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节
作者:
许湖 更新:2024-04-03 03:00 字数:4260
乔巍然啃着苹果,望向被关上的房门,“姚逐就那样,你不要理他。”
“嗯。”姚逐虽然很讨厌,但会帮腿脚不便的乔巍然买饭,所以杞无忧懒得跟他计较。
他沉默片刻,又试着安慰乔巍然:“离冬奥会还有一年的时间呢,你好好养伤,恢复之后就能继续训练了,下半年的比赛还有很多,有希望的。”
乔巍然一下笑了,“无忧,”试探着问,“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啊,”杞无忧愣了愣,没否认,“为什么这么说?”
“就是,一种感觉……”乔巍然也说不出来具体的原因,“感觉你比以前更温柔了。”
杞无忧唇角扬了扬:“……是吗。”
又和乔巍然聊了一会儿,杞无忧提醒道:“饭你还吃吗?估计都快凉了。”
乔巍然这才想起来,“当然吃了!”
陪乔巍然吃完饭,杞无忧就离开了,病人需要好好休息。
走到拐角,他又看到了姚逐,没有丝毫和对方打招呼的兴致,本能地想绕开,姚逐却直直地走了过来。
平行大回转这个项目的运动员普遍都很高,姚逐比他还要高一点,像迎面走来的一堵墙。
闻到一股很冲的烟味,杞无忧皱眉:“医院里不能抽烟。”
姚逐撇撇嘴,“我在外面抽的。”
他顿了顿,“我看了你之前的比赛,挺厉害的。”
听到他这么说,杞无忧着实有些意外。他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并没有看过姚逐的比赛,也不知道他现在什么水平。
“嗯,是啊。”他冷淡道。
“那个,要继续滑啊。”姚逐又张嘴,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但最后没有说。
“嗯。”杞无忧有些奇怪地心想,还用得着你说?
走出医院大门,杞无忧按照徐槐在微信里给他发的定位去了对面的停车场。
来的时候是打车,回去却是由徐槐开车,他开的是肖一洋的车。
肖一洋今晚要在医院里陪乔巍然住一晚,明天出院,让徐槐先把车开回去,顺便给他加满油。
杞无忧扣好安全带,徐槐才发动车子,车载音乐随机播放。
“小杞,小乔很喜欢你啊,你们聊了好久。”他没半点不高兴,好像还很欣慰的样子。
杞无忧看他这样,心里多少有点不平衡,“他喜欢我你很开心吗?”
“是啊,我希望有很多人喜欢你。如果你能被所有人喜欢,我会非常、非常开心。”
原来徐槐是这样想的。杞无忧怔了怔,声音低落:“可是我很自私,只想你被我一个人喜欢。”只希望徐槐是他一个人的。
在他心里,自始至终排在第一位的都是徐槐,是先爱上他滑雪,然后才爱上滑雪。
他逐渐长大,已经学会控制情绪,学会控制欲望,可是唯独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这时而令他甜蜜,时而令他苦恼。
“不,”徐槐笑着摇摇头,“这不叫自私,你只是对我有占有欲,这很正常。”
杞无忧转过头看他:“那你呢,你对我没有占有欲吗?”
肖一洋的听歌品味令人不敢恭维,要么是某音神曲要么是年代感土摇。
徐槐直视前方,轻轻晃着脑袋,依然笑着:“当然有啊,我很庆幸你的某些样子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
“槐哥……”过了一首歌的时间,杞无忧轻轻开口,“我不想你走,不想你去雪联。”
宁愿徐槐去不到更广阔的世界,也要让他留在自己身边,这样总应该算自私了吧。
车厢里安静几秒,又播放下一首歌。
“小杞,你知道运动员委员会的选举制度吗?”徐槐没有责怪他,而是问了一个问题。
杞无忧茫然地摇头。
“运动员委员会每年都有换届选举,任期只有一年,”徐槐停了停,继续说,“一年之后,我就回来。”
杞无忧反应了一会儿,先是感到惊喜,而后却仍有些不解,“但你不是……不是不和国家队续约了吗?”
“是啊。”
前面经过路口,是红灯,汽车减速,缓缓停下来。
徐槐转头,看着杞无忧的眼睛,缓缓道:“我只做你一个人的教练,好不好?”
如果运动员的成绩足够好,又有足够的经济能力,那就可以脱离国家队,自费训练,请一位私人教练,只教他一个人。
杞无忧一直以为自己的整个职业生涯都将是在集体里度过的,从来没考虑过别的可能。
“这样我们都能更自由一点,你觉得呢?”徐槐又询问。
杞无忧呆滞地望着他,此刻说不出任何话来。
车厢里放着一首不知道名字的老歌。歌手嗓音沙哑,有种粗粝的质感,唱出了洒脱与不羁。
【我梦寐以求,是真爱和自由。】
杞无忧瞥了一眼屏幕上的歌名,倒和现在的场景意外地符合。
【想带上你私奔,奔向最遥远城镇。】
“……好。”
真爱和自由,所有想要的都拥有。
作者有话说:
《私奔》郑钧
第168章 飞吻
第二天,杞无忧正式开始在泰格岭地形公园训练。
这里的道具区组合设置得很巧妙,非常适合用来提升坡面障碍技巧。徐槐采取放养模式,不再像以前那样寸步不离地陪着杞无忧,而是试着让他自己完成训练任务。一开始先由徐槐给他编排好道具区的组合动作,让他逐一尝试,选出最适合自己的一套动作,到后来逐渐减少动作上的编排,给杞无忧自由发挥的空间,最后干脆不做任何限制,任他施展自己的创造力。
与杞无忧一起在这里训练的,还有几位省队的队员,大家每天互相录训练视频,纠正动作,队员们有时还会让杞无忧帮忙分析。
徐槐不在身边的时候,杞无忧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说,表情冷冽,沉默寡言,给省队的小队员们留下了人狠话不多的印象。
肖一洋和省队教练远远地看着队员们在道具区训练。
“无忧进步真大啊,这后空翻跳的,才多长时间?他这是奔着冬奥会冠军去的啊……”省队教练不禁发出感叹。
视线里,身穿黑色滑雪服的少年从雪坡上俯冲而下,以一个轻盈的外转360动作跳上了铁杆,“啪嗒”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张开双臂在杆上滑动,接着长臂一收,身体忽而腾空向后翻转,后空翻720落地。
与其他人截然不同的滑行风格,举手投足间,随意又自如。
“可不是嘛,所以说他是天才,而且还这么努力,当初他还在平大集训队的时候我就最看好他,”肖一洋对自己看人的眼光引以为傲,“可惜被徐槐给拐走了。”
“拐走?”徐槐脚踩雪板从赛道终点滑了过来,刚好听到最后一句。
他抬手摘掉雪镜,面露疑惑,好似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我没有拐呀,他是自己想跟我走的。”
肖一洋一脸菜色,眼看又要上火,“你——”
省队教练适时开口:“徐槐,你们队还有一个男生,我忘了叫啥了,好像姓田,他也挺有潜力,但是短板太明显,体能不太好。”
徐槐眉头微微蹙起,并不乐意别人这样评价他的队员,“他也一直在进步。”
肖一洋接过话茬:“田斯吴吧,他体能还得再练练,上次总局体能大比武,整个单板国家队就三个没合格的,只有他一个a队的,不嫌丢人啊。”话说得比旁边的省队教练还刺耳。
徐槐按了按太阳穴,面色凝重:“他外训期间忙着提升技术,体能这方面的确有点……之后肯定会跟上的。”
田斯吴去年年末在瑞士比赛时,不慎感染了新冠,虽然已经痊愈,但之后的训练状态一直忽好忽坏,身体素质也大不如前。
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这些内情只有坡障和大跳台队里的少数人知道,连自己队里的小队员都瞒着,至于其他队的人,更是一概不知。
“技术是上去了,体能可千万不能掉链子啊,”肖一洋忧心忡忡,“别到时候积分够了,因为队内体能考核没过参加不了冬奥会。”
“无忧的积分早就够了吧?”说到这里,省队教练也不免有些唏嘘,“要是世锦赛没取消,他的参赛场次应该也够了。”这样的话,国家队在单板坡障和大跳台项目上就能拿到第一个冬奥参赛席位了。
“人算不如天算,这谁也没辙,”肖一洋耸耸肩,“平大太舞站的比赛也取消了,我们队估计很难有雪联积分进前三十名的,只能用东道主名额参赛了。”
自由式滑雪和单板滑雪世锦赛原定于今年二月中旬举行,比赛地点定在河北崇礼,北京冬奥会的举办场地。这是滑雪世锦赛首次落户中国,本场比赛原应是本赛季最后一场大型国际赛事,同时也是我国在2022冬奥会之前承办的规模最大、级别最高的冬奥测试赛,为冬奥会预热。然而年初,欧美疫情再次加剧,世界各地参加国际赛事的运动员都面临感染风险,国际雪联不得不推迟赛事的举行。
由于这次疫情的范围过大也过于严重,半个月前,世锦赛在国际雪联官网的状态就已经显示为取消。
取消这次世锦赛前,国际雪联先后取消了在中国举行的跳台滑雪、冬季两项、高山滑雪世界杯等多项赛事,这些比赛都是2022北京冬奥会的测试赛。至此,冬奥会前的最后一个赛季提前宣告结束,在中国举办的各项冰雪赛事,大部分都因疫情影响取消。
缺少大赛经验始终是我国大多数雪上项目运动员难以跨越的一道难关,疫情之下,运动员面临的挑战更加严峻,即使看不到任何参赛希望,没比完冬奥会之前的最后一场赛,也不会有一个人愿意主动放弃。
“……还是有希望进积分榜前三十的,不过接下来的训练任务会更重。”徐槐直视着远处。
杞无忧的身影恰好背对着他落地,背后仿佛长了眼睛,似有所察地回头,撞上徐槐的目光。
“槐哥!”他高声喊道。
声音在空旷的地形公园里回荡。
徐槐笑着朝他飞了个吻。
当着肖一洋和省队教练的面,杞无忧脚下的雪板一滑,差点没把他整个人甩飞出去。
“哟,咋突然这么激动。”省队教练看乐了。
一旁的肖一洋白眼狂翻。
好在杞无忧反应及时,下压身体,雪板灵活地转了个弯,方向调转,坐魔毯去起点区继续嗑动作。
一直风平浪静地在长白山训练到四月底。雪季结束,杞无忧和平大集训队一起去了广州融创,在那里的道具区练习坡面障碍技巧,之后又去了成都,跟着坡障和大跳台集训队在旱雪大跳台上训练。
结束集训后已经是六月,集训队全体成员回到北京,等待着他们的,是每半年举办一次的体育总局体能大比武,一共有二十几个测试项目。
杞无忧每项测试都名列前茅,总排名第一。
经过一段时间的魔鬼加练,队员们都顺利通过了体测,除了田斯吴。他的体测成绩还是没有合格,运动时的心率一度飙升到一个非常可怕的数值。
教练组和队医商议过后,让他暂时不要进行高强度训练,好好休养,但他却还是坚持要训练。
得知田斯吴身体状态很差,他在北京上学的哥哥代他父母来训练基地看望他,特地带他出去散心。
吃午饭时,杞无忧听到江晨曦和李梦千八卦:“诶,我去门口拿快递的时候看到了,田斯吴他哥还挺帅……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