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黄校长的教导，我知道了，会努力学习的。”
  “好，你觉得自己能跟着几年级开始上？”
  “黄校长，我也想直接读五年级。”
  “嗯，那一会儿好好考入学考试。”
  陈永峰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继续开口，“校长，我还有一个请求。”
  “你说。”
  “就是我能不能带着我妹妹来上学，她太小了，家里没人能看着她，我把她自己放在家里，不太放心。”
  黄校长看了看在陈永峰怀里的陈默，陈默抓住校长看过来的时机，立马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我妹妹很乖，不会吵到其他同学的。”
  陈默听了，马上乖巧地点头。
  “行，先带着她上课试试吧。但是不能耽误你听课，也不能耽误别人听课，万一她吵的话，你就把她放到第一间，我们的办公室也行。”
  “好的！”陈永峰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了，“谢谢黄校长！”
  陈默也甜甜地开口，“谢谢校长。”
  换了是别人，早就被陈默甜到合不拢嘴了，但是这黄校长还是面无表情，只是点点头，看向下一个。
  登记完毕的孩子，都站到另外一排，继续等待。
  这时，陆续还有零星的小孩子赶到。
  直到王忠的出现，本来很高兴的陈默，微笑凝固在了脸上。
  邵锦成也第一时间看见了他，“那不是那天，在老陈家打砸抢东西，给他妈要彩礼的那个小子吗？我记得他，他最后还要抱我的默默来着。”
  陈永峰回头看了一眼，“嗯，是王忠，他果然也来上学了，看来他爷爷奶奶对他还可以。”
  “对他好是肯定的，毕竟他妈改嫁时候，都不让带他走，但是教育得有问题，那天在老陈家说的话，那叫一个。。。”
  陈永峰用眼神制止了邵锦成再说下去，当着陈默的面，不可以再说这些。邵锦成也意识到了，赶紧闭嘴。
  “别管他，他应该不跟咱们一个年级的，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他不惹咱们，咱们犯不上跟他说什么。”
  邵锦成点点头，“而且，他也别来惹我们的默默，上次这小子看默默的眼神，让我很是不爽，现在每每回忆起来，我都还起鸡皮疙瘩。”
  陈默听着两个哥哥说话，她自己心里也已经起了鸡皮疙瘩了，自看见王忠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全身不舒服，千算万算，忘了王忠也有可能来上学这个事了。
  虽然如大哥所说，王忠肯定是从一年级开始念起，他跟哥哥们不可能在一个年级，但是一想到自己以后要每天离他那么近，她就是不舒服。
  陈默偷偷深呼吸一下，鼓励自己尽量去忽略那个小恶魔的存在。这一世，已经解决掉他的妈妈了，自己与他再无任何瓜葛，这次没有郭红梅从中作梗，她不可能再嫁给王忠的。
  陈默这样安慰自己，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
  所有的孩子都报名完毕了，黄校长组织他们，去各个教室里面，把座椅搬出来。
  这座椅都是木头的，用力踹踹都会散架的那种。很快，操场上摆满了座椅，所有人坐下来，开始考试，黄家父子来回踱步监考。
  每个人拿到的试卷，都是他们想上的那个年级相对应，应该达到的难度。
  有几个小孩子没有笔，年轻的黄老师走进第一间土房，不多时拿出一个粉笔盒，那里面不是粉笔，是一堆短短的铅笔头，他拿出分给买不起铅笔的孩子们用。
  铅笔头已经短得握不到虎口处，孩子们就用两只手指费力地捏着，认真地低头考试。
  陈默乖乖地靠着哥哥的身边，手里把玩着去年哥哥给她雕刻的嘎拉卡，她今天只带了一个出来，那木头嘎拉卡已经被她盘得光泽润滑。
  难过的时候，焦虑的时候，只要手里拿着这里，她就会舒服很多。当然，无聊的时候也是，譬如现在。
  她就安安静静地站在哥哥身边，一动也不动，一声也不出，一点都不去打扰陈永峰考试。
  那黄校长来来回回走了几次，终于在一次路过的时候，蹲下身对陈默伸出手，示意如果站累了他可以抱她。
  陈默有些意外，这位黄校长一直冷着脸，原来是面冷心热型的。
  陈默小脸染上微笑，对着这位冷面校长伸出手，接受了他的善意。
  这也是一个替哥哥跟校长套近乎的机会，自己讨了校长的喜欢，等以后哥哥带自己上学，就没那么为难了。
  黄校长就这样抱着陈默，继续来回地踱步，看着孩子们的答题情况。
  算术语文，都在一张试卷上，对于陈永峰来说，内容也不多，难度也不大，很快就都写完了。
  陈永峰举手，交卷。
  黄校长抱着陈默过来，把陈默交回到哥哥手里，然后拿起他写的试卷，从头到尾快速地扫了一下。
  “陈永峰，你以前没到学校来读过书。”
  “是的校长。”
  “你这些东西都是在家自己学的？”
  陈永峰点点头。
  “可以，等开学，你直接跟着五年级读就可以了。”
  本来，他以为是小孩子不懂，就是贪玩逞能，任性选最高的五年级。年纪大但是没上过学的孩子，最多也就是从二年级上起，但是眼前这个年纪轻轻就自立门户的特别小男孩，可能怕是五年级的对他来说都有点简单了。
  第212章 满分
  陈永峰第一个交卷之后，陆陆续续地有开始孩子交卷。
  五年级入学测试题是最难的，陈永峰交卷后，过了七八分钟，邵锦成也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笔，把卷子交了上去。他靠着椅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陈永峰一交卷，他就开始急了，可算是答完了。
  孩子们把桌椅都搬回教室之后，开始在操场玩耍，等待两位黄老师判卷，然后发布成绩。
  这个考试不是什么很严肃的考试，但是孩子们对结果都很在意，这决定了他们可以从几年级开始念起。
  他们觉得，越高年级的越神气。
  相反，如果以前一起读书的哪个同伴，把以前学过的都还给老师了，测试之后被老师给留级了，那就是全校学生的笑话了，会被叫上一整年的降级包。
  所以，大家在期待自己成绩的同时，更期待的是被老师降级的同学的出现。
  “我说，永峰。”邵锦成凑了过来，“你怎么答得那么快啊？”
  “呃，反正就写啊写啊就写完了。”
  邵锦成，“我说你小子，可比我晚认字好几年呢吧？”
  陈永峰点点头。
  邵锦成一脸的挫败感。
  很快，他就发现，速度还不是让他最挫败的。
  黄校长拿着所有人的卷子出来了。
  他开始宣布每个孩子分配到的年级，从一年级开始宣布。
  基本七岁到九岁的孩子，都去了一年级，也包括王忠和刘大军。
  陈默很同情地看着刘大军，这个倒霉蛋，跟王忠一个年级。然后又扫了扫那些其他的孩子们，希望他们不被那个恶魔欺负吧。
  然后宣布二年级与三年级。
  之后是四年级，在宣布四年级的时候，邵锦成明显的紧张了，他生怕被念到名字，如果自己念四年级，永峰去念五年级的话，那他这个人可丢大发了，在他的默默面前，以后还怎么做人！怎么做二哥！
  黄校长每念出一个名字，邵锦的都轻松一口气，“好了，这些就是四年级的同学了。”邵锦成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妈的，吓死老子了，还好还好。
  最后剩下的孩子都是五年级的。
  五年级的孩子中，陈永峰是最小的，其他有的跟邵锦成同岁，有的比邵锦成还大许多，就像已经十五岁的王英姐。
  而且，十几岁的也有去三年四年的，这些孩子基本都是在这里念完小学，就不再继续读书里。家里面对他们的要求就是：会识字、以后买药看得懂药名、会看万年历、如果能读报纸那就更好了。
  五年级一共有十一个孩子，除了王英还有另外一个女孩，其他九个都是男孩了。
  “好了，没有没分到的了吧？孩子们都回家吧，秋收的时候多帮家里干些活。等你们每个屯子的生产队都忙完之后，咱们就择机开学。大家都散了吧，陈永峰你留下。”
  陈永峰留下，那邵锦成跟陈默自然也要留下。
  今天的事情就算结束了，这些天还要帮家里秋收农忙，等生产队那边的农忙都忙完之后，学校就开学了。以后就要开启，白天上学，放学后回家放下书包就继续干活的日子了，但是孩子们的脸上都是兴奋。
  黄校长对着三个人摆摆手，“跟我来吧。”
  他们三个跟着黄校长身后进了办公室，这间办公室有两组简单的桌子椅子，他们父子每人一个办公桌，还有一个矮矮窄窄的单人小炕，小炕用烟筒连着一个矮小的小炉子，这炉子一看就是很久没有烧过了，上面全是年久的灰。
  “你们坐。”黄校长指了指那方小炕。
  “谢谢校长。”
  “你们叫我黄老师就行，如果怕区分不开，就叫我黄老师，叫他小黄老师就行。”
  黄校长把椅子搬到小炕对面，面对他们也坐了下来，小黄老师去了自己的桌椅那边，开始整理刚才的试卷。
  “永峰，我把你留下来是想聊几句。你今年十一岁，之前学校停课的时候，是七八岁。我对你没什么印象，你之前没来读过书吧？”
  “是的，黄老师。本来想来的，但是刚好就赶上了灾荒停学了。”
  其实那时候，是妈妈要送自己念书，陈老太太死活不让，说等再大些，学习快了，学个一年认识几个字就行。
  为了这事，一向不怎么说话的妈妈，暴怒着跟陈老太太吵了好几架。妈妈说过，她的孩子必须都好好上学。妈妈据理力争，自己也攒了些钱，本来准备第二年就送他上学的。但是好巧不巧，就赶上停学了。但是这些事情，陈永峰没提，只一句轻飘飘地带过了。
  黄老师点点头，“那就更难得了，你认识这么多字，算术这一块也都全对，式子列得也都工整好看。这是怎么做到的呢？”
  “因为我朋友。”他用胳膊碰了碰身边的邵锦成，“我认识他之后，跟他借了字典、各种书，在家自己学习学了些。”邵锦成立马坐直了身体，脸上全是自豪。
  黄校长眼睛里面满是赞赏感叹，“诶，真是好孩子，好孩子。孩子，你猜猜，你刚才考了多少分？”
  陈永峰毫不犹豫，“应该是一百分吧。”
  “哦？这么有信心？”
  陈永峰拿出了招牌动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因为我想了想，应该没有可以扣分的地方。”
  黄校长满意地点点头，对旁边的儿子说，“小黄老师，你看看，我一直就说，真的学习好的孩子，成竹在胸的孩子，考完试就知道自己打多少分的。而且这孩子还一天正经的学都没上过呢，可造之材啊。”
  小黄老师在旁边一直听着，“是啊，父亲，这就是我以前一直追求的境界，没想到在一个没上过学的学生身上实现了。”
  邵锦成在旁边，简直惊掉了脑袋，他看了看陈永峰，眼里都是不可置信，“不是吧，兄弟，咱们俩都是一起学习，以前还是我教你的，现在你跟我说，你是天才？”
  陈默一脸得意，“怎么？二哥？大哥是天才，你不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