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声呢喃：“我这个人记性差，你们照片也不给张，指不定什么时候我就忘记你们了。”
  话音刚落，三炷香顶头的香灰「吧嗒」一下掉在供台上面。
  化作人形的君沐出现在后面，看着多出一个的骨灰坛，斟酌着道：“看开点。”
  顾暖转过身，心痛如刀绞，面容苦涩，“我一次又一次地被抛下，我要怎么看得开。
  萌萌口口声声说我是她的亲人，虽不是亲人但胜似亲人，可她却为救赵子宇丢下我。
  穆染声称我俩是一辈子的战友，可最后她给我交代是：当时情急，她想保护她。
  简思雨今天就站在我的眼前，明明近在咫尺的距离，而我却没有任何办法，把她从天台边缘拉回来，我竭尽全力却什么人都保护不了。
  我该怎么才能看开，又该以什么心态去看开...”
  君沐知过去，晓未来的能力，让他能够感知到外面发生的事情。
  男人叹息，拍了拍顾暖的肩膀，“我明白，我都明白。死亡是一瞬间的事情，被留下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但人死不能复生，你沉寂在痛苦中。除了会让关心你的人担心，以及拖垮你的求生意志外，没有任何作用。
  顾一一还在等你接他回来，你和秦峰霆的感情也才刚刚起步，言锵和包猛对于简思雨的离去也十分难过。但他俩还是坚强了起来，亲自去处理被摔得不成人形的简思雨。
  白莉在外面守了你一天，上官睿那人吧...其实也挺关心你的。”
  一心难过的顾暖并没有意识到君沐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她抽泣着鼻子，坐在沙发上，扯了张纸擦掉鼻涕，“你说这些，我都知道，我就是觉得我跨不过去这个坎。”
  君沐坐在一旁，不想再探讨这个事儿，说起另一个让他很在意的话题：“你这些日子跑哪儿去了来？身上怎么有股很腥的味道？”
  他这几天一直在倒推顾暖的记忆，但有段记忆就好像是被偷走了一样，完全查不出腥味的来源。
  不过，他隐约猜出这股腥味的主人是谁了...
  腥味？顾暖揪着自己的衣领使劲嗅了嗅，满目疑惑地道：“什么腥味？我怎么没有闻到？”
  见顾暖闻不出来，君沐打着岔说：“那可能是我把外面鱼塘和你身上的味道弄混淆了吧，你啥时候给我做条烤鱼？我想吃了。”
  顾暖无语：“...拜托，我好朋友去世了，我难过得要死，你说你要吃烤鱼，做蛇的都这么冷血嘛？”
  君沐轻笑，“那你现在心情好点了没？”
  经君沐这么一说，顾暖的心情确实好了很多，遂点了点头，“嗯。”
  君沐一个瞬移到了门边，神秘兮兮地冲顾暖招手，“来。”
  顾暖见到君沐充满人情味的一面，不禁破涕为笑，从沙发上起身，跟着到了外面。
  君沐带着顾暖到池塘旁，展开双臂，指点江山的道：“你看，在你没进来的时候，我把空间打理得多好。”
  顾暖俯首看着池塘里，个个肥坨坨的鱼，一脸惊奇，“你咋喂的？都长这么大了。”
  君沐骄傲地翘起鼻尖，“一日三餐定时喂，自然而然就胖了。”
  “咕——咕——”
  顾暖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毫不客气地使唤君沐：“你去抓大点的鱼上来，咱们今天做烤鱼吃。”
  说罢，她去翻箱倒柜找食材，芹菜、香菜、藕片、豆芽、白菜、黄瓜、魔芋、金针菇、千张、海带、腐竹、土豆，洋葱。
  该用热水泡的都给泡上，该清洗切成片的通通弄好。
  没过一会儿，君沐提溜着一条三斤多的大鱼走进厨房，放到水池里，“做好吃点，我这阵子什么都没吃，就盼望着这一餐。”
  拥有神格的神仙好几百年不进食都不会感到饥饿。但君沐自进入这个空间，第一次尝到顾暖做的菜后，他开始贪恋起人类的食物。
  对他来说，吃东西是一种消遣。
  而消遣会给他带来愉悦。
  顾暖把鱼放在案板上，去鱼鳞开膛破肚，抠干净内脏和内壁上的黑色黏膜，冲洗掉血水，转移进盆子里腌制。
  去腥三件套，加上料酒和柠檬。
  弄好这些，顾暖把之前在h市大楼里捡漏的烧烤炉搬出来，打开一箱木炭，倒了十几块进去。
  找来个卡式喷枪烧着木炭，木炭干燥易燃，烧上几分钟火势就起来了。
  顾暖拿着一双长筷子，把木炭堆成小堡垒，让下面的木炭烧着上面的。
  叫君沐看着火，顾暖进去厨房，点燃卡式炉，把蔬菜给炒断生，加了些佐料进去，倒进烤鱼盘里。
  接下来是主食，顾暖把腌制差不多半个小时的大鱼提到烤架上夹住，放在烧烤炉上慢慢地烤着。
  看着鱼皮一点一点地发生变化，顾暖支着下巴，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好似是在问君沐，“你说，人死了还会尝到味道吗？”
  萌萌生前最喜欢吃烤鱼了，如果她此时此刻在这里，一定会开心地大呼小叫，到处又跑又跳。
  这个问题可把君沐难到了，他沉吟片刻，像是哄小孩一样地说：“会吧，毕竟世间万物都是有灵的。你的朋友们说不定也只是前往了另一个空间维度，继续生活着。”
  顾暖的心莫名有种被慰藉的滋味，抿唇一笑，“要是是这样就好了。”
  这样的话，萌萌依旧可以做个快乐的英雄，穆染也可以带着特殊的感情，继续守护着她心爱的姑娘，小雨也能抛却过往，重新开启崭新的生活。
  第361章 骗鬼的话！
  烤鱼滋滋冒油，油滴在木炭上溅起阵阵白灰，香气随着飘出，小软那家伙不安分地在顾暖身边打转，总是想把狗头凑上去咬一口。的亏顾暖死死抱住，才没让这家伙得逞。
  绵绵也搀，但它乖乖地坐在顾暖身旁，不吵不闹，就是嘴角的口水淌着，拉了很长很长的丝。
  小软现在长得很壮实又皮得很，顾暖抱得手都酸了，只能把狗绳给套上，牵着去物资那边的区域，翻找出两根狗狗专食用的牛棒骨。
  一只一根，总算是安静下来。
  小软和绵绵的血液没有发生变异，倒是身体出现了很显著的变化，毛发变得更硬更粗，四肢壮硕，似乎是生物进化般，迎合着末世的气候和环境。
  这样的变化是好现象不错，但每天的消耗大大的增加，狗粮两天就能吃完一袋，骨头更是不能断。
  吃得多，拉的当然也多。
  屎能有成年人巴掌大，每天她都要倒一盆狗砂。
  要不是当初一百万，八十万都用来买狗狗方面的物资，她还真的有点怕不够用。
  烤鱼的香味逐渐浓郁，顾暖拿着筷子插进去，看到里面已经烤透，当即转移进烤盘里。
  把烤炉里的炭火分散开，烤盘端上去，最下面铺着洋葱不用担心烧焦，顾暖又去厨房热油弄了个辣油浇头，泼在烤鱼上面，撒了熟芝麻和香菜。
  有了点缀过后，烤鱼的品相瞬间升华好几倍。
  两人拿起筷子开吃，不食烟火的君沐，筷子快到飞起，根本不怕鱼刺卡喉。
  顾暖夹了三碗的鱼和啤酒，端着进客厅，放到供台上，笑着调侃道：“趁我还记得你们，给你们弄点吃的，以后要是记不起来了，你们可别怪我不给吃的，想抱怨别到我梦里来，我怕做噩梦。”
  说着说着，眼角潸然滑落一抹湿润。
  顾暖抬手抹掉，嘴唇轻颤着，撇嘴笑得很辛酸，“要不...还是来吧，我还挺怕会忘记你们都长什么样子的。”
  君沐正吃得起劲，看到顾暖进去好久都没出来，扬声喊着：“顾暖！你再不来，我可都吃了啊！”
  “就来！”
  顾暖擦掉眼梢处的星泪，阔步走了出去，插在香炉里的三炷香，烟雾缭绕，时而分开时而缠绕在一块。
  顾暖走到自己的凳子旁，坐下端起碗吃着鱼。
  君沐瞥了眼顾暖，睫毛湿润，眼眶猩红，一看就是刚哭过。
  一块鱼肚子突然被放进她的碗里，顾暖惊讶地朝男人看去。
  君沐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做，镇定自若地吃着鱼，见顾暖看他，有些傲娇的道：“看我干啥？看我又不能填饱肚子，赶紧吃。”
  说着，他又连续夹了好几块鱼刺少的部位放到顾暖碗里。
  真笨，吃个鱼都不会挑鱼刺少的。
  君沐吃着碗里的鱼，眼睛却在盯着顾暖，看到她吃鱼时略显笨拙的样子，眼里不禁染起一层笑意。
  真是个傻姑娘。
  怎么会有这种又傻，又重情义的傻姑娘啊...
  看到顾暖往他这边看，君沐的眼神突然紧张的到处乱瞟。
  顾暖的筷子伸进烤盘里，给君沐夹了一筷子的蔬菜，笑着道：“吃菜。”
  君沐炸毛，“我给你夹那么多肉，你就这么回报我的？！”
  他最讨厌的就是吃蔬菜了！
  顾暖依旧笑得很开心，“多吃蔬菜对身体好。”
  “哼！”
  君沐扭头冷哼，“骗鬼的话！”
  说是这么说，一碗的蔬菜最终还是被君沐吃下了肚。
  三斤多的鱼配着一大堆菜，全都进了两人的肚子。
  顾暖吃了三大碗的鱼肉，后面还放了煮过的火鸡面进去，我根根面条上面裹着酱汁，上面还有她撒的芝士，那味道...简直不要太绝！
  君沐的胃更是如同无底洞，不论吃下去多少，肚子丁点不显，干了大半条鱼又吃了五包火鸡面，辣得嘴巴都发红发肿了，还在嚷着要吃。
  “不行了，不行了，吃太多我要去躺会儿。”
  想吐。
  顾暖一手撑着腰，一手扶着凸出的肚子走到客厅里沙发上，瘫在那儿，死活不愿再动弹。
  君沐见顾暖不吃了，他有些兴致阑珊地坐到躺椅上，拿着把古风味儿的扇子，悠悠闲闲地扇着风消食儿。
  时间静悄悄地溜走，两人就像是相识已久的老友，虽不说话，气氛却异常融洽。
  肚子好受了些，顾暖坐起来去卧室拿上换洗衣服，走进浴室洗了个澡，穿着睡衣走出来。
  君沐坐在客厅靠落的窗前，修长如葱的手交叠在腹前，双目微闭，窗外落进来的一抹阳光，映照着他那肌白如雪，略显阴冷的面庞。
  顾暖找来条薄毯盖在君沐的膝盖上，轻手轻脚的出去了，站在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骤感门外有人在窸窸窣窣的说着话。
  她手握着枪屏住呼吸，躲在门后静观其变。
  一道陌生的男声响起：“老板，按照您的描述，就是这间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