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节
作者:
白玉城 更新:2024-11-04 16:44 字数:4517
殷稷满眼讥讽,有些人永远喂不饱,怕是事到如今,萧宝宝都觉得他亏欠萧家。
“应当不是,”谢蕴抓住他的手,安抚地揉了揉,“萧嫔这些年颇有些长进,即便心里这么想,应当也不会做这般愚蠢的事情,她大约只是想勾起你对萧家的旧情,只是想来想去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只好拿这个试一试。”
“旧情?”
殷稷哂了一声,“我和她,和萧家之间哪有旧情?钟青钟白……”
他话音猛地一顿,片刻后抬手将那瓶酒打翻在地上:“撵出去。”
宫人再不敢言语,匆匆退了下去,谢蕴抬手给他揉了揉胸口,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时隔三年,当初断臂之痛再难捱,如今也已经适应了,只是那时候的悲剧他绝对不会允许再发生第二次。
他握住谢蕴的手,侧头看了过去:“谢蕴,自私也好,恶毒也罢,我不能让你出事,迎春殿的人可以送回去,但井若云必须要留下。”
谢蕴叹了口气,这件事她已经预见了是这么个结果。
“好,听你的。”
殷稷的神情这才缓和下来,抬手去给谢蕴夹菜,外头却有喧哗声传了进来,显然萧宝宝没那么容易就走,不多时宫人再次进来:“皇上,萧嫔娘娘不肯走,说皇上您不见她,她不敢强求,但会在外头一直等着。”
殷稷脸色瞬间黑沉如墨:“一直等?这么想见朕是吧?好啊,朕……”
“我去吧,”谢蕴拦住了要起身的人,“别让旁人影响了你的胃口。”
本就吃不多,若是再被萧宝宝气到,晚饭就别用了。
她起身往外走,殷稷却忽然抓住了她的手:“最后一次,改日我就寻个由头,将后宫遣散了。”
谢蕴一怔,虽说她知道殷稷心里都是她,可也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这件事,她还以为怎么都要自己开口的。
她忍不住看过去,千言万语都汇在一双眼睛里,情之一字真是奇妙,当年的摘星宴上的一眼万年,本以为是有缘无分,却不想是命定之人。
“好……”
她低头亲了亲殷稷的嘴角,声音有些颤,“我很高兴你这么说……但现在还不行,安康的身子越来越差了,这种时候经不得颠簸,而且窦家举家流放,若是你遣散后宫,她就没有去处了,再等等吧。”
殷稷素来经不得挑拨,被这轻轻浅浅一个吻亲得眼神都变了,完全没注意她在说什么,眼睛仿佛要吃人一样,热辣辣地烫得谢蕴浑身发热。
“你克制一些!”
她一把遮住了殷稷的眼睛,虽然周遭的宫人在她弯腰的时候就已经背转过身去,谨记不听不看的准则,可谢蕴仍旧浑身发烧,转身出了正殿,才稍微松了口气,好在临近秋天,夜晚的风已经有些凉爽了,总算将她浑身发热的血液给降了下去。
她抬手又扇了扇风,这才深吸一口气出了门,可就算她已经努力冷静了,看在萧宝宝眼里却仍旧是一副粉面含春的样子。
原本她被拒之门外,心里已经很不痛快了,现在又看见谢蕴这幅样子,脸色当即难看起来,这贱人一定是因为上次自己给她送衣服的事所以想报复她,这就是在和她示威!
她抬脚就要上前,却被身边的宫人一把拉住:“娘娘,阿嬷不许您和人起冲突。”
“她和旁人不一样,皇上对她很上心……”
“那更不行了,上次您擅自对她出手,已经让阿嬷很是恼怒了,这次您若是再惹麻烦,阿嬷一定不会轻饶的。”
萧宝宝动作僵住,虽然仍旧心有不甘,可最后还是低下了头。
谢蕴没有察觉到这主仆间的古怪气氛,隔着一丈远停下了脚步:“萧嫔娘娘恕罪,皇上身体不适,不宜见客,只能请娘娘回去了。”
萧宝宝气得牙根痒痒,身体不适?和你胡闹的时候身体就舒服了是吧?
狐狸精!
她紧紧攥住了帕子,透过谢蕴看了眼乾元宫,可并没能看见自己想见的人,明明今天都传召迎春殿的人过来了,那么多小贱人都见了,却偏偏不肯见她……萧家犯的错她在尽力弥补了,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无情……
她又愤怒又委屈,一肚子的火气想发泄,可因为宫人刚才那句话,她只好死死克制住,许久后她才低下头:“那本宫就在这里等皇上身体好了再说。”
谢蕴打量她一眼,这次回宫后她就知道萧宝宝变了许多,上次在迎春殿她赏赐衣服的事,也让她看见了这人的长进,但一个人再怎么变化本性是不会改的,她不是个会委曲求全的人,今天这幅样子,属实有些不适合她。
“娘娘还是请回吧,”谢蕴斟酌着开口,不错眼地盯着萧宝宝的反应,“您虽是一片赤诚,可皇上素来不喜欢胁迫,您在这里候着,怕是不止不能让皇上心软,还会适得其反,让皇上更不想见你。”
萧宝宝瞬间睁大了眼睛,这个狐狸精竟然敢这么和她说话?
“你算什么东西,本宫和皇上的事,轮得到你来插嘴?”
她终于按捺不住,身后的宫人用力拽着她也没能拦住。
眼前这人明明无名无分,却可以自由出入乾元宫,而她是后妃,是光明正大嫁给殷稷的人,却要被拦在门外,凭什么?!
“你不过就是因为长得像谢蕴才会被皇上多看两眼而已,靠学他人得来的宠爱,能持续几时?你给我等着,我不会让你有好下场的!”
她转身气冲冲走了。
谢蕴想着她那句狠话,不但没有恼怒反而松了口气,还好,萧宝宝还是那个萧宝宝,没有长进得太过分,不然她可就要头疼了。
她转身回了乾元宫,没注意到身后萧宝宝身边的宫人看了她一眼,等她不见了影子对方才转过头去,一路朝着萧宝宝追了过去,却是到了昭阳殿才瞧见萧宝宝的影子,她连忙抬脚进去,却不等脚步落下,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就响了起来。
第594章 我胆子很小的
谢蕴一路回了乾元宫,还不等到主殿就听见里头一声奶声奶气的“父皇”。
她一怔,小公主?
这孩子什么时候来的,她就在门口竟然都没瞧见。
她抬脚进了主殿,果然瞧见眼熟的奶娃娃正试图靠近殷稷,可没走近两步,就被男人冷厉的眼神定在了原地,小公主显然被吓到了,却没有哭,只红着眼睛小声继续喊父皇。
谢蕴皱了皱眉,明知道这是王惜奴的孩子,是个孽种,她仍旧有些不忍。
“小公主怎么来了?”
她缓下语气,朝奶娃娃喊了一声,小孩子看见是她,许是因为之前见过几次的原因,这次没有再和之前似的要躲,只眨巴着红彤彤的眼睛看了过来。
“小公主可用膳了?”
她靠近两步,正要蹲下去和孩子说话,手腕就被人抓住了,殷稷神情冷淡:“送她出去。”
玉春不敢怠慢,连忙抱着人走了。
谢蕴回头看了一眼,就见那孩子还是扭着头看他们,眼睛红得更厉害了,却始终没有哭闹。
她心里叹了口气,一扭头却发现殷稷也在看对方,眼神虽然清淡,却也有几分波澜。
“……喜欢这个孩子?那怎么不让人多留一会儿?我也不至于和一个孩子过不去。”
殷稷连忙否认:“没有,以往听了些胡话,以防万一才让人好生照料,如今知道都是骗人的话,自然就不必在意了……等寻个由头收拾了庄妃,就把这孩子送出去。”
谢蕴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话里藏着秘密。
“什么胡话?可能说给我听?”
其实她先前就很好奇,殷稷为什么会留着这对母女,虽然后来知道了一部分答案,但并不足以完全解惑,尤其是这小公主被养得白白胖胖的,还能自由进出乾元宫,这可不是身世见不得光的公主该有的待遇。
“没什么好说的,用膳吧。”
他满脸都写着避讳,谢蕴狐疑地看了他好几眼,看得他一用完膳就躲回了内殿。
谢蕴只得作罢,心里却松了口气,殷稷既然这般避讳,想必今天晚上会很安生,她也能安稳睡个觉了。
揣着这点小庆幸,谢蕴回了偏殿,一进门就看见井若云正在外间焦急地走来走去,瞧见她进来长出了一口气:“皇上没有为难你吧?有没有打你啊?有没有拿烛火烫你啊?”
谢蕴被问得哭笑不得,也不知道殷稷是哪里让井若云误会了,她似乎总觉得殷稷是个会随便打人杀人的疯子。
可她也不想解释过多,殷稷的好她自己知道就行了。
“多谢井姑娘担心,皇上对我的新鲜劲还没过呢,不会对我不好的。”
井若云仍旧一脸忧虑,似乎还想说什么,可大约也知道交浅不言深的道理,所以最后也没说什么,谢蕴趁机和她道了别,回了自己的屋子,要关门的时候,井若云又看了过来:“付姑娘,你帮了我很多,若是晚上有什么事要帮忙,千万别客气,虽然我胆子很小,但我还是会努力帮你的。”
见她如此认真,谢蕴撑不住笑起来,半是哄半是敷衍地答应了一声,乾元宫的守卫本就十分森严,出了香炉的事之后殷稷便又将警惕提高了几分,现在的乾元宫即便是楚镇亲至,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进来。
可她没想到井若云竟然是个乌鸦嘴,谢蕴刚入睡没多久就被异样惊醒了,被子上沉甸甸的,起初她还以为是殷稷回过神来,又来闹她了,含糊了一句热,想着让人人离远一些,对方却丝毫不动,她这才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却瞧见一条儿臂粗的蛇压在她被子上。
她身体骤然僵住,一瞬间不敢再动。
那蛇在她被子上来回游走仿佛在寻找什么,谢蕴呼吸几乎要凝滞,却陡然想起来之前遇见的那条蛇,夏季正是蛇虫出没的时候,当时虽然被吓得险些出事她也没有多想,只以为那是个意外。
可现在才知道,是有人故意为之。
这蛇怕是也有剧毒,她得小心。
她瞅准机会,伸手一撩被子,将蛇掀翻出去,下了地就往外走,正要抬手去开门,却一手摸到了滑腻冰凉的东西,她一个激灵,猛地抽回了手,身体却被那触感刺激得止不住的战栗。
不止一条蛇。
她试图退到墙角去,可刚一动弹,被锁定的感觉就来了,两条蛇吐着信子朝她靠近,她正要喊人来救她,一声尖叫却在不远处响起,井若云一把拉开了她的门:“付姑娘,我屋子里有蛇,能不能在你这……”
话音戛然而止,原本盯着谢蕴的蛇被这忽然的变故惊动,注意力开始转移到井若云身上。
“这些蛇可能有毒,出去喊人。”
她一开口,那蛇就竖起了身体,一副随时会攻击的姿态。
井若云脸色苍白:“我觉得我一走,它就会咬你……”
谢蕴也没想到这东西竟然像是能听懂人话一样,一时也有些无措。
“我最怕这种东西了……”
井若云声音里带了哭腔,谢蕴不得不分出点心神来试图安慰她,可目光一转,却瞧见她抬手拎起了门边放着的铜壶,然后朝她挪了过来。
“别过来,它们……”
不等她话音落下,两条蛇就离弦的箭一般朝着井若云弹射过去,井若云尖叫一声,抡着铜壶狠狠砸了下去,不偏不倚,将两条蛇狠狠砸在了铜壶底下。
她浑身都在哆嗦,哭得越来越凶:“这东西太吓人了……太吓人了……太吓人了……”
每说一句吓人,她就抡起铜壶狠狠砸一下,不过片刻,两条粗壮的毒蛇就被她生生砸成了肉泥。
第595章 旧事重演
谢蕴一时目瞪口呆,回神后连忙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好了,已经死了。”
井若云哆嗦着扔了铜壶,一把抱住谢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这东西怎么这么吓人……”
谢蕴看着已经彻底被血染红的铜壶,又看看地上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的一滩烂肉,一时竟有些不知道“吓人”这两个字说得到底是谁。
嘈杂的脚步声迅速由远及近,随即殿门被撞开,谢蕴本以为是巡逻的宫人听见了动静过来查看了,却不想进来的竟然是殷稷。
她下意识推开井若云,朝他走近了一步:“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