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小鸡破壳的声音响起来一般。
  紧接着，曾经很多的难点，在这一刻突然融汇贯通起来。
  那些晦涩难懂的知识疯狂朝着他奔涌而来。
  良久！
  良久！
  陈南一言不发，他也不敢有任何的动作生怕影响此时自己的感悟。
  他很清楚，这种机会十分难得，可能是他突破的机会所在。
  陈南的脉诊是专家级，原本想往前一步已经很难了。
  但是此时的陈南，在沈钰渊大量知识奔涌之下，在他融会贯通的讲解之下，有了些许的突破。
  这种感觉，太难得了！
  不过，就在这一刻，陈南却忽然发现，沈钰渊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儿。
  为什么会这样？
  此时的沈钰渊面色凝重，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直到九点的到来，原本需要下课的时候，沈钰渊忽然停了下来。
  他看着在场的众人，忽然说了句：“大家有什么感觉？”
  台下的孙美玉率先站了起来：“沈老师，我们……我们后面很多听不懂。”
  “您讲的太快了，也太复杂了，我们有点跟不上进度。”
  “沈老师，还是希望您可以讲的细一点。”
  孙美玉的话说完，现场很多人都纷纷点头，陈南回头看了一眼，忽然看见往日里游刃有余的古蔺，此时此刻也面色苍白，双目挣扎。
  显然，这复杂的知识和疑难讲解，让他同样陷入困顿之中，难以自拔。
  周围众人也逐渐开始符合的发出声音：“抱歉，沈老，我们跟不上了……”
  “是啊……我们有点跟不上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沈钰渊忽然深深的叹了口气，眼神里闪动着些许的晶莹和无奈，还有一些落寞和不甘。
  沈钰渊忽然深吸一口气，对着众人说道：“陆平仁老先生，今天下午突然病情加重，送到了医院。”
  “我今天，是代替陆老先生讲课，今天讲的，只是浅显的东西，因为后面的东西只会越来越难，大家抓紧时间，听不懂不怕，回去好好思考和琢磨，但是一定要在陆平仁老先生下一节课前，搞懂了！”
  沈钰渊这一番话，说的现场众人都愣住了。
  因为大家都从话里面听出来了一些特殊的意味。
  病重？
  下一节课？
  这意味着什么？
  陈南内心也是咯噔一声。
  陆平仁今年已经九十多岁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难道……
  沈钰渊接着说道：“陆老爷子是中医泰斗级大师，他这一辈子，对于中医基础很扎实！”
  “我希望大家认真一点。”
  “陆老爷子下一节课，大家一定要认真！”
  “因为陆老爷子告诉我，他不愿意死在医院里面，他希望把自己的东西，留给你们！”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钰渊鼻子一酸内心十分难受。
  “陆老爷子擅长的就是中医基础理论，他这一辈子，没有太多的科研成果，也没有太高的学术成就，但是……他是国内中医领域，对于五运六气学说，最为擅长的一位！”
  “他通过研究、探索自然界天文、气象、气候变化对人体健康和疾病的影响，有独特的诊疗思路！”
  “我不知道陆老爷子还能支持多久，但是……他的下一节课，可能是他人生中最后一节课！”
  “我讲的已经很慢了！”
  “下一节课是他凝聚了自己一辈子精华所在的一节课，我希望你们可以珍惜！”
  “拜托了！”
  说到这里，沈钰渊忽然对着大家鞠了一躬。
  陈南此时终于明白了过来。
  原本，陈南以为学术圈是充斥着利益和世俗的东西，但是此时，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思维太黑暗了。
  运气学说，又叫五运六气！
  五运包括木运、火运、土运、金运和水运，指自然界一年中春、夏、长夏、秋、冬的季候循环。
  六气则是一年四季中风、寒、暑、湿、燥、火六种气候因子。
  运气学说是根据天文历法参数推算年度气候变化和疾病发生规律。
  这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甚至，是大师前往宗师的唯一一条路。
  而陆平仁，深谙此道。
  陈南不知道的是，在国医大师圈子里，陆老爷子是最可能往前走半步的人。
  为什么不是一步？
  因为太难了！
  中华几千年来，中医泰斗少之又少，能称为宗师的寥寥无几，说是几百年出一个，一点也不过分。
  一时间，现场众人果然都沉默了下来。
  一位老人，在濒临生命离绝之际，想的是自己的课还没有上完，这是什么样的品德？
  哪怕在场的众人都是医生，生死离别，疾病衰老都是司空见惯的，但是这一刻，也不免动容了。
  陈南握紧拳头，他知道，悲伤是无济于事的，可能对于自己而言，最应该做到的，就是不要辜负老人家的一片心意。
  让他在弥留之际的愿望，可以达成！
  而最好的就是继承其所学的精华。
  沈钰渊说完之后，叹了口气，整理心情之后，看着众人说道：
  “对了，顺便宣布一件事儿。”
  “本次的考核我相信大家也很清楚，考虑到大家擅长的领域不一样，所以我们在讨论之后，决定增加一些新的加分项。”
  “如果有课题的，可以加分。有论文的，也能加分！”
  “如果这段时间可以申请课题，立项的，也能加分。”
  “中医现代化，需要利用现代科研手段去研究中医，去发展中医，任何有利于中医药现代化的，都是可以加分的。”
  “考核时间，定于一周以后。”
  “到时候，分为两次考核，一次是这段时间课程学习程度考核。”
  “一次是临床业务水平考核。”
  “前十名，可以拜师，签署拜师仪式。”
  “好了，大家回去吧。”
  说完，沈钰渊起身离开，而现场众人，却几多欢乐，几多忧愁。
  对于那些年岁比较大的人来说，他们却很开心，因为他们本身有科室的权利，可以优先申请和拿到课题，发表论文，很多人其实现在已经拥有了几十篇论文参与了很多课题了。
  这一刻，大家忽然开心了起来。
  就连刚才沈钰渊说道的陆平仁老爷子的事情，也开始抛到了脑后。
  陈南起身和孙沐离开了教室。
  古蔺这个时候跟了出来，他叫住陈南：“陈南，沈老师让我叫你，明天让我们去看看陆老师，明天上午的培训不用去了。”
  陈南愣了一下：“好。”
  古蔺点头：“明天我开车，接你。”
  陈南点头，虽然有些好奇沈钰渊为什么要让自己去见陆老先生，但是还是有些期待。
  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人家年纪偏大，四十岁左右，要不就是首都人，对于陆平仁的记忆很清楚。
  但是陈南现在才25岁，陆老爷子辉煌的时候，他才五岁，懂个屁啊？
  古蔺并没有立马离开，而是看着陈南说道：
  “你这一次的考核，不占据优势了。”
  陈南一愣，反应了过来古蔺的意思。
  孙沐也点了点头：“你太年轻了，只有25岁，论文也太少了。”
  “这次参会人员平均年纪35岁，他们大多数都担任着科主任，而且有着硕博的学习经历，还参与了很多课题，或多或少都会有优势。”
  “而且，在首都的，他们培养的条件只会更好。”
  “所以你现在非但没有优势，反而有了劣势。”
  陈南点头，这些东西他都考虑过了。
  但是……因为这没有几天时间了，所有虽然担心，却没有任何意义！
  不到十天的时间，能改变多少？
  课题是一下子能申请下来的？
  再说了，现在自己这条件，去哪儿申请课题？
  论文更别说了，找张学海发表一篇已经是多大人情了，陈南可没有那么大脸面让人家一而再再而三的发表。
  古蔺看着陈南，说道：“其实……这就是在针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