的时候，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只见每个圆柱体里，此时都立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生物，就像一座座雕塑一样，看上去总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他们的下半身大部分藏在水中，而上半身则裸露在水面之上，可能是因为要和联邦军人见面，身上绑了一些带状的水草，遮蔽了一些部位，但还是可以看到他们裸露的手臂和胸膛。
  就算单单只看他们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就已经足够惊人了——那带着弧度延展开来的肌肉，如同蓄势待发的弓弦，充满了水中霸主的力量感。
  见过了陈靖的身体（请不要问是什么时候见过的），再看看眼前的情景，阿克斯也不得不承认，人鱼族果然相当强悍！
  从这个距离，小王子可以隐约看到他们下半身鱼尾上的鳞片，看上去十分光滑，在灯光下还反着光——五个人的鱼尾颜色都不同，但看上去非常漂亮。
  不过，如果阿克斯可以伸手去摸的话，就会发现，他们的鳞片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光滑，而是附着了一层有些黏的薄膜。
  而且在靠近尾鳍的地方还生有倒刺，如同刀刃一般锋利，更不要说那三棱体般的尾鳍，展开来估计能有八、九十厘米长。
  当然，现在阿克斯是看不到对方完整的尾巴的——因为它们藏在了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