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
作者:
满怀一个夏 更新:2024-10-23 17:18 字数:4915
是邵光荣刚刚吩咐的,邵锦成跟陈永峰再能干,终究也是个孩子,陪护病人这种事,当然还是要专业的人来做。
只是,陈默躺着默默地想,陪护自己这样一个两岁半的孩子,真的需要三名护工吗?
邵光荣来看望她一遭的余震,持续的发酵。她,甚至她这间病房,好像都被一种无形的东西笼罩了。陈默知道,自己在这里住院期间,将会得到全方位一等一的妥善照顾。
在西风坡那四面围墙之内,邵爷爷只是一名普通的垂暮老人,在那四面围墙之外,陈默第一次感觉到了权力带来的快感。
她看了看正在旁边崩溃的邵锦成,这个少年在这样巨大的权力笼罩之下,还能成长成这样的,已经很不错了。如果换了是她,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怕是早就成为一名只懂享受的纨绔子弟。这种权力,是一张布满宝石与糖果的蜜网,可以肆意捕获平凡的人。
而此时邵锦成为什么在崩溃呢?因为,邵爷爷不光带来了特意给她做的吃食,还把邵锦成的课业书籍给带来了。
等杨丰收跟邵锦成说完话之后,陈永峰忍不住问陈家的情况,他真的很想知道,“杨叔,家里那边有什么结果吗?这事是谁干的?”
杨丰收开始给他们讲述,他们走了之后陈家的情况。
邵锦成跟陈永峰带着陈默走了之后,杨丰收安排黄子屯的副大队长徐虎去找公安来。
他戴上手套,亲自拿好刚刚吴医生确认有问题的那个木碗。木碗是当初陈永峰自己雕刻的那个,他跟妹妹一直只用那个碗,已经用得有些光滑,倒别有一番韵味,它在碗架里面那么与众不同,没想到,现在却变成杀人的绝佳工具,太方便了,绝对不会有人拿错这个碗。
刚刚从东屋出来,阻止吴医生检查厨房碗架的郭红梅,也被杨丰收手下给控制住。
他让随行的人把陈家人都集中到东屋的炕上。
“你们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地坐着,手放在外面,不许放进衣兜,不许拿东西,不许走动,不许交头接耳,不许互相说话。在公安的人来之前,按我的要求做。”
杨丰收说完,挥挥手,随行的人就分散着站在东屋的各个角度,监视着炕上所有的陈家人。
王英还在外面哭着,牛丽红正在劝慰她,“没关系的英子,刚才吴医生已经给四丫处理过了,四丫会没事的。”
“妈!有多少人都是吃耗子药死的啊!四丫那么小哪里禁得住耗子药啊!”王英还是在自责中,永峰那么信任她,喊她来帮忙看着四丫,但是她那么蠢,蠢得拿被下了耗子药的碗装水给四丫漱口。王英回想到刚才自己的行为,恨不得抽死自己,如果四丫真的有什么事,她这辈子都会在痛苦之中。
不是王英承受能力太弱,她爱四丫,她也只有十五岁,眼前的一切不是她能承受的。
牛丽红看着王英哭成那个样子,也有些慌了。
杨丰收本来不想管,但是想到这是陈默每日嘴里的英子姐,如果陈默最后没事,这个喜欢的大姐姐反倒疯了,那到时候也是个糟心的事,他会被邵锦成烦死的。
杨丰收示意手下好好盯着陈家人,低头躲过门框,走出东屋。
“你好,可否麻烦你,收拾一下陈默那屋地上的卫生。陈默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从医院回来了,家里太脏了不利于她休息。”
“嗯嗯!好!我去收拾!”王英赶紧擦了擦眼泪,有了任务,能分四丫分忧了,她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些。
王英认真地按照杨丰收的要求,把陈默的呕吐物留一些样本证据,然后出门去拿撮子撮土灰,把剩下的呕吐物清理干净。
看着被成功转移了注意力的女儿,牛丽红也放心了些,对杨丰收点头表示感谢。
“别动!”
杨丰收刚一回到东屋,就看见一名军人正呵斥着一个女孩。
杨丰收对陈家孩子的名字不熟,只知道陈永峰跟陈默的名字,眼见这个女孩的身形,他大概能猜到,这是另外那一枝儿上的老二。
杨丰收猜得没错,确实就是陈美。
陈美看见进屋的杨丰收,眼神快速扫过他手里拿着的木碗,她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了,“我要去上厕所。”说着,她捂住自己的肚子。
“不可以。”杨丰收考虑也不考虑。
“为什么不可以,难道我连上厕所的权利都没有吗?”
“你当然有,但是得等公安的人到了,调查完毕你们所有人,没问题的人,自然想干嘛就干嘛。”
陈美咬咬牙,“不行,我现在就要去,我要拉裤子里面了。”
“那就拉裤子里面。”
陈美心里急了,她实在大意了,没有及时处理身上的东西,只能稳住心神,“我是群众,我有去厕所的权利,你不能拦着我。对待群众要像春天一样温暖,你对得起你身上的军装吗?”
杨丰收看着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她在拿政治正确那一套压自己吗?他能跟在邵光荣身边这么多年,自然有些能让邵光荣喜欢的兴致,比如那些个政治正确的东西,是他最不在意的。
“忍着,忍不住的话你有裤子兜着。”
说完杨丰收不再理陈美,对着旁边的军人说,“看好她。”
陈美没办法,坐下没多久,窗外就有了来人的声音,完蛋了,彻底完蛋了,公安已经到了。
第172章 调查
通知警方的是军方的人,而且是疑似投毒杀人案,自然得到了重视。
杨丰收跟来的几名公安人员说了一下陈家现在的情况,把手里的木碗、还有陈默的呕吐物样本递过去。
公安看了下东屋已经被很好地控制住的嫌疑人们,选择先前院后院地进行现场勘察。先掌握证据,才能掌握调查的主动性。
徐虎已经喊来,当天负责给陈家消杀的人。
“俺合计合计,别急。他们家好像前后院有四五个老鼠洞吧,别的都是沿着土墙下面,好找。但就西房山柴火垛下面有一处,隐蔽的,你们跟俺来。”
“咦,他们把柴火垛挪回来了啊?真有闲心,不嫌费事儿呢?”说着,他动手开始挪柴火垛。
“就这块下面,有个老鼠洞,那天挪开之后消杀的。”几个人上前帮手,合力把那柴火垛挪开。
柴火垛被挪开之后,那个老鼠洞漏了出来,“喏,就这个了。剩下的前后院土墙下面的你们自己找吧,不过,咋的了?发生啥事了这是?”他没问公安,而是问旁边的徐虎。
徐虎也很想告诉他,但是此刻当着这么多公家的人面,有点不好意思讲,只能咳了一下,“先别问,好好配合人家公安同志工作。”
“等一下,这里是不是有问题?”两名蹲着观察的公安,发现了老鼠洞洞口泥土有过刮过的痕迹。
“你来看看,这跟你消杀完毕的情况,有什么异常吗?”
公安的人有些怀疑,不敢肯定。但是负责消杀那人过来,只需一眼就肯定,“这洞被人掏过。”他去旁边拿了一个小镐头过来,把这老鼠洞的洞口刨起一点,往里一看。
“没错了,这被人掏过,俺撒完这两天没下雨,药不可能被冲走融化的。”
旁边的人一边收集证据,一边记录着。另外几个老鼠洞,并没有出现这个情况。
看来是有人掏了这个洞后,为了掩人耳目,特意又把那柴火垛给堆了回去。久而久之,所有人自然会忘记这下面还有一个老鼠洞。
刚好前后院还有别的洞里撒了药,收集耗子药的人并没有碰另外几个洞的药,出事之后,所有人都会认为,是陈默年纪小不懂事,看着老鼠洞里面的粉末以为是糖,至于陈永峰,那兄妹俩一向同吃同住,小的出事,大的一样出事,没人会怀疑什么。
院子里面的物证搜索完毕,所有人都进入陈家的房子。
除了陈默的呕吐物跟那只木碗,其他的东西也都要一一检查,每个箱子,炕席下的每一处,每个墙缝,都进行了严格的搜查,并没有发现用剩的药物。
虽然物证已经足够,但当然还是找到用剩的更好,如果说药已经全部都被用完了,那也没办法。
“现在你们所有的人都有嫌疑,如果现在交代,能戴罪立功。”
陈家人没人出声,“没人承认,那么接下来轮流来审查搜身。”
听到审查搜身四个字,陈家的人神色各异。
刘珍珠不乐意了,“啊?搜身?凭啥啊?凭啥搜身啊?你这大老爷们,凭啥搜俺们的身呐?借机占便宜是吧?俺要告你们流氓罪。”
为首的公安同志嘴角一牵,幸亏他们早就有经验了,流氓罪现在可是大罪,他们当然也是害怕的,办案过程中,遇到不讲理的老娘们,上来薅公安的衣服,大喊耍流氓,这情况已经屡见不鲜了。所以每次出警,他们都会带着女公安。
“你们放心,女性是由我们女同志负责搜身的。”
刘珍珠看后面确实站着个同样戴着大檐帽的一位女公安,“诶呦,还真有女公安呢啊?厉害啊,真给俺们长脸。”说完,她就老实下来了。她脸上甚至有点得意,觉得自己提出的问题,被公安的同志给认真解答了,非常有面子。虽然,咱们都不知道,她这种光荣的感觉到底是怎么能出现的。
刘珍珠老实下来了,但是陈美的心凉了。
刚才刘珍珠闹的时候,她心里燃起来了一丝希望,希望女的能逃过搜身,但是这希望破灭了。
“那赶紧的吧,因为那个小丫头片子,折腾快一天了。”陈老太太开口,“也不知道俺们陈家是倒啥霉了,让她托生在俺们家,天天的惹得竟是事,别人家的孩子都不傻,偏就她傻,去捡耗子药吃。回来可别让俺们家拿钱治病,俺们可没钱!就她乱吃东西,害得她爷爷!她爹!她二叔!又都给喊回来被圈在这里!这一天又损失了多少工分?药傻了俺们也不可能养着她!扔白山算了!”
陈老太太絮絮叨叨的时候,公安的人已经准备好了审问准备工作,没人听她的念叨。
作为事主的父亲,陈建国第一个被喊去西屋,他当然是一问三不知,他被杨丰收安排人从石厂带回陈家之后,直接歪在东屋的炕上昏昏欲睡,一次都没有问过陈默是否有生命危险。
在问他怀疑是谁对他的一对儿女投毒的时候,陈建国想也不想开口,“投啥毒啊,他们俩一对小孩子,弄死他们能有啥好处?俺合计吧,肯定就是陈默小,不懂事,摸了耗子药来吃了呗。你们也别大费周章了,还真能有人想弄死他们咋的。”
陈建国的笔录很快做完了,一名男公安上前,对他进行了搜身,就兜里四分之一个干巴的黑面馍馍,并无其他。
陈建国完事后,被带进东里屋。
就这样,等待审问的在东屋,去西屋审问完毕之后,再带去东里屋等待,已经问完的,与没有被问的,被隔离开来。
所以刚刚只看着东屋的那些人,被分散到三个房间看管着。
他们正在喊陈济众过去,陈美趁着别人的注意力都在陈济众的身上,把手缓缓伸进衣兜里面。
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小纸包,她赶紧攥到手心里,把手拿出来,然后闭着眼睛低着头,等了好一会儿,并没有人喊她,看来没人注意到她刚刚这个迅速的小动作。
她微微出了一口长气,缓缓张开眼睛,装作不经意地微微抬头,过关了。
第一步顺利完成了,她告诫自己冷静下来,静静等待下一个机会。这事她不能扛,她得活下去。
她得活着,才能离开陈家,才能成为人上人。
第173章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陈美慢慢地挪动着身体,往郭红梅那边靠近。
只要抓住机会,把手里这一小包粉末,丢进郭红梅的衣兜里,再不济,丢到她坐的身下也行,怎么都行,反正就是不可以留在自己这里。死她一个就够了,到时候任她怎么说,她没证据,自己就能逃出生天。
送陈济众过去的人回来了,陈美只挪动了一点点,不敢再动了。现在如果被抓住,就是人赃并获。
她紧张得能听见自己的心在胸腔内疯狂跳动,表面上依然强装着没有异样。
陈美默默等待着机会,她感觉自己的手心都紧张得出汗了。
别出汗,别出汗,如果把那些耗子药染湿了,不知道会不会从她手上干活的伤口渗进身体里。
她害怕,今天看见四丫那么遭罪,她可不想跟四丫一样。
陈济众终于被带出来,送到东里屋,下一个是陈老太太王淑芬了。
陈美再一次抓住他们往别的屋带人的机会,撑着身体无声无息地往郭红梅那边移动。
“你,退回去,别动。”
陈美慌张的抬头,对上一双毫无感情的眸子,“对,就是你,不要动,退后到那边,”
他指了指炕的中间,宽敞无人,离郭红梅很远的地方。
陈美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她刚才心里竟然有一丝希望,觉得自己能在训练有素的军人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小动作。
抱腿坐在炕的中间,陈美再无机会,因为刚才的事,她已成为被重点关注的对象,只能等待东屋的人来喊。
让陈美没想到的是,他们没有先喊最有嫌疑的后妈郭红梅,而是从陈建军刘珍珠这边继续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