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时书只好无奈地揉揉他的头: “你哥哥说了，不给你吃太多甜的，小心长蛀牙。”
  黎蕴全然没了初见他时的生疏，抱着他的手撒娇道: “不嘛，我每天都有在刷牙的，你别告诉哥哥，他在读书，他不知道的。”
  孟时书最容易心软，每次黎蕴低下声音求他他都会控制不住顺从对方，但小孩的牙齿确实精细，他只好故意装作凶巴巴的样子说: “不行，我们要听话。”
  黎蕴垮下脸，小声说了句“我不喜欢你了”就转过去，看上去可怜极了。
  孟时书一看她这样就招架不住，心里正想着要不偷偷多给她吃一点，黎蕴就转了过来，叹气说: “算了，我还是第二喜欢小书哥哥的。”
  这段时间黎川应了孟时书要求没再叫他“孟少”，两个人像普通朋友那样相处，黎川年龄大一点，他就干脆管孟时书叫“小书”，黎蕴听多了，就也跟着叫他“小书哥哥”。
  孟时书最吃她这套，最终还是没忍住答应下次多给她带一块。
  黎蕴高兴地欢呼了一声，对孟时书说: “小书哥哥，你真好。”
  孟时书说: “是吧，我也觉得我真好。”
  黎蕴小声嘀咕了一句“不要脸”，却开心地笑出了声: “谢谢你，小书哥哥。”
  孟时书以为她还是在说医药费的事，说: “都多久的事了还拿在这里说，我不会不好意思的啊”
  “我不是说这个。”黎蕴摇摇头，脸上的笑容被更多的真诚替代， “我是谢谢你帮了哥哥，你来了以后，哥哥比以前轻松很多，也更爱笑了。虽然他现在读书，来陪我的时间少了，但每个周末打电话的时候他都笑得很轻松……我不知道怎么说，嗯……你来之前，哥哥身边只有我，我觉得我看到的不是哥哥，而是一个只会对我笑的洋娃娃，可是现在，哥哥终于是哥哥了，他有朋友，有自己的事情做，他可以不用明明每天都很累，却还是对我笑。”
  大概是太激动了，又或者这些话藏在心里很久一直没有机会说出来，黎蕴一连说了一大堆，有些地方甚至前言不搭后语，却让孟时书听着动容，甚至有点想哭。
  他勉强笑了一下: “别想这么多。”
  “我是说真的嘛。”黎蕴吐了吐舌头， “哥哥以前总跟我说，日子会越来越好的，我那时候觉得他在骗我，可是小书哥哥出现以后，我发现真的越来越好了。”
  孟时书揉着她的头，没有说话。
  黎蕴身体底子不好，虽然没什么大灾大病，还是不能经常打扰，所以孟时书没跟她说几句话就出去了。
  他按部就班地每天去学习制作西点，下午探望黎蕴，周末关心一下黎川的学习情况，偶尔带两个人一起去吃个饭。
  离开了江城以后的生活如他所料地安稳美好。
  孟时书不是个喜欢缅怀从前的人，因此来到这里以后他就很少再去回想傅惊别对他造成过的伤害，他经历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也就更珍惜当下的美好，既然往事不可追溯，那就不要去追溯。
  或许是因为他轻松的心态，离开江城以后的时间过得很快，他还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半年时间就过去了。
  一晃眼，孟时书从甜点班结束了课程，还顺便去考了个证，刚好黎川的高考成绩也出来了——他小时候天赋高，但毕竟这么多年没接触学习，这半年来虽然挑灯夜读，过得比谁都辛苦，但最终成绩还是跟预想的差了点。
  “离一本就差了两分，已经很不容易了。”孟时书排着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你这半年的努力我跟蕴蕴都看到了，不要太自责，你已经很棒了。”
  黎川却说: “我已经很满足了，小书，谢谢你。”
  他嘲孟时书露出了一个真诚而感谢的笑，或许是情绪过于激动，他的肩膀轻轻颤抖了起来，眼睛里也沁了水珠。
  从一开始孟时书提出要让他回到学校时的质疑，到真的进入了复读学校的紧张彷徨，再到每一次模考都比上一次成绩进步的激动，回首这半年来的经历，哪怕如今成绩就存在了手机里，黎川仍然觉得这是一场梦。
  受到孟时书的帮助而回到校园的故事简短到两句话就能概括，只有黎川亲身经历了才知道这一路来有多不容易，他这种出身的人，还没出社会的时候就要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捡了一条活路已经是奢侈，怎么敢去想读书这么美好的事
  可是孟时书做到了。
  为了庆祝孟时书的蛋糕店开业和黎川高考结束，他请兄妹二人出来吃了顿饭。
  地点选的是一家人均百元的自助餐，算不上多高档，但食材新鲜，口碑很好，黎蕴很喜欢他家的甜点，孟时书于是跟黎川商量了一下，让她今天放松放松，于是不去管她吃甜的。
  饭吃到一半，话题自然而然地聊到了最近的好事上，黎川问了几句孟时书对蛋糕店的规划，孟时书简单回答，又问: “你呢，想好报哪个学校吗”
  “当然是报本地的学校。”黎川想也不想就回答，他给身旁的黎蕴剥了个虾，目光落在妹妹身上的时候，眼底总是温柔的。
  他说: “留在本市方便照顾蕴蕴，而且我没什么志向，也去大城市见识过了，觉得家里就挺好的，没必要出去这么远。”
  原本正在吃虾的黎蕴听了这话立马抬起头: “哥哥，你不要为了我，你要为了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