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欣茹赌气般闭上眼。
  这边，时玥小心走上台阶，已经进入酒吧。
  原主是金乐酒吧的常客，特别是失明的前一段时间。
  不过今天时玥穿着比较低调，还带着一顶鸭舌帽，所以也没人将她认出来。
  ——
  周千岐不了解蒋时玥，可是他却没由来觉得，她今晚一定会来酒吧。
  果然，那个带着帽子的女生出现时，他的视线就锁定在她身上。
  他低调地朝着那道身影走去。
  周围来来往往的男女太多，每个人都处于躁动之中，周千岐在她面前站定，看着她张望的侧脸，说不清自己的心在寻思着什么。
  她站一会儿，似乎在分辨方向。
  舞台那边的音乐声更大，她朝着右边的吧台走去。
  他想看她要做什么，于是就没出声。
  一个喝多的男人注意到时玥后，笑得色眯眯的，抬手就摸来，周千岐伸手一推，直接将对方推开。
  对方骂骂咧咧的，可是见他一脸冷色，也不敢招惹，扭头离开。
  时玥听到这些动静，也不知道是冲着她来的，遂继续往前走。
  她步伐缓慢却自信，不注意看的话，别人根本没发现她是看不到的。
  跟在她身后的周千岐望着这一幕，心里很惊讶。
  她比他想象中还要快速地适应了失明的处境。
  不过，她除了尽快适应，似乎也没有别的方法。
  眼看着她就要走错方向，朝着别人的卡座走去，他拧紧眉，张嘴又闭嘴，最后他也没出声，索性绕到她面前，用身体挡住她的路。
  时玥感觉前方有人，蓦地停下脚步，伸出手摸索，正好碰到他胸膛。
  她迅速缩回手，“抱歉。”
  她丢出一句话，低头思考一下，绕开他往左边走。
  周千岐翻一个白眼。
  蠢货，走错了！
  你是要上舞台还是咋滴？！
  他继续往左边挪，挡住她。
  她再次停下来，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走错方向，于是她转一个方向，终于朝着右边的吧台走去。
  周千岐低头看一眼胸口的方向，才慢悠悠跟上。
  这边的吧台人少，调酒师不在，连一个服务员都没有。
  周千岐在旁边的位置坐下，看到调酒师要过来，他朝他挥手，示意他不用。
  调酒师是认识周千岐的，自然听他的话。
  时玥又拿出手机来。
  隔得不远，周千岐能听到她手机里传来的朗读声。
  看着她还算熟练地操作手机，他好奇地凑过去看两眼，结果却看到她给自己的备注——周家小狼狗。
  周千岐：？？？
  蒋时玥有毛病吧？
  周千岐毫不迟疑拿出手机，给对方增加备注。
  打下“蒋家”两个字后，他却停下来，一时想不到任何的词语来代替她。
  【周千岐好感度+3%。】
  绿茶系统的声音死气沉沉。
  时玥的内心也毫无波澜。
  在刚才周千岐挡道的时候，她便将他认出来，他现在就坐在她身旁，也不知道在脑补什么。
  但是可以看得出来，他现在并没有那么厌恶她的存在。
  “哐。”一旁传来玻璃杯轻碰桌面的声响，时玥微微侧眸。
  听到路凌的声音，“蒋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千岐隔着女生看过去，正好对上路凌平静的目光。
  时玥摘下帽子，有些赧然地朝着那个方向开口，“你认出来了。”
  路凌在她身旁坐下，“嗯，很难不注意到，不过蒋小姐不该出现在这里。”
  “我只是来坐一会儿。”她应道。
  路凌干脆地在她一旁坐下，“蒋小姐还记得我的声音，我之前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叫路凌。”
  时玥点头，“我知道，我见过路叔叔，那天阎奕然也跟我说过，路律师铁齿铜牙，一身正义，经手的案件就没有失败的，是律政界的传奇。”
  路凌微挑眉，“这话竟然是从阎总嘴里出来的，还挺稀奇，我以为更多人是觉得我无利不起早，只要给钱，什么案件都能接呢。”
  女生微哂，“……反正是差不多的意思。”
  “蒋小姐来找人吗？”路凌问。
  她否认，声音里有赌气的成分，“不找人。”
  路凌侧头，瞥向周千岐，显然对他会出现在时玥身边感到好奇。
  路凌的外表是毫无攻击性的，凤眸潋滟，温文儒雅，嘴角时时刻刻噙着若有似无的笑，眼神却极具穿透力。
  周千岐知道他，是因为他曾经被骂上社会新闻，为杀人犯做无罪辩护，结果他还打赢了那场官司。
  两人隔着时玥大眼瞪小眼，带着同样的掂量和审视，不过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时玥左右看一眼，忽然伸手朝右边摸去，触不及防就摸到一张脸，她愣了一下，马上缩回手，“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有人。”
  周千岐也怔住，僵硬地看向时玥。
  “嗯。”他喉咙里哼一声，没开声说话，试图蒙混过关。
  他无法解释自己刚才的行为，以及为什么会乖乖坐在她身旁。
  然而她的耳朵灵敏得很，她朝他的方向，警惕地问，“周……千歧？你怎么在这里？”
  周千岐这才吱声，“我本来就在这里。”
  时玥：“哦，偷偷摸摸，鬼鬼祟祟。”
  周千岐声音也冷下来，“你再说一遍？”
  时玥：“……”
  路凌开声打破两人奇怪的气氛，“蒋小姐，你想喝点什么吗？不过你不能喝酒，直接喝水吧？”
  周千岐：“来酒吧喝水，也就只有你蒋时玥做这种事。”
  时玥咬咬牙说：“我就要水，一大壶水。”
  周千岐：“嗤。”
  连路凌也忍不住笑一声，“好。”
  时玥：“……”
  路凌直接起身去问服务员要，没一会儿就拿着杯子和水壶回来。
  时玥又在捣鼓自己的手机，手指忽然按到什么，系统女声提醒：“周家小狼狗。”
  时玥：“……”
  周千岐：“……”
  她连忙挪开手指，这回按到的是阎奕然。
  他回了信息，因为知道她眼睛不方便，他发来的是语音，“玥玥，我在忙，明天我陪你吃饭，早点睡吧。”
  周围人声吵杂，时玥又重新播放一遍，才摸着屏幕打字：好。
  周千岐嘲讽地笑：“真有意思。”
  阎奕然是真的以为自己做的事情能瞒得住两头吗？
  路凌倒是没有多作评价，只是看向时玥问道，“既然这样，蒋小姐，我先送你回去？正好我顺路。”
  时玥摇头，“我想一个人静静，你们不用管我。”
  路凌点头，答应得很快，“好，那你自己小心点。”
  周千岐索性就不出声。
  好一会儿，时玥两只手在身旁晃几下，想看他们还在不在，结果摸了空。
  路凌躲开她的手后，又默默坐回去。
  周千岐也侧着身歪向一边，避开她的摸索，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女生以为两人已经不在，才呼出一口气，她也没干别的，就是闷头喝水，直到把一升多的柠檬水喝完。
  路凌和周千岐沉默对视，“……”
  第一次见这么能喝水的人。
  周千岐看得口渴，也拿起水杯，不料发出一点声响，马上就引起女生的警觉，她握着水杯，看向右边，试探着问，“周千岐？”
  说完，她伸手摸好几下。
  周千岐连忙跳下高脚凳，躲她的手。
  时玥没有摸到人，她看着那个方向，嘴里说道，“周千岐你这个混蛋在不在？周千岐你是狗，周千岐你尖酸刻薄这辈子都找不到女朋友！”
  周千岐的拳头当即握得咯咯作响，牙关紧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