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第一凶剑 第70节
作者:
饭团桃子控 更新:2024-10-13 15:11 字数:4161
王一和同韩时宴对视了一眼,并不意地齐齐看向了顾甚微。
事到如今,若是他们还不明白,今日一早的这场大戏完全是顾甚微安排的,那可就真是跟吴江一样的傻子了!
“顾家的名下的确是没有什么大货船,因为他们的船都记在一个人的名下,那个人叫做韦一潮。”
“汴河之上的过往船只,并不能随意开设赌局。但是李茆却是一直稳稳当当的做庄家,干着那种骗人血汗钱的勾当。他做这犯法的事,并不能在所有的船上。”
“只能在韦一潮的船上!”
杜妈妈说着,再一次看向了顾长庚,“被骗之人难道没有去告过状吗?负责漕运的巡卒为何不查?”
“当然是你们拿顾七娘的命换的啊”
第121章 鸡飞狗跳
韩时宴听着,不由得朝着一旁的顾甚微看了过去。
她双手抱臂站在那里,像是水中月天边云,看不出悲喜,忽远又忽近。
难怪先前那“顾七娘”的状纸之上写了三条大罪,分别是逼死亲女,私设赌坊,草菅人命。
当初那杂戏班子的小哥儿是怎么识得李茆的?便是在那苏州来往京都的大船之上,落入了李茆的赌局陷阱。
他们去抓捕李茆的时候,顾甚微告诉他们,李茆经常会换船,但是他换船有一个特点,就是换来换去都是韦一潮的船。原来这个韦一潮竟是顾家的人。
难怪此前他们三人夜袭顾家,翻出了左棠母子被毒杀的旧案,打了顾家一个措手不及。
顾言之便可以在一夜之间找人设局,想要诬陷顾甚微为杀人凶手,立即打了个反击。
当时他便琢磨过,顾言之一个读书人,究竟是如何同那些刀口舔血的江湖掮客扯上关系的?不光是这一回的李茆还有那杂戏小哥儿;
还有赖妈妈一个内宅妇人,是如何联系上郑老六这种亡命之徒用暗器杀左棠的?
如果说他们早就拥有了“韦一潮”,早就拥有了好些“李茆”,那么一切就串联了起来,解释得通了。
顾七娘的命,是顾家人奔向血淋淋的满河金银的
三项大罪已经应了两项,那么
韩时宴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盖着白布的于有地的尸体上。
显然想到了这些的不光是韩时宴一个人,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朝着李茆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
李茆一脸阴郁,见众人瞧来,反倒是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就在气氛陡然紧张的时候,那个叫做李芸的姑娘,却是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她嘴巴一瘪,吓得哭了出来,“堂哥,你快别瞪了啊!你他娘的眼睛瞎了啊,没看到开封府皇城司御史台一起将咱们抓了,他们就差没有把顾老二有几种颜色的裤衩子都查清楚了,你还瞪谁啊!”
“死了死了!我就说我在乡下养羊好好的,你个杀千刀非要拉我来骗人!”
“还说什么有大官罩着出不了事,让我瞧见肥羊就骗去赌钱,那于有地输得当裤子,你又让我骗他下扬州,反手就要给人卖了!我哪里晓得他会逃跑啊!”
“人不是我杀的,我连杀鸡都不敢,大老爷们你可别像我堂哥那么瞎。我最多哄人去赌钱,那于有地不是我杀的,是我堂哥的手下打死的!”
“当时他死的时候,还死死抓住我的脚,现在我的脚都还有淤青呢!他们把他沉了河,还在他的背上的贴了镇压鬼魂的符纸!我也不知道这绑了石头的尸体,怎么就飘起来了啊!”
那李芸哭得鼻涕眼泪一啪啦,她怂得缩成了一团,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惶恐的小松鼠。
可就是这么怂的人,嘴巴里说出来的却是能够吓晕一群人的最狠的话。
这会儿不管是顾长庚还是李茆,听着均是眼前一黑,只恨不得现在便晕死过去,那李茆狂怒的打断了李芸的话,骂道,“蠢货不会说话就闭嘴!”
李芸被吓了一跳,她缩成了更小一团,瑟瑟发抖起来。
“我他娘的止不住啊!你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劲儿呢,这阎王爷都已经拉住你的小手了,你还能逃得掉吗?先前你找郑老六去杀皇城司那个女罗刹,我就劝你来着。”
“你说你硬得像个石猴似的,作甚要到女罗刹跟前上蹿下跳的跳胡旋舞,换做我是她,我也剁了你喂鸡呀!”
“你把你那被狗屎堵住的耳朵掏掏啊,掏掏!没听着吗?姓顾的完了,他们连他一共有七条大船,全记在韦一潮名下都知道了!你不先泼粪,还等着他把粪一会儿灌在你嘴里吗?”
“话本子没看过?有钱的当官的,最喜欢就是拉人垫背找人背锅了!”
“你想给人顶罪去死,我不想啊!我早就劝你了,那姓苏的转运使已经告老了,人走茶凉迟早要出事!你看看你看看!你他奶奶的害死我了!”
李芸声音温柔,她一边呜咽着,还一边打着嗝,看上去弱小又可怜。
“呜呜呜,不能骂你奶奶,你奶奶就是我奶奶。你他娘的害死我了!”
顾甚微听着,在脑中翻了又翻,她可不记得自己有寻过这李芸当内应啊!虽说的确如同李芸所言,她蛰伏三年,早就准备好了钉死顾长庚的所有证据,就等着杜妈妈一一道来。
可是李芸这么一番操作下来……
没看到堂上坐着的王一和都开始竖起耳朵抠起她话中的关键证词了么?
大船七条……抓壮丁去卖……李茆派郑老六陷害顾甚微……
好家伙!这珠子都串成个串儿了……
那头李茆双目喷火,恨不得冲上前去掐死李芸,这边的顾长庚已经彻底地失了分寸,他身子摇晃了几下,眼瞅着有些站不住,他右脚一动,轻轻朝前撑了撑,却不想那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立着的铜钱……
顾长庚踩着铜钱脚下一滑,整个人劈了个竖叉下去……
两声惨叫在这公堂上同时响起,一个是顾长庚的,他疼得面容扭曲,整个人额头上全都是汗,捂住自己的大腿一声嘶嚎!
另一个是先前瘫软跪在地上呜呜呜的李芸,她被顾长庚飞来的一脚踹中了屁股,吓得从地上弹了起来,发出惊恐的尖叫,“大人!大人!你看到了吗?他要杀我灭口!”
“大人!顾长庚要杀我灭口!大人!我只是哄人去赌钱,我罪不至死啊大人!”
摸到了太监境界边缘的顾长庚,听到这“杀人灭口”四个字,更是眼前一黑,只恨不得自己当场去世。
神他娘的当众杀人灭口,他现在腿都断了整个人都长在了地上起都起不了身了,还杀人灭口!
“李芸!你休要一派胡言!我何时要杀你!”顾长庚艰难地骂了出声。
他说着,满头大汗地朝着一旁的三个儿子看了过去,喊道,“还不扶我起来!”
顾家三子未动,那李芸听到骂声却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一下子蹿到了李茆身边,一把抓住了他腰间的软肉。
李茆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随即一怔,他快速地垂下眸去,然后戴着那枷锁果断地磕在了地上。
“大人,李芸所言非虚。我愿意作证,是顾长庚找我,让我派郑老六去杀曹大娘子,并且让那个玩杂耍的藏血衣陷害顾甚微。那姓赖的婆子还没有死,被我关在了家中的地窖里。”
“韦一潮的确是顾家的人,船赚到的钱还有赌金钱,每个月底我们会帮忙送到京郊的一处庄子里,顾家人会来搬走。”
第122章 再倒一房
李茆每多说一句,顾家二房的人脸色便灰败一分。
顾长庚这会儿被三个儿子从地上抱了起来,瘫坐在地上,他没有再听李茆说什么,而是愤愤地转头看向了顾甚微。
那个叫做李芸的女人虽然是个疯子,可是她有一句话说得没有错。
顾甚微显然是有备而来的,她早就收集好了所有的证据,沉在河底的尸体不可能会莫名其妙的“恰好”浮出水面,这一切都是她安排好的。
从他们抓到李茆开始,属于顾家二房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顾长庚想着,惨白着脸看向了顾甚微,“毁掉你的血脉亲人,毁掉你的宗族,让你感到痛快吗?”
顾甚微地手在剑柄上摩挲了几下,轻笑出声。
“你们家的血脉还挺灵性的,对你无用之时就无,对你有用之时就有。”
“不过您这样说,实在是过于狭隘,对不起顾家人的格局了。我这哪里叫做毁掉血脉亲人呢?我这分明就是学着您父亲大义灭亲,为我大雍朝铲掉毒瘤啊!”
“不能说当年顾家人乱葬岗上围杀我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是大义灭亲,人人称赞有文人风骨!现如今我大义灭亲,抓住了您手下养的恶棍,就叫做毁掉宗族了!”
“您应该现在立即写五千字长篇来赞美我才是!”
顾甚微说着,啊呀呀了几声,“糟糕,我忘记了,您要是写得出来,也不至于考不中进士,要靠卖女儿赚几两碎银才在顾家待得下去了……”
“也是,您赚的那些洒满了顾七娘鲜血的钱,全都用来给大房买前程了,轮到您这里了,可不是连买个狗脑子提升一下的钱都没有了!啧啧啧……”
顾长庚听着,肝胆欲裂。
他想要暴起冲到顾甚微跟前,却是只动弹了一步,双腿便像是撕裂一般的疼痛……
堂上的王一和再也忍不住,他啪的一声拍响了惊堂木,“肃静肃静……”
……
从开封府衙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顾甚微面朝太阳,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她初进汴京城的时候,还是凄风苦雨一片寒;这才几日光景,吹到脸上的微风都变得暖洋洋起来。
在她的身后,那假扮顾七娘的楚刀刀叉着腰,大笑了几声。
她扭头看向了一旁眼中含泪的杜妈妈,走过去扶住了她,“干娘莫要难过了,七姑娘在天之灵知晓你为她做了这些,一定会感到十分高兴的。她那恶心的一家子人,永远都没有翻身之日了。”
“等开封府的人去将七姑娘从苏家的坟里头起出来,咱们就给她请个大师,写上一封休书,休掉那该死的苏槐,断掉了那吃人的阴婚。”
“再请人做上七七四十九日水陆法事,让顾七姑娘早登极乐,下辈子投胎找个疼爱她的好人家。”
杜妈妈含着泪,她看向了顾甚微,就要跪下去。
可尚未动作,就被一柄长剑拦住了,“不必如此,我做这些,本也不是为了顾七娘是为了我自己。”
杜妈妈站了起身,冲着顾甚微福了福身,“十七娘的大恩大德,老奴铭记于心。若非是十七娘相助,老奴这一生只能东躲西藏含恨而终,又何谈让我家姑娘脱离苦海,何谈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老奴说一句大言不惭的话,从七娘的母亲当日眼睁睁地看着七娘被逼死,在老奴心中,我就是七娘的母亲。”
顾甚微冲着杜妈妈点了点头,认真说道,“您当得起这个母亲。”
当初离开汴京南下苏州,一边是为了养伤避开汴京城中的人韬光养晦,一边则是在不断的收集顾家的罪证。
她在调查顾长庚的时候,发现了同样在调查的杜妈妈同楚刀刀。
她年纪不轻,且又没有功夫傍身,同楚刀刀一块儿在茶馆中卖艺,偷偷地打听汴河上的事。只不过寻常百姓,光是想要好好的活下去都千难万难,更何况是要同官斗?
顾甚微认出她来的时候,她同乞丐无异。
别看今日犹如闹剧一般,但实则他们费了很多功夫方才拿到了关于顾家人在漕运上开设赌坊,滥杀无辜的罪证。光是那于有地的尸体,他们都下水了不知多少回,才堪堪摸清了位置。
然后恰好在今日的关键时刻,让那一具尸体飘浮起来。
甚至,在此之前,他们都不知道李茆同韦一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