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蔡秀芳半晌没出声。
  “娘是不信吗？”
  姜黎问。
  蔡秀芳闻言，摇摇头，又点头：“对于别人来说，或许能经过你说的心理治疗和服用药物治好，但我还是那句话，就你五嫂的心性，她嫉妒你这个毛病是改不了的。”
  说着，蔡秀芳眉眼间满是忧愁：“那年在老家过春节，你小哥有在我和你爹面前提过离婚，是我们给劝住的。”
  微顿须臾，她续说：“如果你小哥再提起，我是不会阻止的。”
  第1383章 离了
  “这……”
  姜黎迟迟没道出后话。
  “你不赞成你小哥离婚？”
  蔡秀芳看着姜黎：“是觉得对孩子不好？”
  闻言，姜黎摇头：“我没有不赞成，就是刚说的有些意外。”
  “有啥意外的？”
  蔡秀芳叹口气：“俗话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但我和你爹可不是老封建思想，这明知道你小哥的日子过得不好，作为父母，我们哪能因为脸面，就让你小哥一直委屈自个？”
  “娘，你和我爹很开明！”
  姜黎笑说：“我原先还想着你们无法接受呢，毕竟不说在咱们农村，就是在这城里，一旦夫妻俩离婚，不单这两口子被人说嘴，连两人各自家里也会被人在背后议论，反正名声好不到哪去。”
  如今临近九十年代，好吧，等翻过年，时间的年轮便进入九零年，但离婚依旧不是什么可宣扬的事儿，特别是在农村，一旦哪家儿女离了婚，准得被村里人指指点点。
  不怪姜黎听了蔡秀芳前一刻的话，感到有些微吃惊。
  好吧，其实姜黎很快就想明白，不管是姜大队长，亦或是蔡秀芳，两人曾经可都是村干部，如此一来，思想觉悟自不是普通村民能比的。
  “被人说嘴两句有啥？！日子是自己个在过，旁人又不知冷暖。何况你小哥在外面，村里人即便知道他离了婚，起初念道两句在所难免，时日一久，再提起只会觉得没意思！”
  她儿子在北城工作，人长得好，有能力，离了婚哪怕不再娶，日子过得只会好不会差。
  旁人有啥可笑话的？
  “是啊，一开始肯定会被谈论两句，随着时间过去，只要这离了婚的人日子照旧过着，而且过得不比原来差，外人自是没什么可再说叨的。”
  姜黎面带笑容，语气轻浅淡然：“不过，等五嫂的病治好后，我小哥若是觉得两人的日子还能过，咱们就别说什么，倘若我小哥不想坚持下去，那咱们就支持他的决定。”
  其实在王盼两个多月前闯入病房，口无遮拦那刻，姜黎就想过这样的人实在配不上姜国安，而在姜国安提出离婚时，她心里真实想法是支持。
  但碍于当时的场合，及想到小侄子，再就是她自个的身份，姜黎只能出言劝和。
  否则，王盼肯定更会闹得不可开交。
  连带着她会背上拆散自己兄嫂婚姻的名声。
  当然，她不在乎什么名声，因为在她这，所言所行只要无愧于心，别的完全不会在意。
  可要是引发什么难挽回的后果，事情就闹大了，到时，不说她会如何，首当其冲，姜国安肯定得受到不少人谴责。
  缘由？
  根据她的观察，王盼近几年明显有点人来疯，当日若是姜国安执意要离婚，对方保不准会直接寻思。
  这样的话，不管死没死成，姜国安都落不了好。
  甚至会被孩子记恨。
  基于此，姜黎的态度是，就算姜国安真想离婚，最好能好合好散。
  免得后果难料！
  ……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进入十二月。
  这日是周末，姜国安开车载着儿子来到姜黎家里。
  “小哥，你确定没骗我们？”
  待客厅里，姜黎满眼惊讶，有点不太相信姜国安说的。
  离了？！
  三天前，姜国安不仅和王盼离了婚，且是王家人做主，带着王盼和姜国安办的离婚手续，且王盼心平气和，完全没闹腾。
  这有点太不真实。
  姜大队长和蔡秀芳，及近日刚休假回家的洛晏清，同样因姜国安的话，一个个面露诧异。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
  姜国安看眼姜黎，继而把目光落到姜大队长和蔡秀芳身上：“半个月前王盼的病基本治愈，但她说和我继续生活在一起，感到压力很大，而且一看到我很难不想起黎宝的优秀……”
  姜大队长皱眉：“你们夫妻俩的事，咋就牵扯到黎宝身上？”
  “爹，不是我想把黎宝扯到我和王盼之间的事里面，是王盼她现在即便病好了，可她说如果还和我生活在一起，不可避免会见到黎宝，而黎宝过于优秀，她即便不想嫉妒，却又难以控制不去嫉妒，所以，她觉得继续和我过日子，压力太大，选择离婚，离我远点，也就是远离黎宝。”
  姜国安这番话一出口，不等姜大队长做声，洛晏清清冽低沉的嗓音就先响起：“这是什么话？难道小黎优秀还有错了？她自己心胸狭窄，嫉妒他人，还把离婚的原因归咎到小黎身上，简直不可理喻！”
  “……我知道和黎宝无关，是王盼自个的问题。”
  姜国安解释。
  洛晏清：“我不希望听到小舅子你离婚与小黎有关，她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们夫妻，而且就我所知，您前妻可没少找小黎麻烦。”
  “不是被你带着去做那啥心理治疗，这就是治疗结果？”
  蔡秀芳也表达出不满：“既然病好了，为啥在和你离婚时要把黎宝扯出来说事？要我说，确实是她自个心胸狭窄，见不得别人比她好。”
  “小潮没事吧？”
  姜黎倒没有生气，她问起小侄子姜潮有无受到父母离婚的影响。
  “还好。”
  姜国安说：“得知他妈妈和我离婚哭了一场，在我说明原因后，心情好了些。”
  同一时间，团子屋里。
  汤圆和果果一左一右坐在小表弟姜潮身边。
  团子在三人对面坐着。
  “小潮，虽然小舅妈和小舅舅离了婚，但你并没有失去妈妈，以后若是想了，就让小舅舅带你去看看小舅妈，另外，你还有我们很多亲人爱你，不要难过！”
  从小表弟姜潮口中听说小舅舅小舅妈离婚，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此刻，果果打破四周围沉闷的气息，安慰起坐在她身旁约莫八九岁大的小男孩。
  “我不难过。”
  小男孩，即姜国安和王盼的儿子姜潮，他眼眶里满是泪水，却硬是忍着没有涌出，他摇摇头，用他尚显稚嫩的声音说：“离了婚，对我爸爸妈妈都好，我一点都不难过！”
  爸爸工作很累，但妈妈不体谅爸爸，在家什么都不干，且经常和爸爸吵架，并且说小姑的坏话，如今爸爸妈妈离了婚，家里变得很安静，虽让他觉得不习惯和失落，可相比较总听到吵吵闹闹，这样倒也没什么不好。
  第1384章 你害怕什么？
  “小潮，你不用强装着没事。”
  果果摸摸小表弟姜潮的头，她说：“我和四哥五哥是你的哥哥姐姐，心里难受你就哭出来，但只能哭这一次，过后，咱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该学习就好好学习、该吃就吃、该喝就喝，总之，日子该怎么过照旧，你明白姐姐的意思吗？”
  “嗯。”
  姜潮点点小脑袋，终究没忍住，张嘴“哇”地哭出声。
  “我其实不太想爸爸妈妈离婚，可我……可我知道因为妈妈，爸爸在家里过得很不好，他每天除过工作，还要接送我上下学，还要给我做饭洗衣服，就这都要被妈妈骂……
  但爸爸妈妈一直都让着妈妈，有一天我放学回家，妈妈又在和爸爸大吵大闹，爸爸说妈妈生病了，让我别害怕，说他会带妈妈把病看好，结果……结果我妈妈的病好了后，竟然向我爸爸提出了离婚，我姥爷姥姥他们都很支持，果果姐姐、团子哥哥、汤圆哥哥，你们说我妈妈为什么要这样？难道我爸爸不好吗？”
  “小舅舅很好的！”
  果果把她的手绢递给小表弟姜潮：“应该是你妈妈和小舅舅感情破裂，觉得再生活在一起没意思，所以选择离婚，结束两人的婚姻关系，可是这不影响你是他们两人的儿子，只不过以后他们不再住一起，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且你马上要九岁，已经是大孩子，你就当做你妈妈出差在外，又不是再难见到。”
  “感情破裂？可我妈妈明明很喜欢我爸爸的！”
  姜潮“呜呜”哭着说：“我爸爸说话从来不大声，而且长得很帅，工作也特别好，我们班的同学都很羡慕我有一个好爸爸，果果姐姐，你说我妈妈对我爸爸的感情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他看不出来，在他眼里，妈妈喜欢爸爸不是假的，可她既然喜欢，怎就要一次又一次和爸爸吵架？
  果果语塞：“……”
  她哪知道前小舅妈脑袋里是怎么想的，放着她小舅舅这么好的男人在身边不珍惜，一天天发疯与她小舅舅吵架，如今闹到了以离婚收场？
  “大人的世界很复杂，感情同样复杂，咱们眼下都是没长大的孩子，有些事自然不太明白，但我觉得吧，你妈妈和小舅舅选择离婚，肯定有他们自己的想法，回头你长大了应该就会知道。”
  这是汤圆的声音，他拍拍小表弟姜潮的肩膀：“别难过了，你往后虽没妈妈在身边，但你有姥姥姥爷，大舅舅……我妈妈，及大表哥和我们这么多亲人疼爱你，你注定是一个幸福的小孩子！”
  团子点头附和：“你汤圆哥哥说得没错，我们大家都很爱你。”
  听了汤圆和团子的话向，姜潮眼里的泪水并没有止住，不过哭声倒是有慢慢降低。
  他说：“我……我有些害怕！”
  “害怕？”
  团子问：“你害怕什么？”
  “我们班有位男同学的爸爸妈妈离婚，没过多久，他爸爸给他找了个后妈，从那以后，那位同学就变了个样儿。”
  姜潮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变得不喜欢玩、不喜欢说话，班里几个喜欢打架的孩子时常欺负他，而他不知道还手，他爸爸也不来学校找老师，有一次他在课堂上昏倒，老师抱他去看医生……”
  见小表弟姜潮打住，汤圆问：“后来呢？”
  “老师回到教室眼睛都红了，然后没过两天，我听同学说，我班那位昏倒在课堂上的同学是饿晕的，而且身上有不少伤。”
  姜潮说到这，眼里满是害怕：“我不想要后妈！后妈会不给饭吃，会打不是她生的小孩，团子哥哥、汤圆哥哥、果果姐姐，我可以不要后妈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