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啊……在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习惯了呢。”
  文奈踩在雪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玩得很开心。
  “大家都是这样的穿的嘛，找到了，公园名物烤玉米。”
  如果说来札幌一定要来大通公园，那来大通公园就一定不能错过里面的烤玉米了。
  金黄的玉米表面带着烤过的焦褐，用保鲜袋包装好后递给顾客，拿到手时，腾腾热气让人鼻尖都冒出汗来。
  只见文奈面不改色地握住烤玉米的两端，微微一笑，咔嚓一声后，烤玉米就断成了两截。
  “这一半是你的！”
  她递给龙雅。
  北海道的玉米品种很甜，咬下去的一刹那文奈差点以为这是米粉做成的，牙齿完全陷了进去，烤制的风味主要停留在表层，里面依旧是煮过一般的多汁甜糯，难怪能成为公园的名产。
  像小松鼠啃松子一样，文奈飞快地啃完了半根玉米，甚至比龙雅还要快上一些。
  “好，下一站去吃成吉思汗烤羊肉！”文奈翻看着手里的小册子，“要把札幌全部吃一遍才行呢。”
  “今天你做主。”
  龙雅扬眉，帮文奈也把玉米芯收起来，扔进了店家的垃圾桶。
  成吉思汗烤羊肉的锅很有趣，像是一个头盔，文奈在店员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翘开看里面的构造。
  等店员端着羊肉回来，她又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
  先把白色的油脂擦在凸起的半球形锅上，然后先放满蔬菜，再把红白相间的羊肉铺上去。
  等羊肉渐渐烤熟，蔬菜也烤出了汁水，慢慢滑落下去，同样浸透了烤羊肉的香气。
  “北海道的分量，比都内要大很多呢。”
  涉及料理，龙雅完全没有掌勺的机会，只要他的手一靠近烤肉的铁夹，就会被文奈幽幽地盯过来。
  翻译一下大概就是“你对我的料理有什么不满吗”这样子。
  这方面的掌控欲完全溢出了呢，文奈。
  “一方面是北海道是很多农产品的原产地，所以价格低廉些，另一方面也是这里纬度高，大家的食量更大吧。”
  文奈也看到旁边桌上，有人点了味噌汤，端上来的居然是拉面的海碗，要知道在东京，味噌汤基本都是拳头大的一个小杯子。
  烤肉的料理手法很普通，但因为羊肉品质好的缘故，吃起来也格外过瘾，文奈特意烤了三种熟度。
  一种完全烤熟，表皮在美拉德反应下产生美妙的棕色，嚼起来还有脆脆的焦边。
  一种熟度恰好，外层同样有着微微的焦黄，但咬下去满是肉汁，还带着脂肪的丰腴。
  最后一种则是带着几分肉本身的口感，柔软鲜嫩，仿佛在唇齿间融化。
  “原来如此，”文奈一边烤一边点头，观察着羊肉的状态，“是这样啊。”
  龙雅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外面明明还是大雪纷飞，却好像有暖暖的阳光照了进来。
  “这附近有一所博物馆，”文奈摸着吃了七分饱的肚子，脸上红扑扑的，“好像是讲述阿依努人文化的。”
  博物馆比他们想象中要空荡，人也很少，灯光打得暗暗的。
  “好大一张熊皮啊。”
  一进门，文奈就被挂在墙壁上的完整熊皮震撼。
  “感觉可以一口气吃下两个文奈了，”龙雅也比划了一下，去看旁边的文字，“阿依努人是北海道的原住民，认为万物有灵，把神明称作卡姆依，其中熊就是很重要的卡姆依……”
  “是狩猎文化啊……”
  文奈呼吸声都浅了许多，看过玻璃柜台中各种狩猎的用具，包括用樱树皮包裹的弓、鹿皮靴、狩猎小刀和涂了毒的箭等。
  “这里还有一张画，是铃木集团捐赠的，画上是……一只死去的山猫？”
  比起这些，她还是对阿依努人的饮食文化更感兴趣。
  “把猎物完全剁碎后生食，和牛肉塔塔有些类似呢，不过做成丸子煮汤的话可能也不错，”她捏着下巴思索，“因为是直接剁碎，所以骨头和血依旧在，煮汤时会渗进汤汁中提供咸味，也许还可以加一点味噌。”
  “这种吃法在阿伊努语中似乎叫【奇塔塔普】，读起来很有趣啊。”龙雅用手假装切砍的动作，“一边剁，一边在嘴上喊奇塔塔普什么的。”
  “还有脑花沾盐巴直接吃……嗯，味道一定很奇妙吧，有点想尝试呢。”
  文奈看着他的模样噗嗤一笑。
  两人逐渐走过图片、影像与玻璃柜中生锈的工具，看着照片中，年老的阿依努人在吃饭前，要先把食物在脑后绕一圈，让自己的守护灵先吃。
  “不同的饮食文化才会造就不同的饮食方式，”当离开小小的展厅，文奈不由得感叹，“现代烹饪方式再丰富，也无法摆脱过去的影子啊。”
  而且听说现在的阿依努人已经很少了，这样的文化如果不是在博物馆，也很难再看到。文奈仰头，白色墙壁上投影着阿依努人融入霓虹的影片，她忽然回想起被喊作“女巫”的时候。
  “……大家都只是人类啊。”
  “谁说不是呢。”
  龙雅双手交叠在脑后，脸上笑容淡了下去。
  展厅的尽头有卖阿依努特色的头巾和皮制品。
  靛蓝色的头巾，上面是如同自然藤蔓般的白色神秘花纹，文奈尝试着围在额前，酒红色的发丝粗粗挽成一条松散的麻花垂在脑后，她在龙雅面前转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