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打着梦想口号的宣讲会
作者:四月一路向南      更新:2023-04-15 04:27      字数:3972
  大亨房产公司的主讲人就像之前几家公司一样地讲述着大亨房产公司的简介,部门设置,职业规划和薪资待遇等,展示的影像和图片几乎都是高大上的建筑群和灯火辉煌的商圈,毫无遗留地体现了公司高大上的规格。
  主讲人是一个实在且干练的中年大叔,成熟稳重,站在演讲台上熟练地给在场的同学们有逻辑地娓娓道来,“我们公司给的薪水不高,每个月到手上的就六千元,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可能还会经常加班,能回家的日子可能也少之又少,但是我们公司能给你提供一个成长的平台”。
  宋岭岛说着,“这是在胡扯吧?”
  郑半成点了点头,继续呆呆地听着。
  这位中年大叔滔滔不绝地继续讲着,可能是突如其来的灵感,蹦出来一个问题,“当我在你们这个年龄的时候,我和你们有着一样的想法和忧虑,其实这也是我们每个人成长都值得经历的过程,但是我想问一下,有没有哪位同学能用词语简练地概括一下,告诉我你们现在所处的这种阶段是什么阶段呢?”
  “急躁”、“焦虑”、“更年期”......
  于是乎人群中开始冒出杂乱的声音。
  中年大叔朝着人群往下压了压手,“大家安静一下,我们举手发言,不过名额有限,机会得靠大家自己争取。”
  人群间瞬间就窜出了一只只手,都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麻烦我们的工作人员把话筒递给第五排,最左边的那位带黑框眼镜的帅哥”
  “我觉得是青年阶段。”
  这位说话夹杂着方言味道的同学站直了身子说道。
  中年大叔回应道,“说得很贴切,看得出来这位同学是有仔细分析过的,不过还不是我心中最理想的答案。”
  “嗯”
  主讲人的眼光四处搜索着。
  “麻烦工作人员再把话筒递给第三排中间那位有蓝色兜帽的男同学。”
  中年大叔扫视人群后说道。
  “青春期。”
  戴蓝色兜帽的同学笃定地说道。
  中年大叔说,“这个答案也非常对,大家正值风华正茂的青春期,可惜的是,还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你不觉得这个大叔很虚伪么,又说对又说不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宋岭岛对着郑半成嘟哝着。
  郑半成不知怎么地突然冒出了一句,“对了,刚才为什么不换座位?”
  “就是不想换呗,这里视野这么好。”宋岭岛满不在乎地说着,“这座位又不是我偷来抢来的,凭什么让我换就得换,而且这儿还能瞧见歌手呢。”
  宋岭岛说的歌手就是杜莹莹。
  郑半成和宋岭岛坐得很靠后,往前面望过去刚好看到穿着黄色衣服的杜莹莹也举着手,像个小黄鸭一样,在人群中显得十分鲜明。
  “这次我们给女生们一个机会。”
  中年大叔朝着人群又扫视了一下,目光刚好在杜莹莹的位置上停住了。
  “麻烦工作人员把话筒递给第九排那位穿黄色衣服的女生。”
  中年大叔果然把目光定格在了杜莹莹身上。
  杜莹莹很清爽地站了起来,举止很轻盈,充满着学生应有的朝气,又仿佛自带成为焦点的魅力。
  “成年初显期。”
  杜莹莹回答得很沉稳。
  “嗯!非常棒!”中年大叔立即给予了肯定。
  “这位女同学说出了我心中想要的答案,能问一下你是怎么想到这个词的吗?”中年大叔笑着提问道。
  “我自己认为,虽然十八岁一直以来是大家公认的成年的年纪,但是我们仍然在求学,并没有完全脱离于我们的父母,没有真正地独立。”
  “离开大学,才是我们走向独立,迈向成年的第一步。”
  “正处于离校之际的我们,才开始学习面对成年需要面对的各种状况和问题。”
  “这个阶段,就是成年初显期。”
  杜莹莹貌似演讲台上的演讲人,镇定自若地发表着自己的观点,整个宣讲会上除了杜莹莹的声音外没有一丝声音。
  郑半成好像产生了共鸣一样,目不转睛地呆看着杜莹莹好一阵子。
  宋岭岛也在沉思着。
  台上的中年大叔也掷地有声,“回答得非常好,我觉得这位同学具有独立的意识,也有自己的思考,我相信这样的同学肯定也能够做出明确的职业规划,我们公司欢迎这样的同学。”
  “嗯,这样,麻烦工作人员登记一下这位同学的联系方式,我破例给这位同学一张终面直通卡。”中年大叔微笑又不失威信地说着。
  可以看得出来,终面直通卡的奖励是中年大叔临时起意。
  “终面直通卡!”
  “我也想要。”
  ......
  人群中也突然间哄起阵阵议论声,大家仿佛都充满了对面试直通卡的渴望。
  郑半成心里也憧憬着能够获得一张终面直通卡,感觉这是一种认可感和成就感,即便不是自己由衷喜欢的公司,至少也不会太差。
  “半成,假如我们有一次拥有一张终面直通卡的机会,是你要还是我要?”宋岭岛突然来了一句。
  “公平竞争吧。”郑半成几乎没有思考就脱口而出,因为,这个问题他在很早之前就有思考过,而这个回答,是他认为最好的回答,然而也只是一个回答。
  “如果你需要,我会让给你。”宋岭岛笑呵呵地对郑半成说。
  郑半成心里感受到了好意。
  “因为我没有终面直通卡一样能拿到offer。”宋岭岛紧接着像是解释一样地解释了一句,显得格外率性。
  大亨房产的宣讲会结束后,郑半成和宋岭岛给会议室门口收简历的西装小哥递交了简历后又回到位置上,闲聊着等着移光公司的宣讲会。
  “生活真够没劲儿。”宋岭岛嘀咕着。
  “生活没劲儿,可你有劲儿啊。”郑半成望着前方带着一丝邪笑,好像在顺着宋岭岛的话往下说,又好像给了宋岭岛一个反驳。
  “那必须的啊,我要是没劲儿了,你说梦想还能实现嘛?”宋岭岛倒是装起傻来了,认真地看着郑半成,笑着打趣般用肩膀蹭了一下郑半成。
  “是呀,说不准梦想就实现了呢?”郑半成回过头来看着宋岭岛,有点呆呆的,他自己虽然没有底气,但是口头上还有着憧憬,装着乐天派的样子给宋岭岛乐观地回应。
  闲聊间移光公司的宣讲会也开始了,没有大亨房产公司的霸气,却有着十分接地气的实际,虽然同样是用数据直观展示的ppt,不过同样大多是公司的规模简介和笼统的职业规划。
  移光公司的主持人彰显着国有企业的沉稳和实在,不像大亨房产公司的主持人那般有激情。作为家喻户晓的大公司,通信行业的巨头,移光公司的品牌也足以吸引郑半成了。
  主持人讲完后,郑半成和宋岭岛递了简历就离开了。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郑半成没有太多言语,一方面心急地想找一份满意一点的工作,一方面又好奇着以后做的工作是什么样子的,脑海里还浮现出杜莹莹在大亨房产宣讲会上回答问题的情景。
  校园中的喧哗声和往常一样,郑半成看着一如往常的场景,忽而觉得时光飞逝,初进校园迷茫的他,到了即将离别校园的时候,仍然迷茫。
  校园商业街的晚上如同往常一样热闹。
  “郑半成!”宋岭岛看着手机屏幕说着,“我收到大亨房产的面试短信了。”
  话音未落,郑半成的手机也震动了一下。
  郑半成打开短信,读出了时间和地点,“四号上午十点,星光酒店二楼会议厅。”
  宋岭岛咽下嘴里的碳酸饮料,又确认了一下他收到的短信说道,“我是明天上午九点半,看来明天得哥们帮你探探情况了。”
  晚上21点的校园商业街灯火通明,在饮品店外的宋岭岛架着郑半成的肩膀,看着郑半成在手机上打着“收到,谢谢”的字样回复着。
  这样的场景已经重复了一个多月了,听宣讲会、投简历、面试,然后又重复着听宣讲会、投简历、面试。
  郑半成一直觉得学生在学校就该好好学习,所以也没有参加名企的实习,到了秋季校园招聘时才发现其实有一部分同学早就在实习的时候就已经拿到了offer,加上自己下定决心跨专业找工作,难度自然是更高了。
  郑半成心里也只觉得无可奈何,早出晚归地奔波于校园招聘的流程中。
  “嘟~嘟~”
  郑半成的手机紧接着又震动了起来,是郑半成外婆打来的电话。
  “我接个电话。”郑半成径直去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宋岭岛架着郑半成的那只胳膊也随即收了回来,手指时不时地滑动着手机的屏幕。
  “半成啊,你爸妈的钱被卷跑了的事儿,你也别太担心,外婆还有钱。”外婆安慰着。
  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郑半成只是时不时点点头,嗯一下。
  原来郑半成爸爸的同事的妹妹的兄弟之前有一个认识的理财公司,在郑半成爸爸同事的老婆再三保证财产安全的情况下,勉为其难地投资了一款月收益率就高出了百分之二十的理财产品。
  “我们这三个月的收益挺多的,要不把咱得房子抵押了,贷款投资吧?”
  这是郑半成爸爸曾经和妈妈探讨过的话。
  郑半成的爸爸在连续收到了三个月的收益回报后就决定将所有储蓄投资进去,还抵押了房子贷出一笔款项追加投资,本来想赚一笔就撤,可是谁知道,这笔贷款刚投进去,理财公司的老板就携款潜逃了。
  郑半成怎么也没想到,家里突然一穷二白了。
  “感觉一天也没干什么事就累了,我都犯困了。”宋岭岛对着回来后的郑半成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哈欠。
  “那咱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也累了。”郑半成像平常那样说道。
  “走吧。”宋岭岛应着,不自觉的伸展了一下双臂,丝毫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二人说完转过街角,往宿舍方向走去。
  校园商业街的夜晚,更多是属于大一和大二的,凡是有位置坐的,几乎都是他们在讨论学校里正在组织和筹办的活动,或者是几个团队在商讨正在进行的竞赛。
  大三和大四的要么泡在图书馆准备各种考试,要么在外面做着实习或者兼职,还有像郑半成和宋岭岛这样忙碌于参加宣讲会和参加面试的。
  对于校招期间大部分大四的学生来说,由于每个人对自己未来选择的不同,曾经形影不离,四五个人抱团的小团体都已经分崩离析了。
  那种可以在床上睡到自然醒,醒来过后再磨蹭磨蹭屁颠屁颠去食堂,一点不用担心期末考的日子,可能已经不复存在了。
  毕业生们已经被推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上,虽不是高考时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但是比高考更残酷的是,大部分毕业生都将被放逐出学校,走进一直以来都被大人们经常教育孩子时都会提及到的社会,很复杂的社会。
  这一晚,郑半成好像一直没有睡着,他翻来覆去想了很多,在学校的日子他很少往家里打电话,也就很少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他迷迷糊糊地做了好些个梦,眼角处湿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