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主任，我觉得科室里的排班，可能要重新调整一下。”
  “我看了排班，我们科室总共九个住院医师，一个月算下来每个人只有三到四套班。减去一个，也是一样。”
  “但周成不一样，我觉得他应该值了总值班后，不要再值普班了。”
  “在湘南大学附属医院里，总住院也是四到五个人轮呢。我们科就三个人。”
  这件事蔡东凡不好提，但胡明好提，因为蔡东凡是周成的上级，说出来可能会让值班医生觉得偏袒，凭什么你带的住院医师就不要值普班？我们要？
  但胡明可以。
  周成和罗云郑玄临三个，把总值班分摊之后啊，为科室增加很多收入。这也是打出去科室名气的好机会。
  有多方好处，而且还有实打实的利益挣进来，胡明当然合适做这件事啊。
  当然，胡明这么说，也是严骇涵特地授意了的。
  严骇涵则看了一下其他的住院医师，道：“你们其他人有没有意见？有意见的话，就和周成换一下。”
  严骇涵这话，让正要说话的闵朝硕和庞定坤两个人被口水噎了一下。
  这tm还怎么有意见啊？
  咕噜咕噜喉咙，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下去了。
  周成可以替代他们任何一个人值普班，但是有谁敢说自己能接替周成来做总值班呢？
  庞定坤倒是有这样的资格，可前几天？
  他不是。
  那啥了嘛。
  严骇涵则道：“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的话，那就这样决定了。郑玄临，罗云，你们两个今天把排班重新调整一下。”
  “嗯，尽量给蔡主任组的值班安排在工作日。他们组少了一个值班，手术日也不能少了太多。”
  罗云闻言，愕然地点了点头。
  然后颇为惊讶地看向了蔡东凡，目光里的意思是——
  严主任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这么善解人意了啊……
  蔡东凡闲定地坐着，似乎一切都在预料之中的样子。
  “好！”郑玄临搓了搓头发，脸色有点纠结和无奈。
  ……
  交班完后，罗云便把排班的事情直接丢给了郑玄临安排，因为罗云比郑玄临先进科室里，这是其一。
  其二，郑玄临这个总值班就只是个代号，做事的还是周成和罗云，当然要在其他地方都辛苦一下。
  总不能让董千盛来亲自排班吧？
  罗云没直接带人查房，而是找到了蔡东凡，压低声问：“蔡主任，严主任怎么今天这么大方了啊？”
  罗云可还并不知道，蔡东凡带着周成去会过丁长乐教授的面，以及与曾异私下里商议的事情。
  于是蔡东凡就把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遍。
  “这件事吧，虽然意外，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严主任虽然平日里小气，但这回是站在骨一科的上游去了，这他肯定觉得好出气了啊，能不大方？”
  “再怎么讲，周成也是我们骨二科的人呐。”蔡东凡一副意料之中的事情。
  当然，还是归功于曾异的胆子大，而且蔡东凡的魄力也不小。
  曾异都跟严骇涵说，要和王主任一起给周成提前搞ii级手术授权的事情了，你严骇涵参与不呐？
  不参与啊，那我就越过你了啊。
  现骨科大主任和老骨科大主任都坐镇了，你严骇涵只是个顺带的面子工程，随便找一个主任医师就能干了。
  “原来是这样，我说呢。”罗云恍然大悟，倒是放心起来。
  他不怕严骇涵有理由，就怕不知道他图什么，然后再作怪搞幺蛾子。
  然后，郑玄临就把排班做了出来。
  周成的班没了，就先派了杜严军顶了上来。也没做太大变化，就只是把周成的班空出来后，再往前面一个个提。
  然后再修改了一下杜严军和张正权的值班位，不然的话，蔡东凡组很多人周末值班，就没手术日了。
  蔡东凡心情大好，亲自领着罗云带着组上的人查房。
  其实也没啥可查的了，他们组好久不值班了，组里面的病人大多被周成给处理了，甚至啊，出院的病人已经有了一溜。
  手法复位的，回家里躺着去，上周手术的病人，也可以回家换药等拆线。
  这样一来，蔡东凡组的病人顿时亏空了不少。
  一圈下来，蔡东凡就说：“我们组现在的病人，是越来越常规了啊，没什么棘手的病人，事情也少了很多啊。”
  罗云点头说：“今天严军值班，估计会来一些病人。昨天胡明主任组收的病人也不算少。”
  “但算起来，应该都还填不满现在的空床。”
  蔡东凡不动声色地说：“不要紧，不急。没病人，我们就休息，这个月就都休息。前段时间节奏太忙，大家肯定都累着了。”
  “该收的病人，有能收的病人再收就是了。”
  “罗云，你要把好关呐。”
  “好！”罗云点头，看了周成一眼，内心攒动。
  周成这个逼都快得到iii级手术授权了，我现在都还没拿到。
  我是不是该去湘南大学附属医院或者二医院的关节外科溜几圈，早点拿一下iv级手术授权为好啊？
  或者，就专门找几个老年股骨颈骨折的病人拖进科室里，看蔡东凡怎么办？
  ……
  杜严军临时接到了值班的通知后，也没觉得惊讶，更没有不满。反正他早就打算好了，就算是周成值班，他也待科室里的，有了这样的心理预期。
  现在差别并不大，周成还是要待在科室里。
  周成就主动找到了杜严军：“严军，我先去休息一下，等会儿有病人或者中午前叫我，我点中饭。”
  “周成哥，你去休息吧，瑞哥跟我讲了，昨天你都快累死了。”杜严军都直接忽略了后面那句话。
  周成现在都能和罗云他们一并当总值班了，自己的选择一直没错，而且自己是最先对周成示好的，得好好学习。
  至于周成请不请客吃饭的事情。
  这影响不大，若是能够跟着周成再多学点东西，留院甚至拿了编制，那什么都回来了。
  ……
  昨天是杜瑞奇值的班，今天自然是胡明组的手术日。
  因此，严骇涵也很快查完了房。
  查完房后，严骇涵就主动找上了杨弋风，把他拉进了办公室，问道：“小杨，你对我们科室的安排，有什么想法没有？”
  “我记得你好像讲过，你也会搞关节脱位的手法复位的。”
  严骇涵的心思活络着呢，蔡东凡有罗云和周成搞关节脱位的手法复位，郑玄临要搞骨折的手法复位，说起来还是他们组，自己和董千盛两个老家伙，在年轻的时候尽想着手术去了，很少接触这玩意儿。
  所以他想打听一下，杨弋风能不能上，把自己组的空白顶起来。
  杨弋风却嘴角轻笑着说：“严主任，我觉得现在蛮好的。手法复位的事情，科室里已经是人才济济了，我就不瞎掺和了吧。”
  “谢谢严主任您的抬爱。”
  说完，杨弋风便直接退出了主任办公室，留下眉头紧皱着的严骇涵，在主任办公室里，皱着眉头吸着烟，恐怕得坐大半天……
  杨弋风是认真来八医院坐采风的人，因此啊，他时刻都不忘记为自己的小说找素材。
  他是认真地准备各种素材的，每天下午也在认真码字。
  不过，骨科一病区的下级，他已经打了一圈过来了。
  该了解的也差不多了解清楚了，因此，他今天打算混到楼下的科室里去。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背景和故事，每个因素都会影响到下级医生的心理陈设和变化。
  就好比，严骇涵虽然是二病区的行政主任，但是骨科的大行政主任，还是在骨一科，那么，他们那里的住培医生，还有研究生，各自的想法又是什么样的呢？
  这是一个非常值得期待的。
  分析不同人物的身份和落差，分析不同因素导致的这种落差，本身就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要知道，比起骨科这些客观的因素，人心里的想法是主观能动的，那琢磨起来，味道可足了。
  杨弋风穿着工作服，拿着蓝色钢笔和黑皮笔记本，就朝着骨一科出发了。
  ……
  来到骨一科的时候，杨弋风看到骨一科的人都还在查房，似乎今天查房的进度都很慢，但也不着急，只是在办公室里静静地等待着查房的结束。
  终于，大概在八点四十多的时候，骨一科李长宏组查房回来了。
  今天他们组是手术日。
  昨天值班了二十四小时的小医生，被留下来负责科室里手术日当天医嘱和换药的事情，如果没有手术安排的话，那么就可以回去休息或者再下手术室帮忙。
  这是为了为组里争取了手术日的值班医生的休息权益考虑的。
  而其他两个组的人似乎都还没急着查完房。
  办公室里，李不凡看到了杨弋风，觉得有点奇怪，而且发现杨弋风竟然以一种揣度的眼神打量着他。
  便摸了摸头，问道：“你是来找我们科的主任签字的么？”
  杨弋风一看就是本院医生，本院的工作服和胸牌都有，而且还拿着笔和本子，很像是来找主任签字的。
  只是需要签字的一般是研究生或者实习生，杨弋风这面相，看起来都快三十了，恐怕是长相老成的研究生？要答辩了的？
  “我不是来找主任签字的，我是骨一科的杨弋风，来……”杨弋风就直截了当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意思就是，自己在写一本小说，希望可以找他采风。
  李不凡虽然听着杨弋风这么讲感觉有点蛋疼，但是人各有志，倒是也新鲜，毕竟他是看小说的，可身边就没有写小说的人。这下遇到了来采风的，顿时便觉得这作者恐怕是相当敬业的人。
  于是就唠嗑了起来：“你写小说啊？在奇点发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