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夫妻科举养家日常 第128节
作者:
何无月 更新:2024-02-09 17:17 字数:4390
期间闻渊阻挠万分,但裴秋生称若是这次他不同意,将来他只好立功求赏时,请圣上恩典满足他这个心愿,若是圣上细问起来,他只会将事情照实说。
裴秋生临走之前,去拜别了闻氏。
闻氏眼泪涟涟的,知道自己留不住他,但还是忍不住伤心落泪。
裴秋生面对她心情有些复杂,最终还是叩了头离开了。
裴秋生离开镇国公府一事,很快就在长安城传开。
不知是谁起的头,城中开始流传新科状元裴秋生,原名闻北轩,是个忘恩负义之徒,回了镇国公府后借由镇国公府请的夫子教授学问,考上了状元,转眼便将镇国公府一脚踢开,自立门户。
当然也有人说,裴秋生压根就不是镇国公府的世子,是个冒牌货,经过镇国公府为期一年的观察,发现是个假世子,这才给踢了出去。
谢云昭寻裴秋生问起这事的时候,裴秋生去繁就简的说了一点,总结为一句话,“重点在于,他们出尔反尔,不愿我娶阿月,让我娶了也不可能会善待她。”
谢云昭过阵子便要同温慕言成亲了,对于裴秋生这样的烦恼十分能理解,“只是苦了你反过来被镇国公府泼污水了。”
长安城的流言兴起得有些奇怪,像是一夜之间从不同的角落同时传出差不多的消息,应当是有人刻意传播。
不是镇国公府又会是谁?
裴秋生笑道,“这都没有关系,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他们能让我出来,便已经是极好的了。”
此时此刻在裴秋生心里,什么镇国公府,什么世子,什么家族荣耀,于他而言都是束缚。
他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反而有一种自由自在,无债一身轻的畅快。
谢云昭道,“出来后若有什么难处,尽管同我说。”
裴秋生举杯笑道,“多谢。”
*
到了月中,就在裴秋生顶着翰林院七八日的冷眼后,徐夫子终于忍不住出来替裴秋生辩白了。
他称他在裴秋生考过会元时就已经同镇国公府的人说过,他只在童试前教授了裴秋生一些基础的破题之法,至于其他的,裴秋生基础很扎实,四书五经都自然通读背诵过,没有更多需要他教的,更多的是于他探讨。
而到了童试以后,他更是没什么可教裴秋生的,反而裴秋生是不是给他答疑解惑。他大多数的精力都放在了裴秋生堂兄闻北哲身上,并没有花多少时间精力教裴秋生。
能考中会元,甚至说,能考中状元,几乎都是裴秋生自己的本事。
所以说,借由镇国公府,借由他的教授考中状元一事,纯属无中生有,无稽之谈。
徐夫子德高望重众所周知,他这话说出去后,在长安城引起了一阵轰动。
众人都在猜想,这闻世子……不,裴秋生莫不是天才,听说是开蒙一年后考上的状元,旁人寒窗苦读十年恐怕都不及他十分之一。
于是,裴秋生在翰林院的日子总算好过了一些。
又过了不久,虽然镇国公府上下一心都要瞒着裴秋生离开镇国公府的真正原因,但还是有唯恐天下不乱的好事者将真相给捅了出去。
这件事在长安城掀起了轩然大波,连圣上都有所耳闻。
原本圣上对镇国公找回世子一事是知晓的,又在裴秋生离开镇国公府时以为是镇国公府弄错了人才会有此举,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
如今听闻真相,他在朝会上当众向镇国公闻渊问起,闻渊吭吭哧哧的不想承认也不敢辩驳,愣是没说出来几句话。
不管怎么样也只是件家世,圣上最终只是贬斥了两句就没再说什么。
只是朝堂上众人却由此印证了他们听来的消息,一时间众说纷纭,有说理解他觉得他做得对的,有说不理解他忘恩负义不善待恩人的,但所有人都不能理解他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的行为。
这哪像是掌管着一个国公府的掌权人能做出来的事?
也太低级了。
不过,他最开始答应的时候,可能是压根不知道裴秋生学问那么厉害能得他青眼,后来又答应他中了状元就只娶那姑娘时,也没想到裴秋生真的能中状元吧?
毕竟,才开蒙一年,任谁也猜不到这是个做学问的奇才。
他输就输在了这样的侥幸心理上。当然,自身人品也是有问题的。
实在是不该。
裴秋生早就料到镇国公府的人并不会那么团结,光是想着闻渊不好过的人估计就不下五个。所以,他压根不担心真相会不会被永久掩埋,只关心什么时候被人捅出来。
当然,此事虽不是他有错在先,但古人还是秉承着百善孝为先的观念,对于他这样自请出族谱,差点将自己亲生父亲气病了的做法,依然是有很多人不理解也不支持。
但无一例外的,都觉得裴秋生是个离经叛道,敢冒天下人之大不韪的人。
第138章 始露锋芒
裴秋生作为状元, 被圣上赐予六品的翰林院修撰一职,日常工作主要是修书撰史、起草诏书、进讲经史等。
他进入翰林院后,不打算收敛锋芒。
恰恰相反, 他准备尽可能发挥出自己的实力, 将每一件事做好做得漂亮。
毕竟翰林院修撰不能上朝,而他如今是一个没有背景甚至说只有负面背景的人, 若是在翰林院无人推荐又无人赏识, 相信要不了一两年就会被圣上遗忘, 被落在翰林院的角落中泯然众人。
他想做官,做清官、好官、有用的官, 利政于民。
他进了翰林院以后,原以为会受闻渊的影响, 可他很快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会受到排挤或者说日子不好过之类的, 反而比预计的顺利许多。
原因是, 翰林院的官员们很快就发现,院中比他有经验的没他博学, 比他博学的没他能触类旁通,他总是能轻轻松松引经据典,将繁杂冗余的事务梳理地清晰分明。
没多久,裴秋生在翰林院中便成了一位百科全书般的存在,院中但凡有人有什么东西不明白的, 只要去问他, 他一准知道一些。若是运气好,还能听他说出个五六七八来。
而且, 裴秋生也会时不时说出一些初听骇人听闻细想又有些道理的治世之道。
翰林院每三年就会进来个状元郎、榜眼和探花,个个才华横溢、文采斐然自是不必说, 但文章写得好,并不代表就有治世经国的才能。
进来的状元郎们也未必个个都能受到重用,翰林院便是让他们显露才能的重要一关。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裴秋生就凭借才干脱颖而出。
其实裴秋生之所以知道这么多,除了科考时为了应试琢磨过许多论题以外,也少不了系统的提点,在每个他印象模糊之处都能给出恰到好处的回应解答。
而他提出的那些观点,比如治水之法,赈灾之策,都是在中国数千年的文明历史中得到反复验证的经典,是他内心敬仰钦佩的,也是他希望能有人真正用到百姓身上的治国之策。
当今朝代,虽然长安城尚属太平盛世,但底下的各州县未必太平,自从五年前蝗灾后,不少百姓流离失所,南边此起彼伏的灾荒已然闹了三五年,有些地方已经出现了流民。
尽管蝗灾已然过去,但百姓已经乱了,几年过去依然没能安定下来。
很快裴秋生的赈灾之策便被翰林院大学士呈到了圣上面前,圣上对他这样养民振民不如疏民的观点、以及具体的实施办法觉得颇为新奇,对裴秋生这个名字又有了更深的印象。
圣上看完奏折后,在朝上公然感慨道,“镇国公,你错过了一个好儿子啊。”
圣上说这话时,意味不明,朝中谁也听不出来是赞赏还是怪罪。
直将闻渊说得无言以对,最终抹了抹额角的冷汗笑吟吟道,“圣上说得极是。”
最终,圣上同意了试试这个法子。
不过这份赈灾之策真正施行起来还是遇到了不小的阻力,倒不是朝中人反对,光自请想去做钦差大臣的人就有四五个。
主要是底下的官员不想配合。
原因在于每年的赈灾粮赈灾银拨下去以后往往被层层盘扣,一路经手官员多少都能捞点油水。
而今,却不再直接拨款拨粮,而是由地方官府带领流民安家置业,承诺今年秋天的收成不再纳税,期间流民们的食宿问题由朝廷的钦差大臣直接运粮去解决。
公告一出,各路官员便觉得这是个有危险的苦差事不说,还要被钦差大臣们督导,更捞不到什么银子。
更有甚者,直接派人伪装成山匪,半路截钦差大臣粮的,也有不少。
朝廷经过数年雷声大,雨点小的赈灾,流民也不怎么相信朝廷,不少认为直接抢粮更为快捷,也来抢粮的。
朝廷前两路钦差大臣派出去,均是遇到了几波前所未有的抢粮浩劫,还没到目的地粮便没了。
对方武力装备之完备,要让人说地方官府没参与,怕是谁也不信。
这样一来,后面的钦差大臣之职竟没几人愿意去了,哪怕是圣上钦点,也有官员借口身体抱恙推脱。
遇到打劫可是有生命危险,即使是个肥差,也没人觉得是个香饽饽了。
裴秋生便托翰林院大学士替他荐言,称愿毛遂自荐,自请担任钦差大臣,运粮去南境灾区,只是请求圣上能派两百精兵随行。
之所以带两百,是因为人若太多,想必路上带的辎重也多,粮食宝贵,应多留给百姓;人若太少,则很难安全抵达。
圣上大喜,立即允了,另外赐他此行可带上尚方宝剑,遇事可先斩后奏。
裴秋生临走前,从姜月的田庄里借走了几个擅长种植的人,带在随行的队伍中。
他南下之后,许多灾民见这次押粮的官兵装备精良,纷纷不敢轻举妄动,前半个月倒也相安无事。
等进了南地后,裴秋生才见到了真正意义上的灾荒。
四处都是衣不蔽体、瘦骨嶙峋的人,山上的草根都已经被挖得差不多了,如今虽是春日,却不见半点绿草地,山坡上只有一些树皮不完整的树木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如同那些孤立无援的穷苦百姓。
原来,长安城里的乞丐,日子已经算好过很多了。至少伸一伸手,隔三差五的便能讨到些吃食。
而造成这一切的,除了灾荒,自然也有上面那位带来的过重的赋税。
可轻徭薄赋这种话,向来忠言逆耳,以他的身份地位,无实权在身,没法说出口。但凡说出来,不知道要被多少官员口诛笔伐,光是圣上一人不悦,恐怕都要给他点苦果吃。
他也只能徐徐图之。
当然,除了灾民之外,裴秋生也很快就遇到了伪装成土匪的官兵。
这完全在他意料之中。
毕竟要是等他们真的到了目的地,“官府”只怕就不好抢了。
同他随行的将领带着手下的精兵可为以一敌十,很快便将这些个官匪抓了起来,上上下下几十人,想必是附近的官府都有出力。
那将领询问裴秋生准备如何处置。
裴秋生淡然道,“为首的几个杀了,砍了头,将头颅挂起来,坠在队伍后面。其他的人,绑了带走。”
那将领纵然戎马半生,也被裴秋生这番处置骇了下,问道,“万一引起流民震怒怎么办?”
裴秋生看向那群跪在地上的人道,“我就是要让人知道,抢粮者没有好下场。何况,这群人,身强力壮,面色红润,半点没有流民的影子。”
如此,才能震慑到剩下那些想抢粮的人。
若是匪徒,想必平日里没少抢百姓和官府的粮,死不足惜。
若是官兵,四周流民哀嚎遍野他们看不见,反而下得去手来抢粮,更是不配活着。
为首的当斩首示众,至于底下的,不给吃喝,让他们也知道百姓挨饿是什么滋味。
而真正的贫苦百姓,一路过来有武装的几乎没有,饿得手边寸铁都无,尚且成不了气候,不会犯傻来抢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