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北境都要独立了，长夜和异鬼什么的，也就无所谓了。”丹妮道。
  “怎么就无所谓了？”鳗鱼大人茫然道。
  “布拉佛斯被异鬼占领，你会关心吗？”丹妮反问。
  鳗鱼大人胖脸皱成一团，艰难道：“异鬼是关乎全人类存亡的大事，北境守不住，南方各国能讨得了好？
  我觉得您的‘抗鬼统一战线’很好，维斯特洛就该团结起来，举七国之力，共同支援长城，支援北境。”
  谁说北境人脑壳硬来着？
  看看，这端起碗吃饭，放下筷子骂娘想法多美妙！
  丹妮没好气道：“你觉得七国贵族有这种觉悟？一边允许北境独立，一边费劲心力帮北境消灾？”
  “现在北境不还没独立嘛？”鳗鱼大人讪笑道。
  “北境独立的事，和我一个谈没用。若长夜到来，我会提倡发起大议会，七国贵族聚在一起，讨论如何终结长夜。
  那时，也把这几十年的烂事儿理一理，像雷加与莱安娜，我父亲烧死瑞卡德公爵，泰温杀死雷加子女，劳勃之死，瑟曦的三个私生子，罗柏的背誓，瓦德弗雷主导的的血色婚礼......
  大家敞开了说，当着大家的面声张正义。
  那时，你们可以面对七国所有贵族，申请‘脱欧’.....喔，脱离维斯特洛。”
  鳗鱼大人神色复杂看着龙女王，道：“陛下您果然心胸开阔、高瞻远瞩，那样的大议会很有意义。
  这些年，七国道德沦丧，礼仪崩坏，人心不古，真需要一场大审判来洗涤人心上污秽。”
  接着他又问：“不知您说的两个问题是什么？”
  “第一，琼恩·史塔克，他已经自认北境之王。”
  “琼恩·史塔克？”鳗鱼大人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疑惑道：“他不是守夜人吗？而且还是私生子。”
  “石心夫人没告诉你，罗柏指定的北境之王继承人是琼恩吗？”
  “我第一次听说此事。”鳗鱼大人眉毛渐渐拧起来。
  作为北境有数的大贵族，他非常了解史塔克家的情况。
  ——凯特琳夫人极为痛恨那个私生子，绝不愿亲儿子的王冠被孽子夺走。
  麻烦了。
  一个头狼，领导族群。
  两个头狼，族群分裂，或者一番厮杀，死掉一个头狼。
  “第二个问题，史坦尼斯。他以国王的名义号令一群北境贵族，正在与帮史塔克讨还公道。
  毫无疑问，他的最终目的是铁王座，你们不可能一女二嫁，一边承诺帮我争夺铁王座，一边与史坦尼斯结盟。”
  “这......”鳗鱼大人眉心的川字眉皱得更深了。
  说实话，今儿遇到龙女王是意外，但与龙女王结盟——至少达成谅解，却是他与凯特琳夫人商量很久的结果。
  理由也非常简单，权力游戏第一定律：站在胜利者一方！
  与胜利者合作，才能保证盟约得以实现；失败者许下再美好的诺言，也如同一张白纸般无用。
  石心夫人只是失去曾经的善良，并没丢掉智慧——虽然她原本也没那玩意儿。
  所以，那次在石洞里，她强杀龙女王失败，龙女王却放过了她之后，她明白了两件事：龙女王很强，不可力敌；龙女王很...憨厚，对她和她的孩子，并没她臆想中的恶意。
  龙女王强，说明她最有希望夺得铁王座；龙女王憨厚，与她合作不会被走狗烹。
  不过二鹿的确在替史塔克肛波顿，肛弗雷，肛兰尼斯特......
  最美妙的结果是与龙女王结盟，保证未来；让二鹿打白工，确保现在。
  可二鹿既不傻，也不憨，之前便派国王之手——洋葱骑士，去白港寻求联盟；在长城时，更多次提议与北境之王史塔克合作。
  鳗鱼大人思量良久，试探着道：“陛下，您若帮瑞肯公爵拿下临冬城，史坦尼斯也就无所谓了。
  或者让他回长城当守夜人，或者给他一批粮食，礼送出镜。”
  卧槽，好现实，好无情！
  人家二鹿为了帮史塔克拿下临冬城，正在一百多公里外的雪地里喝西北风呢！
  谁再说北境贵族耿直憨厚，她就跟谁急。
  “费德曼伯爵，我再次向你声明，长夜结束前，不会插手任何七国权利斗争。神圣誓言，不可违背！”
  再一次的，丹妮庆幸自己很早之前就在长城发下这个誓言。
  在茅坑一样的维斯特洛，凭这句誓言，她躲过多少麻烦，节省多少口水！
  “唉！”鳗鱼大人哀叹一声，沉默下来。
  “伯爵大人，伯爵大人......”贝沃斯轻轻叫唤。
  “喔？”鳗鱼大人回过神来，疑惑道：“贝沃斯爵士，怎么了？”
  贝沃斯咽下最后一块鳗鱼派，又抹去嘴边的樱桃酱，指着距离他们最近的烤炉，道：“那肉派，好香，能不能给贝沃斯吃一块？”
  好似被针刺了一下，鳗鱼大人急切地摆手说：“不行！”
  “呃......”贝沃斯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哎，那是给卢斯波顿的。”鳗鱼大人察觉自己语气不对，连忙低声解释道。
  大熊神色一动，问：“有毒？”
  “没毒，但比任何毒药都可怕一万倍......”鳗鱼大人迟疑着道。
  “什么肉派比毒药还可怕？”加尔斯疑惑道。
  鳗鱼大人嘴巴紧紧闭上，眼神躲闪。
  突然的，丹妮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一种肉派比毒药更毒。
  “你该不会杀了波顿儿子，或老婆，做成肉派给老剥皮吃吧？”丹妮惊恐地看着鳗鱼大人问。
  鳗鱼大人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龙女王。
  “七神在上！你——”众骑士惊恐看向鳗鱼大人。
  “没，不是，”鳗鱼大人连连摆手，“我倒是想，只是......”
  “哎，也差不多吧！“
  最终，鳗鱼大人放弃挣扎，实话实说说：“没错，那是人肉派！给拉姆斯·波顿的新婚礼物。
  女王陛下是我的宾客，我不能拿人肉派给你们吃。”
  “七层地狱啊！”
  贝沃斯开始反胃。
  “贝沃斯喉咙里有一只手在挠，有个人要从贝沃斯胃里钻出来。”胖太监胖脸惨白，可怜巴巴道。
  丹妮开始庆幸，这天寒地冻的，她实在吃不下油腻的东西，只喝了几杯温酒。
  “谁的...派？”她问。
  “用雷加、赛蒙和杰瑞三个弗雷的肉做的，弗雷派！”
  鳗鱼大人眼神阴冷，低吼道：“瓦德·弗雷违背宾客权利，残害我的封君和北境诸多贵族，我要复仇，我要让弗雷像鼠厨师一样，吃自己孩子的肉！
  伊里斯·弗雷和霍斯丁·弗雷正带领弗雷家的两千军队帮卢斯波顿稳定北境，此时也在临冬城，一定会吃下我的弗雷派。”
  丹妮心里突然蹦出一万个“卧槽”。
  既为鳗鱼大人的狠辣、野蛮...与忠诚，也因为伊里斯吃雷加肉派，这......
  “联盟之事有太多不确定，但我个人并不反对北境独立，只要你们能在之后的大议会上说服其他贵族。
  至于铁王座，还是那句话，终结长夜者为王。伯爵，不要怀疑，长夜真的要来了。”
  弗雷派太过渗人，还有一阵阵香味飘来，丹妮坐不住了，当即就告辞一声，起身离去。
  说起来，鳗鱼大人虽手段残忍，但他对史塔克的忠诚也真让人羡慕。
  还有熊岛与西北山地氏族......
  北境这破地方，忠义之士好多，好教人羡慕嫉妒恨呢！
  之后一路没再遇到意外，第二天凌晨三点左右，丹妮第二次来到旧镇。
  两个马人、贝沃斯、大熊留在城外林子里。
  丹妮在大黑爪子上挂一条链子，让加尔斯抓住，悄然空降在沃格雷夫博士的塔楼。
  沃格雷夫并不在大黑公布的罪人名单中，也就不会被“荣耀骑士”捕猎——没赏金。
  也因此，他的塔楼并没学城守卫驻防。
  很安静，很僻静。
  除了一楼有一位服侍老博士的学徒，再无其他人。
  加尔斯·海塔尔很轻易便潜入塔楼。
  很遗憾，塔楼内很空旷，什么有用的信件也没找到。
  “陛下，沃格雷夫博士老年痴呆，不能阅读，不能学习，连书房中的书架也被人搬空。
  如果再无其它密室，大概只剩这个箱子里的东西有点线索。”
  丹妮低头看去。
  木箱不大，外面的铜锁被加尔斯撬开，露出里面少的可怜的几件物品：一袋银鹿，一束丝带绑着的黄发，一副容貌酷似沃格雷夫的女人肖像，一只骑士用的龙虾状钢甲护手。
  她没有亲自下去，而是在白骑士右手留下灵魂印记。
  “这能说明什么？。”丹妮皱眉道。
  “博士可能真有一段不名誉的过去。”加尔斯道。
  “养情人、生儿子的事我不感兴趣，我想知道瑞卡德·史塔克与他学士维里斯的谋划。”丹妮道。
  “陛下，您看，情人的信物只有一束长发；对儿子的思念，也不敢明着画下原身图像，而用女性化来掩盖。
  说明博士年轻时非常谨慎，非常克制。”
  最后，加尔斯总结道：“若瑞卡德与维里斯真有阴谋，他决不会留下信件那样的要命东西。”
  “呼噜呼噜......”床上的沃格雷夫睁大眼睛，茫然看着屋内两人，被手帕堵住的嘴巴发出一连串打呼般的声音。
  博士只是痴呆，并没中风，也没失去语言能力，所以刚进来时，加尔斯就塞住了他的嘴巴。
  “唔，也许可以试试......”丹妮若有所思上前一步，一指点在痴呆老博士眉心。
  与树木交流的能力被三眼乌鸦封锁，但绿先知也不能阻拦她的念头进入另一个人的灵魂海。
  老博士的灵魂如被虫蛀的朽坏木屋，千疮百孔，无需龙灵，丹妮的念头轻易进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