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作者:捡根铅笔      更新:2024-09-02 21:29      字数:1978
  池在水只觉眉心一跳,茱莉亚话里的“惊羽”是她们俱乐部的名字。她实在没料想过自己还能有除了叶星河之外的第二个朋友同橙台扯上关系,甚至连带上她投资的产业。
  要知道橙台一向只重视话题度重视讨论度,根本不顾其他。毫无背景的素人登上它这小荧幕显然不是件多好的事。
  池在水这才想起来那天茱莉亚叫她去帮忙处理和尹子若的事故时恍惚间的确提了一次梁秋雅的名字,可她那时只当是茱莉亚分不清汉语中的平仄,把其他人的名字念出了“梁秋雅”的音。
  后来她又因着叶星河走过来站到尹子若身边胡乱吃醋,自然把那三个字的小插曲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当然如果这访谈只提到茱莉亚,她其实也没什么一定要去帮忙“把关”的必要。毕竟她又不是茱莉亚的监护人,没资格对她做的事指指点点。
  可既然提到了惊羽,那她就有要了解情况的必要了。她总不能真的只顾着玩什么都不管,到时候把本金都赔进去可不太妙。
  ——
  等她到达velvet vortex的时候天已经半黑。这傍晚的天空尽数被厚重的云层遮蔽,看不见一点太阳的影子,比平日里要更黑一些。
  只是velvet vortex门前依旧灯火通明,招牌边上的灯串有规律地明暗交替,分外惹眼。客流也未较平时低多少,一辆辆车在门口停了又走,生意好不兴隆。
  池在水找了半天才在角落的卡座里找到茱莉亚和其他三个朋友。她们此时聊得正欢,桌上已经开了瓶的酒只剩了一小半。
  所幸她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来得晚的人自罚三杯的烂规矩,池在水才得以用还算清醒的脑子理顺整件事情的经过。
  原来那次直播活动时梁秋雅认出茱莉亚是她前段时间才看过的意大利少年卡丁车手纪录片中的主角。
  那部纪录片是茱莉亚十几年之前拍摄的,那时她才拿下一项重要青少年卡丁车赛事的冠军,是风头无量的美少女天才。
  如今与她同期的选手都已经在国际上小有名气,是这项运动的中流砥柱,而她却只是偶尔在国际比赛上露个面,颇有泯然众人之意。
  也因此才有了这一次的访谈,梁秋雅显然对茱莉亚的经历很是好奇。
  “对啊,你现在怎么没继续参加职业比赛了?”听到这儿池在水也不由得问道。
  原来茱莉亚也从来没同她们说过她来中国的目的,她们更不知道像她这种天才车手怎么愿意偏安一隅她们一起开俱乐部。
  茱莉亚耸耸肩说:“没意思。”
  她说觉得同期的所谓天才也就那么回事,每次都能赢过她们,赛着赛着也没什么挑战性。更何况很长一段时间里别人提起她只说“美女车手”的前缀,而不是她的名字。
  茱莉亚说自己不喜欢这样,好似她的一切成就都源于她的样貌,而不是来自她日日夜夜的努力。
  “我参加了好多场国际比赛才见到第一位来自中国的选手”茱莉亚如今说起来依旧震惊,“没想到一个拥有如此多人口的国家却没几个人热爱卡丁车。”
  因此她来到中国,想把她热爱的运动在这片土地上推广。可偏生她不怎么会做生意,前面投资的两个项目都因为各种事情停止运行,到了惊羽这里才算见到些收益。
  所幸她家境殷实,早些年参加国际比赛也赚了不少奖金,不然这入不敷出的日子过多了,怕是早就买机票回国了。
  茱莉亚紧接着又叽叽喳喳地说了不少,有的她在访谈里说过,有的没说过。池在水听着听着也就把心放回肚子,即便茱莉亚把今天说的话全对着梁秋雅的摄像机说了,她也没什么恶意剪辑的余地。
  继而她们之间的话题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转了个弯,从茱莉亚独自一人的表演成了几个人的群口相声。
  酒精像是把人的话匣子打开了,她们说自己的规划,说近期的不如意,说对未来的展望。有些日子没聚在一起的朋友们之间有说不完的话。
  可池在水却一反常态地沉默着,视线只落在自己身前杯中酒里,看其顶层被嘈杂的声音震出来的涟漪,一道又一道地出现又消散。
  好像每个人对一个期限内的未来有一个规划,虽然这规划或长或短,目标或小或大,可总归是有的。然而她却从没想过这些,向来只顾得上当下自己是不是快乐。
  但池在水这时却觉得自己似乎也该有个规划。营销号赚得再多也不是个能见光的营生,她总不能出去和别人笑嘻嘻地介绍自己是“山不转水转”的皮下,再补上一句什么“我之前骂过你”之类的话。
  池在水认为自己可能更需要一个能拿的出手的身份。就好像叶星河说因为职业原因她们的关系不能公开,可她若是在某个行业做到翘楚,她们的关系还要隐匿在阴影之下吗?
  于是她自己也意识到,不论她最初在想些什么,思绪最后都会兜兜转转绕到叶星河身上。紧接着那日叶星河压着泣音讲的故事又在她脑袋里从头到尾演了一便,撕扯般的痛意又攀至她的四肢百骸。
  原来听到旁人痛苦的往事真的会让人心疼的想流眼泪,池在水从前不信,只觉得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共情。可她现在信了,却依旧觉得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共情。
  没经历过的事,再怎么心疼也不会真的感同身受。同样她找不出一条已知的理论来宽慰叶星河那些苦难都没什么都已经过去了,毕竟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是件很难释怀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