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节
作者:安化军      更新:2024-07-07 20:04      字数:6278
  王宵猎摇了摇头:“我不怎么。只是告诉你,官员不允许这样做,这叫做官员纪律。要做官,就不能够违么官员纪律。这些事情,本不应该由我来讲,以后会有人告诉你。这些年你在延安府,官声不错,也应该前途可期,所以才会特意告诉你。今后如何做官,你自己想吧。”
  郑建充愣了一下,慢慢琢磨王宵猎的意思。
  王宵猎当然有很多方法安置郑建充。即使不降级,也可以让他营田、供销等,很多地方都可以安排。不过是看他这几年在延安,事情处理妥当,而且爱护百姓,给一条出路而已。
  第843章 无上军功
  除张驰和郑建充两人外,其他人到王宵猎面前,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对张振赞赏有加,鼓励他为国立功。甚至是还见了舒继明和王中孚,连连夸赞,就他们是国之栋梁。
  诸般人见完,城中摆开筵席,为大家接风。
  第二天已是腊月二十七,看看就要过年。大胜之后,整个绥德城中弥漫着欢快的气氛。
  绥德是军城,几乎家家有军人。过年放假,亲人回家,新年特别热闹。
  王宵猎吩咐军中准备些节目,以与民间同乐。各军抓紧时间排练,紧张中透露着欢乐。
  在这紧张欢快的气氛中,张振的军队开始紧张地统计军功。虽然张振留了战场日志,但很不完整,许多事情都要重新落实。特别是以前军功的统计以军官为主,许多士卒的军功都忽略了。而王宵猎特别强调,这次要把士卒的军功一一都落实。这些日子,王中孚直忙得焦头烂额。
  掌书记田文戈急急进来,道:“监押,右军营发了文来,让我们迅速统计一下一个叫孟都的士卒,在我们这里的战功。事情很急,耽搁不得。”
  王中孚道:“他们的士卒,怎么要我们统计?”
  说完,伸手接过公文,皱起了眉头。
  田文戈道:“这个孟都,在多次战斗中调来我们前军营,最后在丹头寨战死。”
  王中孚点了点头。对身边的效用谭松道:“查一查这个叫孟都的士卒,在我们这里有什么军功。说起来,这个名字很熟悉,只是想不起来是什么事了。”
  谭松略微一查,道:“监押,想起来了!孟都是随他们的押队过来的,不过押队很快阵亡。调过来几次,不同的押队都是这个结局。有的时候孟都便划入其他队里,有的时候他暂升为押队。几次战斗,孟都敢杀敢冲,立功不少。不过很多功劳都是在我们这里立的,在本营并没有什么名气。”
  王中孚一愣:“这样说,我也想起来了。记得他斩杀数量颇多,为了赏钱我们还议论好久。对了,他最后是怎么死的来着?我记得与众不同,却想不起怎么回事了。”
  梁松道:“是在追击金军溃兵的时候,中了金军埋伏,被乱刀砍死。临死前,还手刃三人,无人敢近前。最后大军赶上来,把金军全部杀了。”
  王中孚想了一下,想起了那晚的情景。自己赶到的时候,孟都被一柄钢刀从后方透胸而出,依然跪在那里,手中钢刀把前面的金军劈倒在地。虽然已经死了,却没有人敢近前,宋军也为敢挪动他的尸首。还是自己,在他的尸身前烧了三炷香,点了香烛,才挪开尸身。
  叹了一口气:“现在想起来,孟都虽然死了,却又栩栩如生。我记得他杀敌不少,军功很多来着。”
  宋军中士卒杀敌,一般都是按人头计算赏钱,一般没有什么军功的说法。军官要到一定程度,且上级愿意给你计功,才会以杀敌数来计数军功。孟是士卒,杀敌再多,也就是多赏几贯钱而已。当初计算赏钱的时候,王中孚还没有因为他的赏钱太多,引起军官争执。
  梁松翻出记录来看,不由张大了嘴巴。过了一会,才道:“这上面记着,孟都杀敌六十七人……”
  王中孚点点头:“差不多了。记得因为赏钱太多,一些杀敌还不算他的来看着。特别手雷杀敌,一个没有记。”
  梁松小声道:“监押,宣抚现在让记士卒杀敌,他可就了不起了!现在不是发几贯钱的事,而是军功!这样的军功最后不知道怎么算,估计不得了。”
  王中孚道:“也是。算起来,他可是了不起了。”
  说完,吩咐梁松孟都的军功详细计算,有多少就是多少。王宣猎说过,军功要实事求是,不许夸大,当然也不许少记。杀了多少人就是多少人,存疑就是存疑,不许下面人乱改。
  最后统计出来,梁松有些吃惊地道:“他在我们这里参加了三次战斗,有明确记录的杀敌共八十六人,存疑的有三十二人。这——一个人快赶上一个都的战绩了。”
  王中孚接过记录,仔劝观看。
  这个时代的战斗中,如果存心杀人,杀敌数会非常多。乱军之中,没有冷枪冷炮,碰上胆大心细,战斗技巧又特别高的人,几乎是一枪一个。
  与一般军队相比,金军特别顽强,几乎没有人投降。宋军存了杀人的心思,可谓战场上杀人如麻。孟都是天赋异禀,身材高大,力气特别大,动作又敏捷,在战场上就是一台杀人机器。特别是丹头寨外的战斗,一战共杀死金军五十八人,效率惊人。
  因为这几仗宋军杀敌甚多,许多士卒都有惊人的毙敌记录。而且当初记的时候,孟都不是本营的人,有意无意地少记了些。在一堆杀敌二三十人的人中,并不特别突出。现在重新统计,就有些吓人了。
  一般军队战斗,除了在最核心的战斗集体外,不管战果多大,一般的士卒杀人并不会太多。杀人多的,就是最核心的那些人。战果越大,他们的记录越惊人。而孟都,就是这次战斗中杀人最多的。
  把记录放下,王中孚道:“把这份记录给右军营发过去。还有,孟都在调到我营之后,平日生活如何,战场上表现如何,都找人详细记录。记住,实事求是,不要去添油加醋。”
  梁松称是。
  王中孚对田文戈道:“如果不是宣抚要统计士卒军功,这个孟都就这么默默无闻地战死了。他的家里,或许会收到他杀敌的奖金,其他不会有什么了。说起来,此事有些悲哀。”
  田文戈有些感慨地道:“特别是孟都,本来是右军营的人,调到我们这里。与我们既不属于一个统领管辖,相互之间又不熟悉,就难免被埋没。前些日子我们给右军营的他的杀人记录太多,现在统计军功,右军营才发现不得了。人这一生,有的时候就要一个机缘。”
  王中孚点了点头。
  田文戈道:“这个孟都,本是华州蒲城人,今年参军。因为训练格外出色,被选入了我们军中。本来是要提拔他为军官的,但是不识字,没有办法。军中说是要组织统一学识字,却先来打仗了。而这一仗,他就送了性命。”
  人生就是这样。不但要有超常的天赋,还要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孟都天生异禀,但如果不是王宵猎大规模扩大招军,他也不许不会从军,而是终老田园。他参了军,出人头地的路走了一小步,却没有能够走下去。
  第844章 护军
  王宵猎看着眼前的公文,揉了揉眼睛,站起身来。来回踱了两步,又回来,站着看桌上公文。
  孟都,华州蒲城常乐镇船头村人,十九岁。王宵猎攻下陕州后,与同乡一起投军,入芮城新兵营。因为训练特别出色,被分入姜敏师中。以前参加过几次小的战斗,杀敌十六人,准备提拔为押队。因为不识字,此事暂缓。军中本来准备抽出时间,让其专门学习,未来得及,参加了陕北之战。在丹头寨一战中,被金军伏击,不幸殉国。
  本来是张振团中右军营人,因为前军营损失较大,多次补入前军营。在战斗中,杀敌一百三十四人,疑似被孟都杀的金人四十三人。与前军营一起,多次获胜。
  “一百三十四人,超过一个都的歼敌数量了。”王宵猎叹了口气。这样的兵,这样的结局,确实可惜了。
  抬起头,看着外面夕阳的余光。夕阳洒在房间里的桌子上,椅子上,描出了金边。
  若在以前,不注重士卒战功,只是发赏钱,这样的士兵连名字都不会留下来。就连发的赏钱,由于人已故去,都会被克扣。孟都原来的战绩,只是杀敌六十七人,恰好一半。
  王宵猎军中是如此,如果在其他军队,情况会更差。甚至名字被掩去,赏钱被私分,也不是稀罕事。王宵猎不会追究以前的战绩为什么这么少,这种情况比皆是,而且都有合理借口。
  再下面,是同僚们对他的印象。寡言语,性情刚直,与周围士卒常有口角。常一个人郁郁寡欢,不与同僚一起活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起来是个不合群的人,而且说话容易得罪人,与同伴的关系不好。这时再看前面,说是因为不识字,错失了升迁机会。要送去脱产学习,没来得及,遇到战争爆发了。这样的话,也只是在人死后给别人看的吧。
  这样的修饰,无法避免。你也无法去求证,求证就都是真的,并没有虚假。
  这个人已经死了。他身后的事情,或者被美化,或者被泼脏水,或者被无视,都是无可奈何的事。自己选他来做为士卒计功的表率,也只能保证这些事情在一个范围内,不能够完全避免。
  重新在桌旁坐下,把孟都的资料又看了一遍,王宵猎才在上面批注。
  “勋,能成王功也。孟都参军之后,训练刻苦,可为表率。及参战则奋勇杀敌,而立大功,当以勋位赏之。今裁减前勋位表,以柱国、护军、轻车都尉、骑都尉、骁骑尉、飞骑尉、云骑尉、武骑尉凡八等,赏有功士卒。柱国、护军为特功,奉祠及其子孙事宜由朝廷定夺。轻车都尉、骑都尉为大功,奉祠及子孙事宜由州官主之。其余为小功,奉祠及子孙事宜由县官主之。孟都杀敌既多,而战至身殁,当赏以护军之勋。其余有功士卒,中功则都统,小功则统制裁定。候勋位既定,全军赏功。”
  这是王宵猎考虑已久的。
  勋其实是职官之一种,已经失去了勋的本义。徽宗政和年间,已经罢了文臣带勋。这两年,又罢了武臣赐勋。虽然现在没有明文,王宵猎就当朝廷已废弃勋制,改赐士卒。
  官员和士卒的军功赏赐,是两个系统。凡是官员,全部使用功臣系统。只不过不再使用多字,而只用两字,以文字来分尊卑。宋朝的功臣系统在神宗元丰年间废罢,此时重新拿出来。
  这些其实是朝廷的职责,王宵猎来做是不合适的。不过拿到赵构手诏后,王宵猎决定不再顾忌那些虚名,自己定了就是定了,通行于自己的辖区。朝廷怎样做,那是朝廷的事。
  汪若海拿到公文,见到王宵猎批注,愣了好久。他当然知道这不是臣子能定的事情,不过王宵猎已经定了,犹豫再三还是把公文发了下去。王宵猎既然没有找自己商议,这样的事情就不要去问了。
  舒继明被赐忠勇功臣,为大功的第二等,离着特功还有很远的距离。王中孚则是果毅功臣,大功第三等。不过最重要的,是孟都被赐勋护军,是全军惟一的一例,公文到他们营中,要求重新查验孟都的功绩是否真实。
  舒继明和王中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才道:“护军原为勋级第九转,非是功臣宿将不可能得赐。现在赐给一个士卒,到底怎么办?”
  王中孚摇了摇头道:“这种事情,不要瞎猜,宣抚必然有自己的规矩。我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其余的不问。赐了之后,宣抚必然有特定的规矩,按上级要求做事即可。”
  舒继明摇了摇头,不再多问。
  把事情安排了下去,王中孚拿着自己的功臣公文道:“我们这个有什么用处?上面说,由知州照顾家人,要四时问候,有事决断。可对我们来说,这些没用吧?”
  舒继明道:“我又怎么知道?反正这个功臣应该有用处——最少有赏钱吧。”
  王中孚叹了口气:“我总觉得,这次的赏功,还是士卒的更有用,官员的就是些赏钱吧。”
  舒继明道:“也不见得。士卒的也得是特功以上,大功就差了很多。至于官员,我倒是想起一个好处,就是可能后边升官会快。升官时,我是功臣,不比其他的官员强?”
  王中孚听了就笑,连连点头道:“说的也是。”
  与以前相比,官员的计功确实相差不多。不过是荣眷感加强了,而赏赐减少了。有人高兴,有人郁闷。当然,加官晋爵的影响现在看不出来,只有等到以后了。
  相对来说,王宵猎招募的新兵参军的没什么怨言,而从以前的军队转过来的,则有各种怪话。他们以前的军队有的赏钱多,有的升官快,总有各种理由。
  以前各战,这种现象总是或多或少有,不算稀奇。这次比较特别的,是孟都的护军,所有人都看着是怎么回事。
  第845章 今年烟花特别多
  几个亲兵打打闹闹,正在外面换桃符。王宵猎倚门观看,好似前世的时候,每到除夕都与父亲一起,在门上贴上新的春联。只是这个时代换成了桃符,别有一番滋味。
  这个时候,与后世不同的是,各种各样的纸制品很少,木的、土的制品很多。王宵猎也认不全,只是觉得很有意思。换上了桃符,几个亲兵便聚在一旁,准备些年节的吃食。一边做活,一边说笑,自有他们的欢乐。
  到了傍晚,崔青进来问道:“宣抚,晚上要不要饮两杯酒?”
  王宵猎道:“这是年节,当然要饮酒。对了,今晚你排好班次,让亲兵也饮两杯酒,吃些好吃的。每个人值班的时间要短,多排几个班次,每个班次的人不必很多。年节了,让大家也快乐一下。”
  崔青高兴地答应,飞快地出去了。
  王宵猎到书房里坐下,拿出最好的茶叶来,泡一壶浓茶。一边喝茶,一边享受着这惬意的时光。
  很快天就黑了,绥德城的男女老少都聚到了街上。甚至连城外的村子里,很多人也到城里来,说是要看烟火。
  绥德城是边境小城,老百姓从来没有见过烟火,各种传说都有。有的人说,烟火就是平地一声响,然后天空中开出各种各样的花朵,仿佛是仙法。说得是越来越邪乎,来的人就越来越多。
  城里百姓做了各种各样的小吃,由小儿挎了篮子沿街叫卖。小儿有的追着人喊,有的像箭一样钻来钻去,城中显得格外热闹。到了城中心,更是聚满了小吃摊子,热闹无比。
  王宵猎让石州供销社到这里赶三天大集。一是让百姓买到便宜实惠的货物,再就是替供销社打出名声。毕竟绥德是方圆数百里的中心,将来肯定是一个供销社的集散中心。
  不要因为绥德是边地,就认为百姓没有钱。他们的生活过得苦是真的,有钱也是真的。虽然有钱,平时绥德的物价很贵,有钱也买不到什么货物。这是因为从熙宁年间筑绥德城起,这里就是边地,有大量军费流入。而边地的货物少,物价高,因此朝廷设立了入中法,引导商人来这里卖货。
  这样的地方,是供销社大量回收货币的宝地,当然不能错过。
  百姓们走过供销社的摊位,简直两眼放光。好多以前见所未见的东西,就那么摆在那里,而且物价不贵。与内地比起来,这里的价格贵了一倍不止,但在这里就显得很便宜了。
  尤其是暖水瓶、镜子和肥皂三样商品,几乎每个人都上去摸一摸,问一问价钱。身上带着钱的,顺手就把这些东西买了,拿在手里逛街。没带钱的,问明白这货还要卖三天,只能隔天来买。生怕到时卖光了,心中惴惴。
  至于那些大件,如摆钟、一些农具等,因为价钱太高,问的人多,买的人少。
  就在百姓们兴高采烈地逛街的时候,突然间军衙前面传来一声巨响,声如雷霆。
  大家急忙转头去看。人群里就有人喊:“放炮了,军衙放炮了!很快就放烟花,快去看啊!”
  人群向军衙的方向涌去,许多人兴奋地叫着,生怕错过这次烟花。
  看人群都涌到衙门前,高台上李永奇兴奋异常。从自己知绥德军开始,这里还没有这么热闹过。等百姓聚齐,李永奇在台讲话。也没有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只是催着快放烟花。
  随着一声令下,就见下面的空地上有亲兵点燃一个一个纸筒。就听见一声响,纸筒窜到了半空,又咱了开来。这个二踢脚一个接着一个,连放了二十多个。二踢脚放完,全城的百姓都来了。
  军队做烟花,比平常的炮仗坊里大胆了许多。而且火药充足,各种都做得出来。这些年来,有王宵猎指点的不同金属有不同颜色的焰火反应,烟火精美了许多。
  二踢脚放完,一个亲兵点燃了第一个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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