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们那种给连锁店供货的大批发商，为了拉住客户，像是这种三五块一件货的利润都是让出来的，一块钱不赚，就为把他们独家代理的产品给一起供应。
  自己家要是就这么傻乎乎的把价格写上去，每天供应个几十件的汤圆水饺啥的，看着是多赚了几十块一天，但是干妈心里咋想？
  你是我干亲家，结果卖我的货比别的供应商还贵一两块一件。
  这一圈想法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实际上也就一秒多钟，想明白了，刘晨便扭头冲刘芳道：
  “老妈，你把手抓饼给程大哥看看。”
  手抓饼？
  程刚没听过这名字，但作为采购，不能露怯，当下也只站在冰柜外面，等着里面的手抓饼拿出来。
  事实上，如今老火锅的供应商还真和刘晨心里猜测的差不多，汤圆水饺这些走货慢的，人家就是成本价送货，人家想要的是拿下老火锅的毛肚黄喉，还有海鲜这类的供应。
  而且，昨天下午程刚就收到了老板的旨意，他回去和自家姐夫商量了一下，这《刘姐冻品》是个什么情况？
  打听了一圈，这才从自家姐夫店里走出来，决定把最不赚钱的汤圆水饺丢给这《刘姐冻品》，一来这样还免了自家搬这不赚钱的东西，二来也是给老板上点眼药，让她明白自己这个采购是多么努力，她点名要的这家供应商是多么不靠谱。
  刘芳从冷库里拿出一袋手抓饼来，当着程刚的面就将袋子撕开，然后简单讲解了一下怎么制作。
  “刘姐，您这……咱们老火锅是火锅连锁，不是早点连锁啊？”程刚看着面前的饼皮，觉得特别荒谬。
  刘芳其实心里也没底，在她看来，这的确就是早点啊！
  刘晨却不这么想，这08年，房价虽然还没涨，但是生活物资已经隐约有了抬头的趋势，普通人一个月千把块的工资，一家三口去一趟老火锅这样的名牌火锅店，最少也要消费两百多块。
  加一个手抓饼的主食，顶饱，而且成本价便宜，老火锅也不可能卖得太贵，对于囊中羞涩的顾客来说，几乎是必点项目。
  “程刚哥，这么着，您带一箱手抓饼回去，先试试，成不？别的咱们家就是四全的水饺汤圆，这个价格都是一样的，之前啥价，我们家就啥价！”
  这话一出，刘芳倒是没啥反应，在她看来，和上家一个价，这是正常的。
  可程刚听见这话，再多看了两眼这刘姐冻品的小姑娘，白白嫩嫩的，一双眼睛就这么笑着回看你，任谁看，都是一乖巧天真的小女孩。
  可这说话办事，咋就透着股老油条的感觉来？
  既然人都把话说到明面上来了，这价格啥的，还就真是坑不了别人了。
  “这样，还是按照之前的供应商的价格，45一件，芝麻馅的汤圆和猪肉白菜的水饺各来二十件。中午十一点在停车场装货，你把单子开给我，我先把钱给你付了。”
  为啥程刚姐夫和他愿意少赚一点钱，也要把老火锅的供应抓在自家手里，这就是原因了，老火锅的货款和别家不一样，现款现结，不用压款。
  刘芳原本心里也担心压款，家里的现金流咋办，结果货还没卖，这钱就已经给自己，这让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程刚一走，这周边的几个邻居就来打听了。
  “这人谁啊？穿得像是要去结婚一样？”
  “对啊对啊，瞧着刚才刘姐你还给他看了个啥，然后开的单子，货都没给，钱就先给了，这么爽快？”
  正好这会儿没什么生意，大家伙七嘴八舌地围上来就问。
  刘芳还有几分为难，这老火锅从自家进货，虽然是件好事，但是自家真的不赚什么钱，可这话说出去，邻居们不会相信，元英姐也会觉得自己拿乔。
  刘晨瞧着这群围上来的老板娘们，却是一点也不为难，这些可都是现成的分销商，为难什么啊！
  “那是一种煎饼，那位哥哥拿回去试试，几位阿姨来了，也拿几张回去煎来吃吃，要是觉得味道不错，可以从我们家拿货去卖，一件货我们家给你们反五块。”
  说着，刘晨就一人塞了几张硬邦邦的冻着的饼。
  手里拿着冻着的饼，几个老板娘也就没多问啥了，回家吃吃看味道咋样，要是可以的话，来《刘姐冻品》拿几个样品摆在冰柜里，有人要就打电话让刘姐送一件就是。
  要是销量好，那就打电话给厂家，从厂里拿货就是了。
  “咋给她们分饼？她们要是卖得好，学咱们家卖手抓饼咋办？”刘芳觉得自家晨晨耳根子太软了，人家说两句，她就送饼出去，在刘芳看来，那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刘晨却眯了迷眼，笑着悄声在刘芳的耳边道：
  “咱们啊，这叫普遍撒网，重点培养！”
  “啥意思啊？你个小混蛋别跟我拽文，我听不懂那个！”
  “嘿嘿，咱们家这走货量我还是觉得太慢了，我想让那几个阿姨帮咱们家把销量铺开！做咱们家的分销商！”
  第24章 补货和郑护工
  刘晨说的话，却是给刘芳打开了一扇全新的世界大门。
  是啊，咱们虽然都是批发商，可也没说我不能把货批发给别的批发商。
  这可比自己几件几件的卖来得快多了！
  但是很快，刘芳也反应过来了，她家目前真正拿得到低价的只有这手抓饼……
  想到这里，刘芳第一个反应不是失望，而是高兴，高兴自己的娃脑子好使！
  与此同时，再看见刘晨丝毫没有因为自家有了大单子而得意忘形，反而是继续在桌子上背古诗词。
  生意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女儿也变得聪明懂事起来，刘芳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高兴地比结婚那天还厉害！
  刘晨这几天也陆陆续续把英语单词给背完了，背完了也没扔到一边去，而是每天默写一遍，然后把空出来的时间拿来背古诗词和文言文解析。
  不过唯一困惑的是，这昨天卖出去的五十件手抓饼，咋今天一个回来拿货的人都没？
  难道是手抓饼卖得不好？不可能啊，不好卖这些小老板们才不会一件一件的拿，他们可算得精着呢！
  刘晨和刘芳两人谁也没提手抓饼，就这么到了五点半。
  c市的夏天，五点半天才从深蓝色变成淡蓝色，距离太阳升起还有一会儿功夫。
  “刘姐！我的亲姐！给我来五件手抓饼！”
  声音从店外传来，正在背课文的刘晨和正在看电视的刘芳两人都瞬间扭头看向店外。
  “哎呀，小朱！你今天这么早就来进货啦？”刘芳先笑着打趣。
  小朱笑着抓了抓头发，他虽然在刘芳口中是小朱，但实际上也三十来岁了，开早餐店前是坐办公室的，就是人家嘴里的文员，一千多块钱一个月的工资，结了婚生了娃，顶个屁用，所以前年才辞职，出来做生意。
  这生意也不是说做就做，他可是去亲舅舅那里免费帮忙了三个月，舅舅瞧着他的手艺实在不行，这才告诉他，可以买成品的包子馒头，回来蒸一蒸就行，不过这样利润就少一些。
  学做包子都快学出腰间盘突出的小朱当下下午就来冻品批发市场来了，别的店一听他都没开店，就想买几个样品回去试的，也就懒得搭理他。
  也就刘姐听说了，拿了几个样品给他，让他回去蒸着吃吃。
  就这样，小朱的摊子一点点支了起来，从一开始的小推车上面蒸包子馒头，到现如今的固定店面，早餐花样七八种，其中每一样都是刘芳给推荐的。
  有些时候，小朱甚至觉得，自己这包子店的师傅不是自家舅舅，而是面前正在搬货的刘姐！
  刘芳也高兴啊，这小朱昨天拿的两件饼，一天就卖完了，这也就代表着自家每天可以固定出两件手抓饼！
  刘晨也赶紧将单子开好，五件手抓饼，每件便宜五块，总共总价五百五。
  “刘姐，我还给我舅舅分了一些手抓饼，他要是卖得好，估计今天上午也要来拿货，你记得给他留一件”
  刘芳听见这话，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当下保证道：“既然是小朱你的舅舅，那我肯定给他留货！”
  小朱的反馈让刘晨更加信心十足，而且她也发现了系统的一个bug。
  系统判定买卖成立的条件是，对方付款。
  程刚方才只付款了，并没有将货拉走，但是系统依旧判定自己获得四十张的抽奖券。
  想到系统的bug，刘晨的心跳就有几分加快，感觉自己好像掌握了什么发家致富的快车道。
  而小朱的补货仿佛是按下了开启的按钮，从那之后，昨天来第一次进货回去正式卖的十几人，陆陆续续地赶在天亮之前都到了《刘姐冻品》
  “刘姐，还是你够意思，那个手抓饼再给来五件！”
  “哥们，你也是卖手抓饼哇？在哪里卖哇？我是城北三环路那边。”
  “我也是，我也是，不过我在城南一环路。”
  “一环路的店面租金贵哦，哥们你生意还是大哦！”
  “啥子大生意哦，我就是推着个电动三轮卖，就卖早上和中午那几个小时，其他时间城管赶得凶得很。”
  “那你比我安逸啊，我这店一个月租金都压死我了，本来都想做完租金，我就去沿海打工了。”
  “现在不去了？”
  “不去了，去外地打工哪里有在家当小老板舒服啊！等哪天手抓饼卖不动了，我再出去！”
  刘晨一边低头开着单子，一边听着冰柜边的几个客户闲谈。
  心中也不禁有些感慨，08年的c市，还没开始后世的高速发展，房价还没飞涨，第一条地铁还在修建中，三环外还是乡村，逛街还是以市中心为主。
  将三份单子双手递给客户手中，不用分人，因为买五件就便宜五块的促销手段，就算本来打算买三件的，也会咬咬牙上五件，刘芳和李姐二人也配合默契，谁先把手里的钱交给刘晨，她们就先把手抓饼往谁的小推车上面搬。
  于是大家给钱就更急切了。
  ——
  市一医院的三人间。
  罗美红躺在病床上，腰上打着一圈石膏，昨天晚上是大女儿伺候着她过夜的，白天她让家里那个假货精来伺候，结果睁开眼睛，床边上一个人也没有。
  “人呢！”一声怒吼中气十足，嗓音也大得让睡在两旁的病友们皱眉，大家都是病人，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来了！催命啊！”病房外缓缓走进一位膀大腰圆的中年女子，走近罗美红的身边，一股强烈的味道直冲鼻尖。
  “呕！走开！你谁啊你！臭死了！”罗美红当下皱着眉头，屏住呼吸就想转身，结果忘记了腰间的石膏，一时间动弹不得，只得伸长了脖子，指望让自己脱离味道最浓烈的范围内。
  中年女子见到这一幕却也不生气，只自顾自地坐下来自我介绍道：“你可以叫我小郑，你在医院的这段时间都是我来照顾你，直到你出院为止，钱你儿媳妇张丽丽已经给过了，如果你要辞退我，那我也不能退款，因为我已经为了接你这单把别的单给退了。”
  “什么！就你这样的还要钱！你把钱退给我！”
  第25章 刘娟的新念头
  “什么！就你这样的还要钱！你把钱退给我！你不退钱我就让警察抓你！”
  罗美红呲着牙冲郑护工厉声吼着。
  郑护工却一点都没被罗美红给吓到，悠悠哉哉地坐在椅子上，伸手拿起一个苹果削了起来。
  罗美红瞧见这一幕后，冷哼一声：
  “就一个破苹果就想让我改变主意？做梦！你让张丽丽给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