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后我帮夫君金榜题名 第99节
作者:
画三春 更新:2023-11-26 15:52 字数:5180
“嗯哼。”陆尚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又说,“我记着府城外有一座佛寺,过几天我还要过去给你点一盏长明灯,保佑你和孩子平安。”
姜婉宁劝了两句,见他铁了心要去,连姜母和陆奶奶都说应该,她索性也不管了。
家人念她尚在孕初期,唯恐她累到了,才把何大夫送走,就叫陆尚陪她回房休息。
姜婉宁错愕:“可我才睡醒一个时辰啊……”
姜母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劝她:“一个时辰已经不短了,婉婉听话,你只有休息好了,身体才会康健,这样你和孩子都好,去吧去吧,我和陆家奶奶会照顾好家里的。”
“……”姜婉宁想说,便是她之前没事的时候,家里也不用她操心。
可当她对上两位长辈眼中的担忧和欢喜,她也忍不住笑出来,乖巧道:“都听娘亲的。”
如此,姜婉宁出来才一个时辰,又被陆尚带回了屋子。
她到床边坐下,陆尚则回去关了房门,又在门口站定良久,才从方才的冲击中彻底回过神来,他晃了晃脑袋,却是根本控制不住嘴边的笑意。
陆尚与姜婉宁成婚也有八九年了,前些年顾及着姜婉宁年纪小,便是心里压抑得难受,也控制着自己不要越线,硬是等姜婉宁过了十八岁生辰,才做了真正夫妻。
在这个时代,女子十六七怀孕是很正常的事,但陆尚接受了更先进的教育,知道女子在这个年纪尚未发育完全,便是怀了孩子,实际也会伤身。
于是在最初那两年,他有意避孕,无论谁提该要个孩子了,都被他笑着含糊过去。
等姜婉宁到了二十二、三,两人又都忙着各自的事业,陆尚虽不再避孕,但两人接触的时间渐少,他就想着顺其自然,没有刻意追求什么。
今年他虚岁二十九,姜婉宁二十七,便是放到他那个时代,也属晚育了。
可陆尚却觉得,这个时间,姜家人团聚,他中了举人,陆氏物流也好,无名私塾也好,已步入正轨,离了谁都能稳定运转下去,这个孩子可不正是来得刚刚好。
孩子。
陆尚将这个词在嘴边念了好几遍,嘴角的弧度也越来越大。
他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内间,屈膝下去,一把抱住了姜婉宁的腰肢,不等她问,便将头贴在了她的腰腹上,轻声说:“阿宁,我好高兴啊……比我中举时还高兴。”
姜婉宁垂首看着他,眉眼间全是温柔:“我也很高兴。”
……
因着这个孩子的到来,原定下午去郡守府的时也被推迟了。
陆尚没有隐瞒,将原因分毫不差地送去了郡守府上,他原本只是想将姜父钓回来到底,哪想到了傍晚,连同郡守夫妻也一起来了。
姜父一进门就问:“婉宁可是有孕了?”
姜母正和陆奶奶坐在院里剪花,蓦然被他吓了一跳,姜母不悦地扫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还以为你要等外孙出生了才肯回来呢。”
姜父讪笑两声,张口欲要辩解。
而跟他同来的曲恒却先一步开口:“师娘莫怪,并非是老师不肯回来,全是我的错,是我求着老师别走,这才耽搁了许久,师娘要是生气,就罚我吧。”
姜母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你别替他说话,我跟姜之源这么多年,岂有不了解他的道理。”
“行了,辛苦你们跑这一趟,晚上便留在这一起吃顿饭吧。”
“哎!那就谢谢师娘了!”曲恒赔笑,又用手比划了两下,示意于氏过去陪姜母。
于氏了然,分别给姜母和陆奶奶问了好,很快便跟他们凑到一起,没过一会就聊到了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起花草来,这话音一转,又说起当初有了身孕后。
留下姜父和曲恒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绕过他们,转去后面的书房里。
两人在书房没等多久,陆尚和姜婉宁就来了。
说起曲恒这次过来,一是为了姜婉宁有孕,二来便是为了她那私塾了。
曲恒先是恭喜了他们两人,随后不得不提:“原本我还想着,你那私塾现下风声太盛,不如找个名头关停一阵子,如今可好,你有了身孕,倒是有正当理由了啊。”
早在乡试放榜时,他就和姜父讨论过无名私塾的事。
要说姜婉宁只是一女子也就罢了,可毕竟姜家曾获罪,姜家二老又被偷摸送来了松溪郡,要是有心人抓住这一把柄,往县衙里告上一状,那就真要出大事了。
——窝藏罪臣,这可不是什么小罪过。
两人一致觉得,这私塾最好还是关一段时日,等日后没多少人关注了,再开业不迟。
正好陆尚年后要入京参加会试,姜婉宁闲赋在家,更能一心陪他备考,倘若陆尚整齐能高中,日后在官途上再出一番作为,为整个姜家脱罪也并非不可能。
曲恒和姜父将其中利弊全摆在明面上,认真分析给了姜婉宁两人听。
却不想,他们考虑的这些问题,都是两人早前想过的,姜婉宁若没有成算也就罢了,可她既已决定将私塾分作男学女学,便不想白白耽搁这将近一年的时间。
待曲恒和姜父话落,她摇摇头:“爹,曲叔,你们不妨听听我的想法。”
她将先前与陆尚讨论过的事又讲了一遍,最后道:“如今已在私塾里的学生,我亲自教他们到离开私塾,至于以后再有人入学,除非是女学生,其余人我便不亲自带了。”
“我知曲叔和爹的意思,但无名私塾现在名声大盛,无非是在科举中占了太多位置,若以后我以女学为主,她们不参加科考,自然也不会触犯了旁人的利益,眼红者自然也就少了。”
“爹和曲叔说的是,如今我有了身孕,定是不能像之前那般操劳,正好等我月份大了,私塾里的学生也该进京赶考了,我也跟着闲了下来。”
“至于女学这边,因我也只是有个初步想法,具体如何做还需细细考量,不过大致就是这个意思,您二位觉得呢?”
曲恒和姜父都是知道女学的,但像这般规模庞大的女学,却是第一次见。
他们所见过的所谓女学,那只是有钱人家或富贵人家给家里子弟请的西席,因着全是自家人,便没那么多男女大防的规矩,趁着孩子们年纪小,才好叫女孩们跟着识识字的。
当初他们第一次知道,无名私塾里女学生的数量不在少数,也是全吃了一惊。
可人家女学生的家里人都不在意,商籍都能参加科考了,女子念书又算什么?
却不想,有朝一日,姜婉宁竟想将侧重点全放到女学上。
两人从不曾想过还有这般方法,一时也是沉默了。
片刻后,陆尚说:“我觉得阿宁的想法没有问题,至于爹娘的身份问题,其实我倒是觉得,过了这么多年,皇帝兴许早忘了这事,且我也有听阿宁说过姜家获罪缘由,虽说是有站错队之嫌,可姜家本就不曾参与过夺位,说是无妄之灾也不为过。”
“相反,爹在朝时编撰的许多著作,至今还被视作科考必读书目,便是真被人举报到了衙门里,谁又能知道是福是祸呢?爹名下弟子无数,不算那些挂名弟子,便是像曲叔这般的也不再少数,当年皇帝刚登基,急需肃清朝堂,下手许是狠厉了些,但这么多年过去,世道稳定,他也许有名望之人,皇帝便是真想做什么,也要顾及爹的声望吧?”
他的一番话引起姜父和曲恒的深思,两人沉默良久,皆是表示了认同。
姜婉宁说:“那这事就这么定了,辛苦曲叔帮我,日后要是再有人打听我那私塾,曲叔便帮我说两句话,还有之后要招的教书先生,也请曲叔帮我关注一二啦!”
“好好,没问题。”曲恒自没有不答应的,还主动提出,“我和学政本就有到大小书院里讲学的习惯,等之后我们也可去私塾里多看看,或者有什么旁的需要我做的,你也尽管说。”
就是可惜了姜父,安全起见,往后还是尽量少在人前露面,就是真想教人了,这不还有陆尚在呢。
陆尚被三人注视着,不禁苦笑:“我能有爹和阿宁一同教导,这就算赢在了起跑线吗?”
众人哄笑,曲恒笑道:“可不是,你要是考不了个状元回来,可就是辜负了老师和婉宁的一腔希望啊。”
这天大的压力叫陆尚不禁汗颜,忙道“求放过”。
两日后,无名私塾开学。
庞亮和大宝等人前段日子回了家,当初陆尚举办流水席时,还曾见他们露过面,大宝和林中旺这些年已学了足够多的东西,他们又不打算科考,其实早给从私塾离开了。
只在姜婉宁眼下长大的情谊到底是不一样的,陆尚又想将他们培养成如陆显一般的大管事,便想叫他们在私塾多待两年,培养一二眼界和胸襟也是好的。
如今庞亮高中解元,前途一片光明,其余几人便想着,也该担起养家的责任,寻出他们自己的出路来了。
四个孩子站在陆家书房里,将他们的想法一一说给姜婉宁听。
姜婉宁听了有点意外,但也表示了了解,她沉吟片刻,开口道:“大宝和中旺学得也有很多了,之前我便跟你们家里说过,日后从我这儿离开,就可以直接进物流队。”
“但还有一事我没有跟你们说过,你们进物流队不假,却并非是从最底下的长工做起,而是会直接升大管事,也就是跟着陆启办事,在他手下做两年,就跟学徒一般,继而接任四管事和五管事,这两个管事的意义,你们应是清楚的吧?”
此话一出,两个孩子皆是满脸错愕:“真、真的吗?”
姜婉宁笑说:“自然是真的,不然我为何要将你们留这么久,不是白白耽搁了时间。”
“那,那我们——”大宝他爹就是在物流队做的,他偶尔跟着陆启上工,自然明白大管事的地位,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姜婉宁说:“你们既然已经决定了,那这两日就可以准备回家了,先回去歇个三五天,我叫夫君给你们安排好,等都定下来,就可以去物流队报道了,往后有了工,可不比念书时轻松,我能教你们的,也就截止到这里了。”
大宝和林中旺眼眶一涩,忙低头掩去神色。
他们端端正正地站好,复笔直跪了下去,给姜婉宁磕了三个头才罢,又说:“多谢夫子多年教导之恩。”
姜婉宁扯了扯嘴角,走过去将两人扶起来。
“没关系,你们这还在陆氏物流呢,我们往后见面的机会还多着,无非是换个场所罢了,这也是早晚的事,无需伤怀。”
“嗯!”大宝和林中旺抹了一把脸,重重应下。
解决了大宝和林中旺的事,项敏的去处也是一个问题。
项敏今年十九岁,家里早就想催她找婆家,她知以一己之力抵抗不了家里,就一直借姜婉宁的名头,多数时间躲在陆家,这才躲避了成亲。
她今日既是也提了离开,姜婉宁还以为她是打算回家说亲了。
谁知不等她说话,项敏先跪了下来,她说:“夫子,我还想留在你身边,夫子,我跟你说了好多年,认识了好多字,也念了好多书,我还会算数,我也可以给小孩启蒙了。”
姜婉宁一怔,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
直到项敏又说:“夫子,你还愿意收小孩子吗?如果你愿意收年纪小的学生,那我可以帮你上课,我不要工钱,只要你能叫我留在府城就行,我不想回家,我也不想成亲。”
“这——”姜婉宁明白了,却也不曾想过她还有这般主意。
“抱歉阿敏,我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没有办法给你准确答复,不过既然你提了,我也会仔细思考的,你若说想留在私塾帮我,眼下确实有你能做的。”
项敏惊喜地看过来:“夫子你说!”
姜婉宁只好再将她欲分男学女学的事说了一遍,又道:“我知你算学学得极好,那若是女学中有人想学这门功课,就可以由你来教,你觉得呢?”
“当然可以!”项敏一点不害怕,甚是自信,“夫子你放心,我肯定能教好!”
姜婉宁就喜欢她这股横冲直撞的劲儿,比起一些男子也分毫不差,若有她在私塾,想必日后私塾的管理上,也能添一大助力。
有了这个想法后,她对于把项敏留下更是确定了。
三人皆解决了去处,还要留在私塾的也只剩庞亮一个,庞亮是个性子稳重的,他早就决定在科举路上做出一番名堂来,便是被姜婉宁压了好几年也不怨,听到小伙伴们一一离去,虽也是伤感,却并不会改变他的志向。
再说了,不还有师公陪他一起准备来年会试。
大概是因为有了熟悉信任之人的陪伴,他心里的最后一点忐忑和迟疑也散了。
私塾开学没两日,姜婉宁就将她的打算跟所有人都说了,她叫女学生们将这事也跟家里商量一番,若是愿意留在私塾学些本事的,她最是欢迎,若不愿继续的,她也不强迫。
至于剩下的男学生,他们虽不愿被新夫子教导,却也知改不了女夫子的主意,只能越发珍惜起现在的课程来,省得日后后悔,课上没多认真些。
一月后,私塾正式分作男学和女学。
原本的女学生大多数都选择了留下,但还有七八人,不知是自己不愿,还是受制于家里,提出了退学。
男学暂不招新生,而女学则开始了第一批面向全程百姓的招生,入学女子不拘年纪,也不拘家境,学费按照每月两钱来算,包两餐和笔墨纸砚。
这个学费比之前少了许多,但因是面向女子的,一个月下来也没多少人报名,其中多数还是家境不错的,送家中姑娘来,无非是想提前熟悉一下夫子,万一日后再招男学生,也好近水楼台先得月,提早给家中子弟谋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