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能告慰受害者？”攸伦笑了，拿眼去看左右两边的受害人，“你们现在心里很宽慰？”
  伊伦与俳雅表情惨然而绝望。
  攸伦越发得意，“用你们的标准来说，我是一个坏人，可当一个人连做坏事都不怕时，死亡还能让他恐惧？
  笑话！
  死亡只能吓唬好人与懦弱的羔羊，与我而言，死亡是陪伴我一生的同伴与好友。”
  “我不畏死，如何以死罚我？”他向龙女王大声嘲讽。
  丹妮没有愤怒与沮丧，她的表情一直是淡然中带着点奇怪。
  “你还算个人物！“她笑着把跑到脸庞的鬓发别在耳后，问：“不过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身份？”
  攸伦想不到她还这么平淡，更想不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不由呆了呆，道：“我什么身份？难道你会因为我七国之王的身份，给我宽恕？像囚禁瑟曦一样，你把我圈在大圣堂里忏悔？”
  “这个主意好！”贵族们兴奋得想要鼓掌。
  “想得美，”龙女王皱着琼鼻，用手掌在嘴巴前扇了扇风，嫌恶地说，“我不能忍受再与你共一片天，共呼吸一个世界的空气，太臭了！”
  攸伦王面色阴沉，冷笑道：“你只能逞口舌之快。”
  “你是男巫，是神灵的的祭司！”龙女王提醒一句，叹息道：“迟到的正义从来不是正义。
  对已经到达人生终点的恶徒来说，审判也不是惩罚，而是炫耀功绩与荣耀在最后辉煌。
  但以上说法只对没有神灵的‘真实世界’有用，在举头三尺有神明的维斯特洛，死亡只是另一段漫长旅途的起点。”
  攸伦的表情开始呆滞，眼中渐渐浮现惊恐畏惧之色。
  “你觉得脖子一伸，挨一刀就完事儿了？”龙女王看他的眼神多了一丝怜悯，“你今后的路还长着呢！
  一百万亿年后，那些拿你当榜样的海盗，依旧能在七层地狱的最深处，听到你的忏悔与绝望哀嚎。”
  “一百万......亿年？”周围听众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三个壁炉一齐燃烧的温暖大厅似乎变得寒冷了许多。
  “你知道七层地狱都有什么吗？”龙女王似对厅内变得诡异的气氛无所察觉，“我就说说最不可怕的第一层吧，第一层地狱又叫‘刑罚狱’，顾名思义，专门用各类刑罚惩治你这样的恶徒。
  一层刑罚狱共有十八区，就像一块圆形肉派，用刀分成十八块。”
  龙女王一边说，一边拿手比划，很形象生动。攸伦王与周围爵爷、夫人、小姐、骑士，脑海里立即浮现一块好似肉派的地狱。
  似乎有点萌？
  龙女王继续道：“第一区，拔舌地狱，凡在世之人，挑拨离间、诽谤害人、油嘴滑舌、巧言相辨、说谎骗人，死后被打入拔舌地狱。
  恶魔会掰开你的嘴，用铁钳住舌头，慢慢拉长、拖拽。”
  “咕咚！”从来都说谎话不打草稿的爵爷夫人们开始艰难咽唾沫，直觉自己的舌头好痛好痛。
  “你骗异鬼去吧，我不吃你这一套！”攸伦大声叫喊。
  “冥顽不灵！我没心情再与你多费口舌，就让陌客去教导你吧。”龙女王摇摇头，对攸伦做出宣判：“大家都知道天堂临凡迎接圣徒，其实地狱也会从九重深渊浮现，陌客的勾魂使者会带走恶徒的灵魂。
  等七七四十九日之后，等七国人民都知晓攸伦的罪行，我会亲自召唤地狱，让陌客把攸伦的灵魂带走。”
  “我命由我不由你，别想玩弄我的灵魂！”攸伦冷笑一声，就猛一咬牙。
  “噗嗤~~~”半截舌头随着鲜血吐出来，他的气管开始被粘稠的血浆堵塞，嘴角与鼻孔都开始冒出暗红色的泡沫。
  “啊，攸伦咬舌自-杀啦！”厅内人呆了呆，就惊慌大叫起来。
  尤其是坐在末端的夫人与小姐，生娃子一般，扯着嗓子没命地喊。
  “快，快寻一节细竹竿过来，”马图斯伯爵镇定自若，向周围人大声下令，“不要慌，不要乱，咬舌自尽很困难的，用竹管插入喉咙，疏通气管即可。”
  “对，割断舌头都不会死，更何况咬舌。”驼背老学士附和道。
  “让他死。”丹妮稳坐高台，很淡定地说。
  “什么？”周围人静了一瞬，都转过头，疑惑看向龙女王。
  “您不是说要四十九天后，召唤地狱吗？”马图斯面色一变，“难道现在就要开始，在大厅内？”
  爵爷们的脸都绿了，连忙往远离攸伦的方向跑。
  召唤天堂，靠的越近越好，可面对地狱，当然要避之不及。
  丹妮看着被血模糊脸颊和颈脖的攸伦王，冷冷道：“陌客要人五更死，谁能三更下地狱？”
  大家都不明所以，就呆呆站在那，茫然看着攸伦王脸蛋憋紫，身体蛆虫般挣扎着咽下最后一口血沫。
  整个过程持续了近十分钟。
  厅内弥漫一股浓郁血腥与大便恶臭混合的怪味。
  嗯，攸伦王嗝屁后，括约肌放松，大小便失-禁。
  龙女王眸光一闪，一条青色飘带从左眼飞出，在她身周环绕一圈风卷，把臭气排斥在外。
  众人正遮掩口鼻，一脸不知所措时，“嗡”，一道合抱粗的乳白圣光从天而降，正正落在攸伦王的尸体上。
  圣光中有一道茫然的身影，可不就是攸伦王？
  圣光一闪即逝，灵魂入体。
  “咳咳咳......”攸伦王诈尸了，紫青的脸庞依旧没有活人气息，嘴巴却激烈咳嗽起来，咳出大块大块的乌黑血块。
  “啊，圣母把攸伦复活啦！”绿苹果琼恩满脸荒谬地叫了起来。
  “圣母......”周围的爵爷想与往日一样，高呼“圣母慈悲”，可此时此景，口号喊了一半，却卡壳了。
  内心深处，甚至潜意识中，他们更想大喊“圣母无聊”、“圣母无耻”、“圣母你狠”之类的话。
  可他们不敢出言亵渎圣母。
  圣母啊，死都不让人好好死，这个圣母太可怕啦！
  现在，他们也完全明白圣丹妮之前话中的意思，真的是，陌客要你五更死，谁能三更下地狱。
  这七神，太蛮横、太恐怖，也太令人敬畏了。
  坐在高椅上享受装逼余韵的龙女王惊疑发现，贵族们的信仰之线突然变粗了很多。
  这代表他们对七神的虔诚度有了很大提升。
  “呜哇哇~~~~”攸伦王惊惧怨毒地盯着龙女王，张开血盆大口，却吐出一串混乱语调。
  “哎呀，忘记把舌头装回去了，”丹妮如梦初醒般一拍巴掌，低头四顾，光滑的青色大理石地板空荡荡的，除了凌乱的脚印与血污，并不见舌头的踪迹。
  “鸦眼的舌头呢，有谁见到他的那节舌头？”
  厅内众人低头寻找，很快，就有一名爵爷就觉得脚底有些不平，抬起来一看，就见马靴底部粘着一块狗屎一样的血糊糊。
  他又尴尬又恶心，“陛下，舌头在我这儿，刚才我准备用竹管救他，不小心踩到了。”
  “唉，快把竹管递给我。”他向骑士侍从招手，“陛下，您等等，等我把舌头刮下来。”
  “哎呀，不好，我今天早上去了马厩，踩了一脚马粪，这舌头太脏，得洗洗。”
  攸伦王紫脸扭曲。
  “嗬嗬嗬~~~~”他怨恨地瞪视那位爵士。
  “算了算了！”丹妮一脸嫌恶地摆手，“没舌头就没舌头吧，反正他喜欢宁静，就让他一直安静下去。”
  嗯，攸伦王的座舰叫“宁静号”，上面的船工与海盗都被他拔掉舌头。
  如今算遭了报应。
  那贵族捏着一片沾着马粪的暗红肉片，担忧道：“可没了舌头，去拔舌地狱时，恶魔如何拔他的舌头？”
  “拔灵魂上的舌头。肉体之痛，可以痛到麻木；灵魂之痛，越痛越清晰，痛苦可以无限叠加，无限痛。”丹妮道。
  那贵族吓得脸色惨白，手一抖，挂在竹片上的肉片便又掉在地上。
  周围贵族与平民，身子也又抖了抖，面上惊恐之色无可掩饰。
  “他为什么没去风暴神的云中殿堂？为什么圣母能复活他？”伊伦难以置信地问。
  “七神荣光无限！”龙女王肃然道。
  她连拉赫洛的信徒都敢抢，还怕一个风暴神？
  呃，似乎风暴神是真神，而拉赫洛已经跌落神坛。
  不过风暴神正好被掌握风之歌的她克制，祂若敢过来寻攸伦的灵魂，丹妮会非常开心。
  “七神创造天空与大地，创造太阳月亮、山川河流，七神创造世间万物，是世间唯一真神！”绿苹果琼恩满脸虔诚地诵念《七星圣经》的序言。
  嗯，老版本的《七星圣经》，在龙女王新编撰的《圣经》中，序言这一段已经大幅修改。
  世间唯一真神改成“多元宇宙第一正义之神”，创造世界的牛皮继续保留，但也微调为“七神可以创造世间万物”。
  多了一个“可以”，就变伪为真。
  至少是一种美好的希望，未来有可能成为真实。
  丹妮看向另外两个人彘，问：“你们两个可对攸伦的审判感到满意，有没有觉得自己的正义得到伸张？”
  “唉，还能有什么不满的呢？”俳雅面色平和，闭眼叹息道：“我心愿已了，陛下送我上路吧！”
  丹妮一记灭魂击，将男巫击晕，又随手招来一团圣炎，把他与他身下的箱子全部点燃。
  焚烧的烟火并没在厅内扩散开，而是顺着一条无形的通道灌入边上的壁炉。
  几分钟后，地板上仅剩一捧骨灰，俳雅的灵魂回归......呃，被赋灵成了灵质。
  丹妮把目光看向神情呆滞的伊伦，“你曾经带领铁民洗劫北境城镇，身上罪孽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