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我们之间
作者:豆冰北乐蒂      更新:2024-08-19 16:04      字数:4155
  果然哑巴是男人最好的医美。
  李夏利再次意识到了这句话的准确性。
  看起来像是谪仙一样的范柳慈说起话来也是一股男味,让李夏利眼里的范柳慈瞬间降级为了普男,连带着那张脸的观赏度都下降了不止一星半点。
  今天到这里李夏利的工作任务也就完成了,下班的时候周韵浓来接李夏利,还和同样出去吃饭的范柳慈打了个照面。
  范柳慈戴着个大黑口罩,但是周身气度怎么都掩盖不住,周韵浓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范柳慈两眼,问李夏利:“夏夏,这是你现在带的艺人吗?”
  因为周韵浓看到范柳慈朝着这边看了一眼,尤其对着周韵浓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不善。
  “是的。”李夏利没否认。
  “我们走吧,不用理他。我带你去吃你喜欢吃的那家餐厅,今天我请客,你不用做了。”
  其实不仅是为了请客,还有别的事情,李夏利想要珍惜和周韵浓在一起的这一段美好时光,也就是这段行车时间。
  两个人默契,虽然并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开车和看风景,但是李夏利依然感觉很舒服,并不会尴尬或者不自在。
  这就是周韵浓的魔力。
  下午的阳光很美,车窗开着,因为汽车行驶带来的风吹起李夏利的头发,头发丝落在李夏利的脸上,有点痒,像爱情的感觉。
  舒服的,流动的,骚动的,瑕不掩瑜的。
  这种感觉李夏利在李若云身上体会过,在周韵浓的身上……也体会过。
  车到了,是一家粥店,之前李夏利还没有出国也就是和周韵浓没有分手的时候,两个人就经常结伴一起到这里来喝粥。
  进去之后李夏利熟门熟路给两个人一人点了一碗银耳粥,红枣飘在碗里,和白色的银耳搭配起来,好喝又好看。
  这是他们共同喜欢的餐品。
  桌上还有些糖醋里脊,酸菜鱼之类的,都是两个人常吃的,很是美味。
  “韵浓。”李夏利叫周韵浓。
  周韵浓应声抬头,很爱地应了一声“嗯”。眼睛里有甜蜜和幸福。
  就是这一眼,李夏利突然不忍再说了,哪怕这样的幸福是暂时的,充斥了虚假的泡沫,但是她因李夏利而起,代表了周韵浓的一片真心,李夏利不忍心让这样的幸福也因为她导致覆灭。
  一秒的幸福都值得珍藏,所以毁掉幸福的人实在是罪大恶极。
  李夏利觉得自己的心头一紧,捏着筷子的手也无法坦然享受面前的食物,她有一点想要逃跑的冲动,又想一直留在周韵浓身边维持虚假的和平。
  不过最后李夏利还是下定了决心,她长叹一口气,心头生出几个字来——
  长痛,不如短痛。
  尽早坦白了断了好。
  “韵浓,我想和你坦白一件事。
  首先,我很感谢你这些天对我的照顾,不管在什么时候你都是除了我的家人之外最疼爱我、包容我、照顾我的人,我也做了很多不讲理的事情伤害了你,我很抱歉。
  我希望我可以用我力所能及的来报答你,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不希望我们因此结仇或是怎么样,在这段感情里你是付出更多的那一方。
  不管怎么样都不应该否认你的付出和努力,我很感谢你的爱,我也明白我是喜欢过你的,或者说现在就正在喜欢着你。
  不过这点喜欢并不足以支撑我们走下去,因为我欺骗了你,我现在想要告诉你真相。”
  周韵浓听到这里已经察觉到了不对,他说:“没关系,夏夏,我不在意你骗了我什么,你一直把我当傻子骗也没什么。
  我喜欢你,我爱你,我希望我能帮助你、照顾你,只要你……不放弃我就好。”
  只要你不离开我就好。
  但是这点说辞并不能够打断李夏利,李夏利狠了狠心,继续说了下去。
  “让我说完吧,你有知道的权利,我也并不想欺骗你,你不是傻子,我也不会把你当成傻子看待,我们都是平等的人。”
  周韵浓能说什么呢,他只能捧着那碗银耳粥,眼睁睁看着粥凉下去,自己的心也慢慢失温凉下去。
  “你知道我在你之前谈过一个男朋友,并不是什么很好的回忆,我没有说你也就没有主动问过,我很感谢。
  可能你也能看出来一点什么,毕竟一切都是有端倪的,就像你说的,你只是在掩耳盗铃自我欺骗而已,韵浓。
  不正常的兄妹关系,还有反应不正常的我,大概你也能猜到,我在你之前谈的男朋友就是我哥哥,我的亲哥哥,李若云。
  我们乱伦了。”
  周韵浓捧住碗的手慢慢收紧,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那么多勇气去听李夏利说完接下来的话。
  但是腿也不再听主人的使唤,就那么牢牢钉在地上,导致周韵浓没有法子出逃。
  “我在进入大学的时候刚和李若云分手,我们之间发生了很多不愉快,乱伦,未来计划的矛盾,沟通问题……很多事情加在一起,我们互相折磨了很长时间,最终终于分手了,但是这样的分手你也能想到,人已经筋疲力竭,也遍体鳞伤。
  然后我遇到了你。
  我必须坦白,刚开始遇到你的时候我一度觉得我已经失去了爱的能力,当时你大约也能看出来,我的状态很不正常,我每天浑浑噩噩,像个游魂一样飘荡在人世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归宿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当时没办法说出口,因为我觉得我好像失去了表达这段经历的能力,只要有一点想要说出口的想法就会心痛难耐,喉头梗塞,我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说出口。
  包括后面的出国,我知道对你的伤害很大,我很抱歉没有用更好的方式去处理我们之间的问题,这件事情上我是主犯,也是罪魁祸首。
  当时那段时间我陷入了对李若云,也就是我哥哥,和与你的关系的思考,我每天都生活在极为深刻的痛苦当中,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但是有一点我能明白,那就是我必须想清楚我在干什么,我想要的是什么,以及我之后要做的是什么,我才能处理好我自己的人生和我们之间的关系,我需要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日复一日思考。
  当然,也是因为大脑不清楚的原因,我需要找一个地方好好想一想这是为什么,以及……做一个暂时的逃避。
  我需要一个安静而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去好好想想我到底在一个什么样的处境里,后来我想明白了,我觉得痛苦是因为我在和你相处的过程里逐渐喜欢上你了。
  但是我对于李若云的爱和恨还没有放下,因此才会陷入了纠结当中。
  后来在异国他乡,我一个人待得久了也逐渐想通了一些事情,那就是我既然无法厘清我的感情,那不如和你们两个都做一个切割。
  我们都去重新找寻自己的生活。
  当初离开的时候我很抱歉,我可以说是手足无措在逃跑,而不是为了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我已经自顾不暇,所以更没有办法去照料你。
  对不起。
  其实在回来的时候我就有想过,你怨我也好,怪我也罢,其实我都不会说什么,本身也没有做和你再见面的准备。
  不过确实没想到你和李若云都变了,都有自己的盘算,所以才因为意外又和你走到了一起,窥探到了些你对我的离开是什么态度。
  这也好,我本也准备告诉你所有的真相,不过没想过会这么早。
  我回来和你这段时间待在一起,便又一次劳累了你,为我洗衣做饭,照顾我,我希望能回报你,而目前我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金钱和资源。
  我信任你的人品,也希望你不要误解我,拿金钱作为回报并不是对于你所付出的情感进行交换,而是你给我的情,我没办法给你,人在内心空虚的时候只能用物质作为补偿,也算是我为之前做出的错事付出些应该付出的吧。”
  随后李夏利递上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商业提案,一直装在包里就为了用上的那一刻,她推倒周韵浓的面前,而周韵浓已成木僵。
  “这是我和妈妈商量之后为你争取的,我告诉了她我的想法和打算,妈妈表示愿意支持我。
  这段时间我也了解了你的公司主要负责的是一些什么项目,内部我也考察过,是符合妈妈合作标准的对象,包括对你这位领导人我也持有信任。
  如果你愿意接受,这个项目可以成为你履历上的添彩之处。
  这是中小项目,大项目会在公司高层内部经过严格探讨才会落地,所以这已经是我能拿到的最好的了。
  过于逾矩的事情我也无法仰仗亲情去为难我的母亲,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也算是我欠母亲的,之后我会加倍努力还给妈妈。
  如果你愿意,就可以收下。”
  周韵浓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我也希望我是愿意的,夏夏,但是我的心真的好痛,我觉得快要痛死了。”
  周韵浓已经发现了,每当他以为李夏利就要接受自己的时候,迎来的就会是毫不留情的驱逐。
  李夏利施舍的幸福终究只是周韵浓自我安慰的迷幻剂,迟早是要清醒的。
  但是这次不一样。
  周韵浓明白,这是最后一次驱逐了,又或者是新的开始,这一次坦白过后他们的关系必将迎来质的改变。
  要么从此成为朋友,就像李夏利说的那样,没有仇恨,就算重新回归自己的身份也只是变成朋友,不至于成为陌路人。
  要么……
  周韵浓看了眼李夏利,眼睛里面闪过坚定。
  他把策划案退了回去:“夏夏,我们现在没有任何问题了对吗,你已经说了,这次会坦白一切,那也就是说现在都看我的决定对不对。”
  李夏利点头。
  于是周韵浓绝望地笑了。
  “夏夏,你和我说对不起,我接受你的道歉,所以你也不要再心存阴影,我想说的是,既然你和我说对不起,那我现在就可以回应你。
  我爱你,没关系。
  不是因为没关系所以我才爱你,而是因为我爱你,所以没有关系。
  如果我说,既然现在我知道关于你的一切,我还是不在乎,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可以吗?
  我不需要这份物质补偿,夏夏,我爱你是出于我个人的想法,你就算不给我同等的回应也没有关系。
  我爱你只是我爱你,我不图回报,你愿意接受我的爱我就已经很感谢了,我不想对你索取些什么,也不应该对你索取些什么。
  所以,请收回吧,你的心意我已经了解了,谢谢你,夏夏。”
  周韵浓低头,眼睛倒映在银耳粥里,显出一点模糊的萧索来。
  银耳粥凉了,周韵浓也不敢面对自己的狼狈。
  他对于自己没有一点自信,无法确定会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周韵浓捧在凉透的碗上的手被人牵起,那只左手被两只手捧住,左手手腕上还隐约现出一个手链来。
  李夏利知道周韵浓的那条手链内部有自己的名字,刻了李夏利叁个字。
  周韵浓抬头,看到李夏利清亮的眼。
  “这样的话,周韵浓,你可以当我男朋友吗?”
  银耳粥里面泛起涟漪,原来是周韵浓的眼泪滑落。
  他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