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太像不屑，更多的是一股子恨意。
  刘欣雨已经把包间的人看了个分明，除了于敏和傅女人，还有刘区长、方朝阳和一位戴着眼镜看着有几份儒雅的中年男子，不用想这位应该就是那位姓王的区高官了。
  就是不知道这位王书记与傅女人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否则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
  于敏比较了解刘欣雨，从姓傅的刚开口说话，就从刘欣雨脸上的细微表情变化，就知道刘欣雨不高兴，而且是很不高兴。
  不过她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出面。
  姓傅的女人想在领导面前出风头，就让她去出，就是不知道这个风头到底是好还是坏。
  现在嘛，压根都不用费心去想，只凭刘欣雨几句话一个动作，就已经说明姓傅的绝对讨不到好处，只看领导的眼神就知道了。
  既然领导不让姓傅的出头，于敏知道该是她出面的时候了。
  于是上前轻轻亲昵地拍了拍刘欣雨笑道：“没迟到没迟到，是领导想提前过来参观一下你们家的餐馆，所以早来了半个小时。来，我给你介绍，这位就是上个月刚从津市商务局调来咱们区工作的王书记。”
  王书记伸出手与刘欣雨热情地握了握手，嘴里道：“你家这个餐馆不错，从大堂到包间再到厨房都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听说菜的味道也十分美味，而且大多都是地道的江南菜，一直想来品尝品尝，就是总订不到包间，今天终于得了机会，可得好好品尝品尝。”
  刘欣雨再清高，再心如静水，到底也是个俗人，不管王书记的话有几分是真，听了他对餐馆的夸赞，刘欣雨脸上终于多了几份真诚的笑容，包间里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
  张洪亮瞄了王书记一眼，领导就是领导，几句话就哄得刘欣雨心情愉悦起来。
  不行，得想办法提醒提醒刘欣雨，可不能让她就这样被哄得与盛华服装厂再续协议。
  几年就已经吃过一次亏了，绝对不能再吃第二次亏。
  抽了张纸巾把刘欣雨交给他的手表细细擦拭一番，确定干净得几乎一尘不染，张洪亮忍着有可能被刘欣雨捶的风险，拉过刘欣雨的手给她把手表戴上。
  被张洪亮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拉手，有那么一瞬间刘欣雨确实有过直接将张洪亮甩开的冲动，不过她忍住了，任由张洪亮帮自己把手表戴好，之后还被张洪亮捏了捏的手腕。
  刘欣雨开始的时候，确实有些不太理解张洪亮为何有这些动作，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实，张洪亮不是那种冒失的人，肯定有他的目的。
  刘欣雨本就聪慧，脑子只那么一转，心里大概也就猜到了张洪亮的用意，不由对着张洪亮嫣然一笑，还在对着张洪亮眨了眨眼睛。
  就算从此不不能再用设计赚钱，她也不可能重蹈覆辙再一次亏。
  也许把心思全用在心雨童装厂，还能赚更多的钱，又何必受制于人，更何况国内大大小小的服装厂多如牛毛，京城怎么也得有几百家，想要她设计服装厂多着点呢！
  这时一道道美味佳肴送进了包间，完全按刘欣雨给的菜单烹制，色香味俱全。
  酒是方家庄果蔬园引了山泉水醉制的果酒，因为数量少，专供喜洋洋餐馆。
  这款果酒是按刘欣雨给的酿方酿制的，比刘欣雨自酿的果酒度数略高，入口同样绵和后劲却不大，最主要的是就算喝多了些，酒醒之后也不会头疼。
  喝过的都说好，多有人问这款酒何处有售，被告知专供喜洋洋餐馆，因为数量实在太少，每桌最多只能点两瓶，而且概不外带。
  一轮酒喝下来，话题总算转到刘欣雨与盛华服装厂续约这个问题。
  开始的时候刘欣雨但笑不语，到后来被问得实在没办法，开口说了个消息直接把话题聊死了。
  第394章 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恶果
  说起来刘欣雨与盛华服装厂合作将近八年，刘欣雨对盛华服装厂多多少少是有些感情的，她希望盛华服装厂能够长盛不衰，也一直尽自己所能让盛华兴旺发达。
  刘欣雨却没有感受到多少来自盛华服装厂的善意，只要她拿的钱多了些，就会有人跳出来，恨不得她为盛华打白工，但是凭什么呀！
  她既不是盛华的员工，也不是盛华培养的设计师。
  那一款款精心设计的款式，为盛华带来了效益，也为盛华带来了一个又一个有荣誉，结果呢！
  她总不能继续当个冤大头，她是真的不愿意再与盛华合作。
  刘欣雨早就有了打算，她会成立一家专门的设计工作室，为所有的服装厂提供新款设计，当然不是免费的设计，作室会按客户的要求进行设计，工作室会按设计的多寡、难易、繁简出台收费标准。
  也就是说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主要为盛华设计，也不会再与任何厂家签约。
  就算心雨童装厂需要设计，工作室也会按标准进行收费。
  刘欣雨的这个决定一出口，包括王书记在内，都沉默了，只有那全姓傅的女人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刘欣雨没听清，就算听清了也不会介意。
  若说开始的时候只是刘欣雨心里的一个计划，可是一旦将这个计划公布于众，刘欣雨觉得她早该这样做了！
  刘区长和方朝阳都是最早与刘欣雨合作的人，也都是盛华服装厂的元老，他们比谁都明白，如果以后真的按刘欣雨的计划展开，盛华服装厂失去是这些年别人所没有的优势，势必又会出现一次危机。
  于敏心里当然也明白，王书记同样明白。
  他们都想替盛华服装厂挽回劣势，但是每个人都明白，刘欣雨已经下定了决心。
  只是那个姓傅的女人认不清形势，话里话外指责刘欣雨辜负了盛华服装厂，是白眼狼。
  正好这个时候餐馆已经不算太忙，陈招娣又不放心刘欣雨，就让刘新建进包间来探听消息，听到傅姓女人的指责，刘新建刷地变了脸。
  昨天就是这个女人指着老姐又是叫又是骂的，今天又在这里大放厥词，是可忍孰不可忍。
  刚刚坐下来的刘新建腾地站了起来指着女人就是一顿喷：“你说我姐辜负了盛华服装厂，请问盛华服装厂是生了我姐，养了我姐，还是培养了我姐？
  你说我姐是白眼狼，盛华服装厂的某些人才是真正的白眼狼！
  八年前盛华服装厂不过是一个快揭不开锅吃不上饭的街道服装厂，工人每个月只能拿到一半的工资，更别说什么奖金了，现在盛华的工人一个月可以拿多少，一个月的奖金又有多少，你不会不知道吧！
  要是不知道，你还是先回去问问清楚再开口说话！”
  女人被刘新建这一顿喷给惊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刘新建，半晌才缓过劲来，跳起来就要与刘新建辩论，却被王书记给喝住了：“你消停些吧！你刚到盛华没多久，不了解情况情有可原，回去以后多了解一下盛华是怎么发展起来的，可以问问刘区长、方副主任和于厂长，他们都是盛华厂的老人，当年的盛华是什么样子，他们最清楚。
  别眼睛里只看得到现在的盛华的样子，就以为盛华本就是这个样子。
  当年要不是顾锦洲同志从中牵线搭桥，刘区长认识了刘博士，盛华厂也许早就清算破产了。
  小刘同学说的一点也没错。真正的白眼狼，就是像你这样的人！”
  姓傅的女人没想到王书记会这样一给自己颜面，脸色忽青忽白，十分难看。
  见姓傅的女人终于安静下来，王书记与刘区长对了个眼神。
  刘区长叹了口气，对刘欣雨道：“刘博士，一晃咱们认识已经快八年了，盛华服装厂因为你的设计而腾飞，工人的日子越来越好过，相信大多数工人对你是心怀感激的。
  当然我们不否认有些人的思想观念还停留在计划经济的筐筐里没走出来，一旦你的报酬高了，红眼病就出来搅和了。
  今天上午区和街道两级领导召集盛华服装厂全体员工专门召开了紧急会议，有针对性地进行了批评教育。
  希望刘博士能够不计前嫌，继续为盛华服装厂提供设计，盛华能有今天的规模，咱们都付出了心血，总能看着盛华再次陷入困境。”
  刘欣雨沉默，从姓傅的女人身上，可以看出街道和区里这个所谓的紧急会议的效果不怎么样。
  虽然刘区长的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但是刘欣雨这次已经铁了心要搞设计室，当然不可能因为某个人而更改。
  再说她的计划中并没有说不给盛华设计新款，只是以后不会专门为盛华设计，盛华需要与其他服装厂一样按标准从欣雨服装设计室购买新款设计。
  刘新建眉头皱成了团，之前他在外面帮忙，并不知道到底谈了些什么，想帮刘欣雨也不知道从哪里帮起，又担心刘欣雨心软被人家哄两句又像以前那样一口答应下来，不由看向张洪亮，心里有些责怪一直在包间里的张洪亮也不站起来帮刘欣雨。
  张洪亮不是不想帮忙，而是因为他知道刘欣雨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压根不需要别人帮忙。
  她之所以沉默，许是还有些事还需要理顺，他相信刘欣雨绝对有能力把这件事摆平，让盛华服装厂、街道、区里都无话可说。
  果然接下来刘欣雨的一番，彻底堵住了几位领导的嘴。
  刘欣雨没说不给盛华设计新款，只是以后不再是主要为盛华设计，盛华需要与其他服装厂一样去设计室进行预约排队。
  这能怪谁呢！
  只能怪盛华厂的某些领导和职工，这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恶果。
  对于盛华服装厂即将面对的现状，刘区长叹气，方朝阳叹气，于敏叹气，王书记同样也在心里叹息。
  刘欣雨心意已决，想让她与盛华续约已是妄想，不过该争取的还是得争取。
  王书记又与刘区长对了个眼神。
  这已是两人今天晚上的第三次对眼神了。
  同样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出了无奈和决定。
  经过一番你来我往，终于让刘欣雨穛了两件事。
  第一件就是刘欣雨的这个服装设计室在这个区注册，好歹能给区里的服装企业博得先机，同时也为区里增加税收。
  第二件是为盛华争取每季度一个新款设计的优先权。
  第395章 白日做梦去吧
  刘欣雨与盛华服装厂之间没有以前那种过于直接的牵扯。
  当然盛华服装厂这个冬季的新款设计，还是得按照事先的约定，由刘欣雨无偿提供。
  “于厂长，不知贵厂选定了哪一款？”刘欣雨看向于敏问道。
  于敏无奈地扫了眼那个姓傅的女人，给了刘欣雨一个苦笑：“厂里的意思是两个款式都要，希望刘博士割爱。”
  刘欣雨眉头微皱，按照之前的协议，盛华服装厂让出一半的童装份额给心雨童装厂，并将心雨童装厂的产品推向市场，以及此换取刘欣雨无偿提供一套冬季新款设计。
  一套设计并不止是男女各一个新款，而是男女各一个系列。
  刘欣雨设计的每个系列一经上市都成爆款，成衣已经从京城渐渐向全国各地扩散。
  今年已经出的春夏秋三个系列，每个系列都给盛华服装厂带来可观的利润。
  虽然刘欣雨只能从中分得百分之五的利润，三个系列加在一起红利也已超过十万，想想确实令人眼红。
  在某些人眼睛，刘欣雨不过画几张画而已，却拿了比工人百多倍的报酬，比万恶的资本家还要黑。
  在他们眼里，别说只是多给盛华服装厂一个系列的设计，就是再给盛华服装厂设计十个二十个系列也是应当就份的事。
  虽然于敏表示应该按协议办事却孤掌难鸣，盛华服装厂的两级领导班子几乎没人听于敏的意见，十分强硬地决定两个系列都要并要求刘欣雨两套全免费。
  来餐馆之前，于敏肯定已经向刘区长和王书记做过汇报，不知道这两位领导是的想法。
  刘欣雨淡淡的目光从几位领导的脸上一扫而过，包括方朝阳在内的街道区里的领导都面无表情，显然不打算介入。
  不过他们不打算介入，想置身事外，也得看刘欣雨答不答应。
  要是昨天没有闹得那么难堪，也许刘欣雨真有可能把两套设计一起给了。
  现在嘛，让盛华服装厂的某些人白日做梦去吧！
  “实在不好意思，请于敏厂别难为我。两套设计盛华只能选一套，另一套是为老家的服装厂设计的，让盛华先挑已经是我给盛华最大的诚意。
  剩下的一套，明天必须寄出去。虽然江南省比京城冷得晚些，却也不会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