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抛弃的前夫登基了 第98节
作者:
宁寗 更新:2024-01-04 14:06 字数:4435
乃至于到最后被逼成为了那样的人,反用这种的方式来保护自己。
有时候苏织儿宁愿他不是皇帝,虽在沥宁,他们的日子过的清贫,总也会遇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远比现在更自在欢愉。
可惜他们终究被命运捉弄,一路裹挟着走到了现在。
苏织儿失神间,就听那低沉中带着些许沙哑的嗓音在她耳畔幽幽响起。
他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提醒自己。
“织儿,会没事的,朕无论如何,都会保你和绥儿无恙……”
第88章 怀恋
及至九月初, 这场来得蹊跷的疫疾虽因控制得当,并未传到京城外去,可也始终没能平息。
也不知是不是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 大量百姓至官府门口跪求处死妖妃和苏家人, 以平息神明怒火,结束这场无妄之灾。
随着民间呼声欲高, 朝堂中主张处死妖妃的言论也愈盛, 奏折像雪片一般飞进御书房,然新帝却始终护着云妃和苏家, 不予处置。
也因着如此,市井朝堂间道君王被妖妃迷惑,以至于昏聩无道的流言更甚。
京城, 镇南侯府。
深秋的夜风吹来,已然带着些许凉意,宋茗箬侯在镇南侯府门口,朝着西面望眼欲穿, 不时掩唇低咳两声。
身侧的婢子见状欲劝,却听一阵“哒哒”的马蹄声骤然在巷子口响起,且越来越近。
许岸之在府门口勒马翻身而下,乍一瞥见宋茗箬, 剑眉微蹙,“这么晚了,怎的还站在这儿?”
宋茗箬上前两步,顺手接过许岸之解下的披风,含笑答:“妾身在等世子回来。”
许岸之深深看了宋茗箬一眼, 似乎打从她嫁入镇南侯府开始,便一直这般端静娴淑, 帮着他母亲将府中中馈打理得井井有条,令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她越是这般,许岸之心下的感受就越奇怪,毕竟宋茗箬并非他当初心甘情愿娶的,他一直觉得她定也同他一样,对这桩婚事存着诸多怨念。
可没想到婚后她做的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他薄唇微抿道:“往后不必等我,我……平素忙,也不知何时才会回。”
宋茗箬叠好手中的披风,眼睫微垂,迟疑少顷,小心翼翼开口:“妾身看世子从前不是这般忙的……也不知您近日都在忙些什么?”
许岸之虽任吏部侍郎一职,但一直以来都是下了值便回府,几乎不会在外头流连,可从前一阵开始,他便突然早出晚归,也不知在忙碌些什么。
许岸之的眸光略有些飘忽,“能忙什么,都是些公事罢了……”
随即见宋茗箬蓦然掩唇低咳两声,他不由得面色微变,“你……莫不是?”
宋茗箬明白他所想,忙摇头,“并非疫疾,只是最近天凉得快,些微受了些风寒罢了。”
听得此言,许岸之紧张的神色这才消散了些,嘱咐道:“近日京中不太平,疫疾肆虐,你尽量别出去,以防不意染上了病。”
宋茗箬点了点头,须臾,又道:“世子不觉得那疫疾有些奇怪吗……像疫病却又不大像,虽说我们府上也有染病的,但也只一两个罢了,也没有大肆传染开,吃了药也能好,可这病就是怎也不息,好了一个,便又不停冒出发病的人来,若硬要说此事与云妃娘娘有关,您不觉得太过牵强了吗?”
话音方落,许岸之的面色骤然冷沉下来,他猛地凑近宋茗箬,若警告般道:“云妃的事跟你我有什么关系,这话你对我说说也就罢了,莫要说给外人听,明白了吗?如今外头主张处死云妃的呼声极高,百姓怒气正盛,几乎没了理智,你若说出这些话,会被人怀疑袒护云妃,甚至于与她勾结,很可能牵连整个镇南侯府!”
听得这一番话,宋茗箬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也想不到许岸之会道出这番冷漠的言语,径直脱口道:“那云妃娘娘受冤,世子便放手不管了?您从前分明不是很喜欢……”
“宋茗箬!”许岸之打断她,面上的怒气更甚,“我平素不管你,你胆子是愈发大了是吗!这段日子,你就给我好生待在你的轩茗苑里,哪里也不许去,听懂了吗!”
宋茗箬呆愣愣地看了他半晌,“世子要囚禁妾身吗……”
便因她说错了一句话?
她久久凝视着他,陡然唇角一勾,泛起些许苦笑,“世子爷,妾身于你而言,究竟算什么?不过是您虚置的夫人吗……”
这话听起来虽像是质问,但宋茗箬的语气很平静,更像是在自嘲。
许岸之的神色颇有些难言,檐下的灯笼照在他的面上,将他的一半面容隐在黑暗里,他低垂下脑袋,片刻后,只凉声道了一句“天晚了,早些回去睡吧”,言罢越过宋茗箬,阔步往府内而去。
宋茗箬折身看向他离开的背影,只觉自己好似不认识这个人了。
她心目中的许岸之温柔体贴且善解人意,绝非现在这般。
按他以往对云妃娘娘的态度,不应该急着四处奔走替她澄清吗?为何这一回会表现得这般冷漠。
难不成是因爱生恨,得不到便要彻底毁了吗!
*
纵然外头腥风血雨,可待在云秀宫中不得外出的苏织儿却是一无所知,与其说是不知晓,不如说是萧煜不愿让她知道。
可苏织儿每日暗中观察着凝香凝玉的神色,都能猜到外头的流言传得有多难听,事情大抵发展到了比她想象得还要严重的程度。
或许太皇太后说得对,这些因疫疾而受苦的百姓要的并不是一个真相,他们只是被煽动着,想借着什么宣泄他们心中的怒火罢了。
只是被选中的人恰好是她苏织儿而已,他们给她冠之“妖妃”的罪名,希望对她予以严惩,总觉得或许她死了,便能结束这一切。
可这难道不可笑的,一个国家的兴衰荣辱竟都系在一个女子身上,由一个女子来决定,然自古事实便是这般,君王被迷惑,从来归咎于美人的妖媚,而非君王本身的昏庸无能和意志不坚。
而这场疫疾也是,多数百姓不会冷静思考其中的蹊跷,只会人云亦云,随波逐流,一两场巧合就使得传闻变成板上钉钉的事实,让几乎所有人都深信一切是她这个“妖妃”所为。
苏织儿不得不感慨,这背后陷害于她,陷害于苏家的人,着实懂得鼓动操纵民心。
这日,苏织儿方才醒转,便觉床榻边坐了一个人,瞥见他绣着龙纹的衣角,她就知此人是谁。
她已许久不曾见着他了。
纵然心中有些郁郁,苏织儿还是故作轻松地伸了伸懒腰,坐起身来。
“陛下怎么来了,今日不早朝吗?”
萧煜笑了笑,抬手撩开苏织儿额间凌乱的碎发,“今日休沐,不必早朝,朕便想好生陪陪你和绥儿。”
他凑近一些,略微有些粗糙的指腹在她眉间划过,柔声问道:“朕从未替你描过眉,今日,替你描眉好不好?”
怎的突然想起要替她描眉了?
苏织儿虽有些意外,但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殿内很安静,唯他们二人和尚且躺睡在床榻上的绥儿,但架上搁着尚且冒着热气的水盆,当是凝香凝玉才被遣出去。
苏织儿起身撩了热水洗漱罢,坐在了妆台前,便见萧煜拿起那搁在妆奁里的青雀头黛落在她的眉上,先是大致勾勒出眉形,旋即再一点点加深涂画。
苏织儿盯着那澄澈昏黄的镜面,眼看着他为自己描画了一对柳眉,细长雅致,满意地抬手抚了抚,忍不住打趣道:“陛下画眉的手艺这般娴熟,实在不像是第一回 ,从前莫不是也替旁的女子描过?”
“怎会。”萧煜笑答,“我这辈子名正言顺娶的妻,不只有你一人吗?”
他顿了顿,又道:“我还特意去御膳房亲手替你熬了碗粥,可要尝尝?”
亲手熬粥?
苏织儿有些诧异。
他今日怎的这般有闲情,又是描眉,又是熬粥的。
虽说从前在草屋他也不是没有生火做过饭,可他如今毕竟是大澂的陛下,这皇帝亲自下厨,传出去确实是有些离奇。
想必今早他定是将御膳房那些御厨们吓得不轻吧。
“好呀,许久没尝过陛……夫君的手艺了?”
萧煜似乎对这个转换的称呼很满意,眸中笑意都浓了几分,为了不吵着绥儿,两人行至外殿用早膳。
乍一看到那碗粥,苏织儿不由得怔愣了一下,那竟是一碗用粝米熬的菘菜肉沫粥,往昔在沥宁时的回忆骤然涌上脑海,宫里自不可能有粝米这种东西,想来这当是他特意吩咐人寻来的。
粥凉得正好,微微泛着点热气,苏织儿用汤匙搅了两下,舀了一勺送进嘴里。
“如何?”萧煜期许地看着她。
苏织儿皱了皱眉,但仍笑看向他如实答:“夫君的手艺教之从前倒是有所长进,只是……或是而今吃惯了那些好的白米白面,竟连我从前最喜欢的粝米菘菜肉沫粥竟都变得有些难以入口,到底是变了……”
她说着,无奈地摇了摇头,却听萧煜轻笑了一声,“口味虽是变了,可对沥宁的怀恋没变,织儿,我有时真的很想回到过去,那时我们纵然一无所有,但好似什么都有了……”
虽得苏织儿也时不时会怀念过去,可她还是第一次听萧煜说出这般话,那双漆黑的眼眸中还泛着淡淡的难以言说的哀伤。
她总觉得他今日很奇怪,不但替她描眉,替她熬粥,还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夫君怎么了?”苏织儿凑近捧住他的脸,“是不是累了,待此事过了,我们便去寻一个安静的地方,过两天无人打搅的舒坦日子,可好?”
萧煜眉眼弯了弯,用深邃的眸光静静凝视了她许久,倏然问道:“织儿,你喜欢山清水秀的地方吗?”
“嗯。”苏织儿重重点了点头,“我最是喜欢那般地方了,气候宜人,舒服得紧,我们往后便带着绥儿一起去那样的地方好不好?”
萧煜没有应声,抬眸望了眼仍在床榻上安睡着的小小的身影,才转头看向苏织儿,缓缓道:“兴许不是我们,而是……你和绥儿……”
听得此言,苏织儿略懵了一下,“夫君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与我们一起吗,是不是政事太多,抽不开身?”
萧煜仍是清浅地笑着,摇了摇头,苏织儿秀眉微蹙,还欲再问,可还未开口,却突觉天旋地转的一阵,身子蓦然向一侧倾倒去。
一双大掌稳稳扶住了她,苏织儿无力靠在男人怀里,抬眸看向他掺着些许悲意却毫无惊诧担忧的眼眸,似乎早已料到这一切,陡然反应过来,“你……你在这粥里下药了!萧煜,你要做什么!”
她就觉得他今日不对劲,虽知道他绝不会做出害她之事,可他为何要偷偷给她下迷药。
他是不是又想不经过她的同意擅自做什么决定!
苏织儿死死攥着萧煜的衣裳,抬首紧盯着他的眼睛,不知怎的,心底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织儿,别怕,等你醒过来,一切也许就都会变好了。”
他将她搂紧了几分,低沉却格外温柔的嗓音在周身发软,昏昏沉沉的苏织儿耳畔响起。
他轻抚着她的额发,再开口声音里掺杂了些许哑意。
“织儿,这辈子我将你害得这般苦,若这世无缘再见……还有来世的话,就别再遇见我了吧……”
第89章 局势
距离京城几十里外, 一辆不显眼的马车在官道上缓缓而驰,经过一家驿站时,随着一声“吁”, 身强力壮的车夫勒紧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
少顷, 他自车上扶下来两人,一个身材纤细高挑的女子, 还有一个粗布麻衣盘着发髻, 怀抱着孩子的妇人。
四人入了驿站后,要了些小菜, 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坐下。
那怀抱孩子的妇人戴着头巾,始终低垂着脑袋,看不清楚容貌, 她身侧的女子见她抱着熟睡的孩子辛苦,低声道:“夫人可累,要不还是让我来抱吧?”
妇人垂首看了孩子一眼,摇了摇头, 须臾,伙计端着食案来上菜,热情地询问道:“几位是从京城来的?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那驾车的男人笑答:“带着我家夫人回老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