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爷，您吃了没？”
  “小万又去医院看你爸啊？你爸最近精神头好点了吧？”
  就连徐米露坐电梯的时候，都有个年轻女人冲着她露出了善意的微笑——在这里，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似乎被无限拉近了。
  家属院的构造像极了“鸽笼”，一间间以家庭为单位被分割开的房间按楼层分布，逼仄拥挤的楼道被玻璃包裹，每个房间门前都标注着门牌号跟电子信息。
  徐米露这样一个年轻面孔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从门卡上看，她右手边房间住着一个带着儿子的白人女人，左手边则是一家三口，都是中国人。
  【滴——】
  【中级工程技术员徐米露，您好。】
  电子门应声打开，露出里面只有五平米的空间，房间里没有其他多余的装饰，一张原型床跟一张办公桌，便是全部的家具，而唯一值得称得上是优点的，或许就是床边那一面可以俯瞰整个上海的落地窗了。
  徐米露关上门，屋内灯光立刻亮起，墙壁上出现一行大大的时间提醒：
  【50:08:45】
  “这房间也太小了吧。”
  徐米露没有开灯，而是坐在落地窗边往下看，夜色已深，窗外能看到阵阵如烟似雾的云气在高楼之间穿梭，地面上星星点点的橙黄色灯光亮起，仿佛是这座城市在呼吸。
  ……
  ……
  “咕噜噜——”
  她摸了摸肚子，立刻感受到胃里的空虚。
  徐米露饭量本来就大，今天一整天她光顾着参观了，从头到尾就只吃了几串烤蚯蚓跟油炸蝉蛹，这会儿自然感觉到饿了。
  因为她还想多了解了解这个位面，所以徐米露并不打算结束这段旅程，正好前两天她在西游位面蒸了好几笼肉包，一直放在系统格子里差点忘了，这会儿拿出来当夜宵正好。
  食物放在系统格子里无论放多久，拿出来都是刚存入的状态，所以肉包被取出来的时候还冒着热气，咬一口还香的流油。
  房间就这么大，徐米露干脆把蒸笼摆在桌子上，一边啃包子一边欣赏上海夜景——油润润的酱肉包个大皮薄，里面的肉馅就像大号的四喜丸子，麦香跟肉香很好地抚慰了她蠢蠢欲动的胃。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天特别饿。
  【叮咚——】
  房间门铃忽然响了起来，徐米露有些疑惑，她在这里并没有认识的人，这么晚了怎么会有人敲门？
  这么想着她还是打开了门，低头一看门外站了个才到她腰间的小姑娘，穿着一身红色棉袄，留着个妹妹头，看上去十分乖巧。
  小姑娘看徐米露的表情有些怯生生的，她的怀里还抱着一床格子图案的羽绒被：
  “姐姐，我妈妈让我把这个送给你，她说你今天刚搬来，她又在电梯里看见你没带行李，就让我送被子给你——我妈妈说，这都是新的，干净的。”
  小姑娘看上去有些怕生，说话也是语无伦次，还时不时转头看向旁边的房间。
  徐米露一看就猜到了，估计小姑娘的妈妈就是刚才她在电梯里碰到的年轻女人，对方是担心自己晚上没有被子盖，才让女儿送过来。
  很难想象，这个地球上的居民之间似乎格外团结，仿佛团结在一起的蚁群。
  她想了想，并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而是笑眯眯地接过被子，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
  “谢谢你呀小朋友，你真是帮了姐姐的大忙了，我正担心晚上没有被子盖呢，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似乎感受到了鼓励，一张小脸羞的红扑扑，攥着拳头小声害羞道：
  “麦子，我叫麦子。”
  “那谢谢麦子小朋友了，喏，这个给你，算是我谢谢你的礼物，好不好？”
  徐米露蹲下身，变魔术一样摸出来一只红彤彤的大苹果放在麦子手上：
  “我叫徐米露，你可以叫我徐姐姐，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好吗？”
  红红的，滑滑的，香香的，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呀。
  麦子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仔细观察着手上的苹果，小嘴动了动，最后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姐姐，这个……是什么啊？”
  徐米露忽然觉得有些心酸，这个年纪的孩子，在地球上哪个不是被家长宠着，但麦子竟然连苹果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想了想，又摸出来一个苹果从中间掰开，自己先咬了一口，再把另一半递给麦子：
  “这个是苹果，你尝尝。”
  “苹果？”
  麦子小心翼翼地用牙尖咬破苹果皮，感受着舌尖的甜味，忍不住眼前一亮：
  “是甜的！姐姐，苹果真好吃！”
  她像是想起什么，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徐米露，小小声道：
  “姐姐，我能把苹果拿回去给爸爸妈妈吃吗？还有我姥姥，听我妈妈说姥姥生病了，这么好吃的东西，她尝了以后肯定就不会生病啦！”
  徐米露沉默着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恨不得扛一箱苹果给对方送到家里去。
  多可爱的幼崽啊！
  ……
  ……
  第二天天刚亮，徐米露就坐上了自动驾驶的公交车，一路畅通地赶到了上海第三人民医院。
  ——她当然不是来做体检的，不管给她调整日程的家伙是谁，徐米露都不打算让对方如愿，毕竟她没被人抽血化验的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