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上眉梢 第42节
作者:
乔燕 更新:2024-02-17 00:08 字数:4247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中,大家难免带了几分促狭。
谢老夫人看了小夫妻两一眼,态度慈爱地开口:“你们姐妹俩应该有一年没见了,想来是有许多话要说,就不用在凝晖堂陪我这个老婆子了。”
算来姑娘也有一年多没有见到娘家人,她听说她们姐妹两感情很好,那肯定有许多悄悄话要说。
“多谢祖母。”
“多谢老夫人。”
两姐妹一走,许言廷也不太好待在正堂,更重要的是他担心谢凌会看出什么,便风流如画的笑道:“在下听说国公府的芍药开的很好,不知老夫人能不能让人引在下去欣赏一番?”
在这偌大的京城,谁不知道谢国公府的芍药可谓一绝。
“小侯爷这是说的哪里话,张嬷嬷,你亲自带小侯爷去芍药园。”谢老夫人当然不会拒绝,她转头对张嬷嬷道。
“是,老夫人。”张嬷嬷连忙上前:“小侯爷这边请。”
许言廷朝谢老夫人跟谢凌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谢凌眸光清浅,敛眸抿了口茶。
妻子走了,谢凌并没打算多待。
“小侯爷跟秦二小姐感情还真好。”刚好一阵凉风从外面吹进来,二夫人便没急着走,无意间笑道:“不过说来也奇怪,明明我们少夫人才是长姐,但在秦二小姐的衬托下,我们少夫人倒像是妹妹。”
方才二夫人观察了姐妹两许久,还真给她这一种错觉。
她们少夫人平日里看起来是清艳婉约,但不知怎的,她站在秦二小姐旁边,尽显娇小柔弱。旁的也就罢了,问题是两人是姐妹,这么一对比,她们少夫人就太像需要姐姐保护的妹妹了。
“许是因为含儿太瘦了吧。”这点谢老夫人倒没怎么看出来,不过含儿确实是太瘦了,不仅腰肢纤细如柳,就连这手腕都细的不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谢凌轻轻皱了皱眉,骨节修长的手指不由的点了点案桌,他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妻子之前的种种不对劲。
男人脑中突然闪现四个字——
偷梁换柱。
但,秦家有这样的胆子吗?
谢凌轻拍了拍袖子,温润如玉道:“孙儿还有公务要处理,就先告辞了。”
“去吧。”谢老夫人没有多想,笑容慈爱道。
谢凌一走,正堂中的气氛稍稍放松了些,二夫人笑着回答:“妾也觉得含儿是太瘦了,还是得多补补。”
她知道老夫人现在就盼着能早点抱到长房的嫡孙呢,二夫人与三夫人不一样,她从一开始就看得通透,只要谢家能欣欣向荣,她们永远不愁没好日子过,相反,谢家若出了什么事,她们自然也活不了。
所以她是真心盼着长房好,长房嫡嗣单薄,要她是谢老夫人,她也着急。
“等过几日太医给含儿诊完脉再说吧。”谢老夫人若有所思,然后叮嘱二夫人:“小侯爷跟二小姐也是难得来一趟国公府,你让下人小心伺候着。”
二夫人“诺”了一声:“母亲放心,我会的。”
这点礼数,身为谢国公府的二夫人,她是不会忘的。
这边,谢凌带着小厮没走几步,就被几步追上来的谢言喊住了:“堂兄请留步。”
谢凌停下脚步,姿态温文尔雅的看着他:“七弟有何事?”
“子言前几日刚读了一篇史策,里面有几句话,子言还是不太懂它们的意思,所以想请教一下堂兄。”谢言身姿清秀,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有几分不好意思。
毕竟堂兄少时聪慧,这些史策,堂兄肯定很早就看懂了,偏偏他还看不懂。
谢凌心中还想着事,便笑道:“我这会儿还有事,明日辰时,七弟来我书房吧。”
见他真愿意指教自己,谢言连眉梢都盛满了喜悦,忙作了个揖:“多谢堂兄。”
谢凌微微颔首,儒雅随和的带着小厮离开,独留谢言在那高兴的手舞足蹈。
不知何时,窗外刮起了大风,初春的寒风凌厉刺骨,一阵接着一阵。
谢凌将手负在身后,整个人站在窗户前,他的眸光晦暗不明,一旁的下人欲言又止,又不敢多说什么。
因为大人上一次露出这种神态,还是东宫失德,圣上执意包庇太子殿下的时候。
到了中午,风势减小,谢凌眸色已经是漆黑深沉,吩咐道:“让杨益过来。”
“是,主子。”
杨益进来的时候,发觉气氛有些不对,他叩了一下首:“属下见过主子。”
最近几日他都在训练营训练暗卫,好端端的,主子怎么将他召回来了。
就在杨益思索主子怎么将他召回来的时候,谢凌突然出了声:“前年向秦家下聘的时候,你是跟着去了江州,那你当时跟秦大人见过面吗?”
秦大人,那不是少夫人的父亲,主子的岳丈大人吗。
杨益怔了一下:“当时时间紧迫,属下一到江州便去了秦家,第一个见到的人便是秦大人。”
“那你觉得秦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属下觉得秦大人性子随和,为人敦厚老实。”
闻言,谢凌转身,清浅含笑的目光异常犀利:“何以见得?”
主子很少表现出这么强的侵略性,杨益不敢直视他的目光,低头道:“因为当时属下将聘礼单子交给秦大人的时候,他显然非常紧张,都急出汗了。除此之外,他面对国公府派过去的人事,态度非常和善。”
“主子是在怀疑秦大人做了什么事吗?”
谢凌做事敏锐,在听完二夫人那一句无意的话,他只是有些怀疑,但没有证据。
而且这个怀疑也很荒诞,因为他并不认为江州秦家有这个胆子敢偷梁换柱。
见主子真的在怀疑少夫人的父亲,杨益大着胆子帮秦父说话:“主子,属下觉得秦大人应该是个极好的人,因为属下在江州城那几日,秦大人对我们国公府的人都客客气气的,更甚至于到了毕恭毕敬的地步,试问这样的人怎么会做出不正当的事情来呢。”
百年世族之所以能够在王朝更迭中屹立不倒,除却家族子弟都很出色,更大的原因是百年世族家风清正,行事端正,他们若真做了不端正的事,那无疑是将家族名声踩在脚下,也不会在王朝更迭中屹立不倒。
更何况,杨益觉得主子的岳丈大人为人憨厚,不像是会做不正当事的人。
谢凌负手看向窗外,江州秦家虽然不及京城世家繁华昌盛,但作为一方望族,也足够让人尊崇。
那么对于一个大家族来说,自然知道一纸婚约的重要性,在这种情况下,秦家没道理做出那样的事来。
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忽略了。
“那你在去秦家之后,除了见到秦大人跟少夫人,你还见过谁?”
杨益低声回答:“回主子,除了秦大人跟少夫人,秦家其他的人,属下并未见过。”
许久,才听到谢凌富有磁性的声音:“你下去吧。”
“属下遵命。”
==二更==
灯笼高挂,正房喜气洋洋。
奶娘送姑娘跟秦含到房门口,笑道:“姐儿与二小姐肯定有体己话要说,老奴就不进去了。”
眼下正是在谢国公府,一举一动都不能掉以轻心,秦含温婉道:“麻烦奶娘了。”
一到里屋,人的身子就暖洋洋的,秦若指若削葱,亲自给秦含倒了杯茶,娇俏道:“长姐请喝茶。”
“谢国公府还真是家族鼎盛,不管是吃穿用度,还是府中陈设,都是数一数二的。”秦含一脸温柔的将茶盏接过来,感慨道:“更难得的是国公府的几个长辈看起来都很慈爱,深宅内院中,没有婆媳跟妯娌问题,还真是让人羡慕。”
秦若下意识道:“这一切本来就该属于长姐。”
秦含被她逗笑了:“若是在长姐跟你阿许哥哥私定终身前,长姐知道这门姻缘,那肯定心甘情愿的嫁过来,但姐姐已经有了你阿许哥哥,这些话就不要说了。”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哪天东窗事发,秦含都不会跟谢国公府扯上一丝一毫的联系。
“你刚上京的时候,长姐就跟你说过,若是将来哪一日,谢大人真对你动了真心,说不定他愿意将错就错。”看着面前姝色丽质,姣若秋月的妹妹,秦含忍不住握住她的手,道:“时至今日,长姐依旧是这个话。”
说白了,秦含跟谢凌的牵绊就是曾经有一道婚约,但如今,她妹妹跟谢大人之间是有情分在的。
秦若不敢直视长姐温柔的眼睛,抿唇道:“可是长姐,自从我嫁进来,这府中的每一个人都对我很好,所以就算最后真的像长姐说的这样,祖母她们愿意不计前嫌,我也无颜再待在这国公府。”
何况人心都是肉长的,又怎么可能真不计较呢。
秦含与这个妹妹从小一起长大,自是明白她此刻心中的难处,也知道小姑娘性子执拗,她说出来的都是她心中真正的想法。
秦含扫了一圈富丽堂皇的屋子,笑道:“若若当初来京城来得急,就只将奶娘跟映月带到京城来了,其实寻常闺阁女儿出阁,身边都会带好几个陪嫁丫鬟。”
这陪嫁丫鬟一是自己的心腹,这二来嘛,是替自己主子固宠。
可惜映月是前一种。
秦含猜到小姑娘是不需要旁人帮她固谢大人的宠爱,但是若迟早要分离,能找个人转移谢大人的注意力也是好的。
秦若蹙了蹙眉,试探问:“长姐的意思是让我帮夫君纳妾?”
“长姐是觉得若若你要是想跟谢大人长相厮守的话,那大可与他多亲近些,这样将来事发,说不定谢大人愿意看在往日的感情上不与计较。但要是你日后不打算留在谢国公府,不如就早做打算。”秦含拍了拍她娇嫩圆润的小手,道。
还有两个月,就到了秦含与许言廷成亲的日子,这段时间,秦含也想了很多,但想的再多,也不及今日亲自见到谢大人所带来的惊颤,在他面前,人几乎是无所遁形。
所以她觉得她们要早做打算,要不最后一个都跑不掉。
“长姐,我会认真考虑的。”
秦含温柔似水的捏了捏她的脸:“好妹妹。”
她只求她妹妹在这些朝夕相处的日子里不要动了太多真心,要不然,真是苦了她了。
秦含是在下午离开国公府,张嬷嬷客客气气的将秦含送到国公府门口,好声好气道:“秦二小姐,老奴就送你到这里了,我们老夫人说,二小姐要是有时间,可以多来国公府坐坐,也当陪陪少夫人。”
秦含能感受到谢国公府对她的善意,她笑着点了点头,姿态端庄道:“嬷嬷替我谢谢老夫人的好意,我会的。”
“小侯爷方才派人来说,他在马车里面等二小姐,二小姐慢走。”
秦含端庄的欠了欠身,带着丫鬟来到马车处,马车帘子被拂开,许言廷桃花眼一挑,揽着她的腰,上了马车。
秦含瞪了他一眼,嗔道:“阿许哥哥,你做什么呢。”
今天的他很不对劲。
“含含,你后悔了吗?”许言廷情绪确实有些不对劲,他重重的合上眸子,问。
以前的许言廷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谢凌确实比他要出色许多,而且谢国公府长辈慈爱,也不是他们南定侯府比得上的,所以许言廷担心她会后悔。
“阿许哥哥这个‘后悔’指得是什么?在我知道我身上背负一道婚约时,我便知道我的未婚夫婿是百年世族的嫡公子,也是备受君王倚重的臣子,可在我心中,自始至终记得的都是阿许哥哥对我的承诺。我都马上要嫁给阿许哥哥了,阿许哥哥怎么还问我这个问题?”
秦含并不否认谢家的门庭显赫跟谢大人的卓尔不群,但她既然选了许言廷,她自然不会后悔。
许言廷笑叹一句:“是我杞人忧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