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作者:墨书白      更新:2024-12-12 16:58      字数:4155
  两个青年一个衣着华贵,头顶玉冠,身着绣金蟒玉色常服,气质温和,手执白子。
  而另一位手执黑子,锦缎白衣,玉簪半挽,神色淡漠。
  两位都容貌绝佳,只是执黑子的青年气势极盛,平平稳稳坐在那里,就很难让人注意力分给旁人。
  “监察司历年以考核之名,特赦许多死囚进入监察司,父皇担心有些有心人借助这个渠道,将一些不该赦免的死囚赦免,故而每年都要特派中御府和其他官署之人来监察考核,听说这是个苦差,容易得罪司主,我今年刚刚回来,这事儿便落在我头上。”
  执白子的青年语气温和谦让,抬头朝着对面人笑笑:“还望司主见谅。”
  听到他说话,对面监察司司主谢恒神色淡淡,只道:“殿下是说圣上疑我?”
  “疑的当然不是司主。”华袍青年不卑不亢笑了笑,解释道,“只是,毕竟是赦免死囚这么大的事,监察司上上下下这么多,极难保证有没有什么有心之人。今早中御府大监杨公公还在同我说,这次秦家那位大公子也到了东都,陛下心中还是有些疙瘩的。那毕竟是谋逆之罪,秦氏与当年叛国的崔氏乃世交,谢司主母族又是崔氏,要是当年崔氏有些人留在监察司,如今有心帮他,那……”
  青年没有说完,但未尽之意很明显。
  五年前,崔氏叛国,如今,秦氏谋反,崔氏余孽借监察司的手救秦氏唯一剩下的公子,不是谋反的同党,还是什么?
  听着这样的询问,谢恒神色不动,只道:“三殿下回东都不久,管事儿不少。”
  “手谈无趣,”青年笑了笑,“闲聊罢了。这场考核,想必司主不会特意关照秦珏吧?”
  “自然。”
  “应当不会单独派人照看他?”
  谢恒动作一顿,只听一声窗户碎裂的巨响,两人一起回头,就看一个青年被人扔了出来,谢恒神色微凛,青年淡笑道:“今日死的应该都是死囚吧?”
  话音刚落,一个满脸烫伤疤痕、面目狰狞的女子跟着就跳了出来,将地上青年一拉,就护在身后。
  坐在窗前的青年一愣,谢恒也有些诧异,片刻后,谢恒便镇定下来,垂眸压过笑意,执棋落子,淡道:“当然都是死囚。”
  青年没说话,他盯着下方被烫烂了脸的女子,许久后,他转头看向谢恒,似笑非笑:“监察司人才济济啊。”
  “不比殿下身边,都是一流杀手。”
  “司主说笑了。”青年转过头来,低头落子。
  “李归玉,既然是说笑,那我多说几句。”谢恒看着棋盘,一面落子,一面声音平稳道,“秦家这位大公子来东都,圣上介意不介意,本座不知道。但我在扬州时,抓了一批风雨阁派来刺杀秦珏的刺客,从他们嘴里本座知道,有些见不得光的东西,的确介意秦珏来东都。殿下,”谢恒抬眼看他,“最近您的努力,皇后娘娘满意吗?”
  这话让李归玉动作微顿,片刻后,他好似听不懂一般,疑惑道:“司主在说什么?在下听不懂。”
  “当年北戎与我朝议和,殿下自请为质子去了边境,”谢恒低头看向棋盘,继续落子,两人落子速度极快,根本不给对方任何思考空间,谢恒依旧游刃有余,淡道,“结果崔氏叛国献城,您在边境失踪,一去五年,陛下痛失爱子,将对您的愧疚都转给了七殿下和您的母妃,在陛下对您的补偿和您母族王氏不惜余力的推动下,您母妃成为皇后,七殿下扶为太子,他们母子已经足够显耀,您流落民间,如今回来,若没点能力,皇后娘娘怕是容不下你吧?”
  一个一手养在身边的幼子已经是太子,一个漂泊在外多年、心思诡谲的大儿子,这大儿子若没点用处,不如不回来。
  听出谢恒未尽之意,李归玉温和笑笑,只道:“母后对我极好,司主多虑了。”
  “那就好。殿下母慈子孝,端坐高堂最好。可千万别落到诏狱里,不然,”谢恒抬眼,盯着李归玉,凤眼中满是认真,“我诏狱可以完整剥下一张人皮而不死,殿下可有兴趣?”
  李归玉没有说话,片刻后,谢恒垂眸,伸手去捻棋盘上的棋子,淡道:“我提子了。”
  说着,他不着痕迹看了一眼下方,就见下方女子护着受伤青年一路往里冲去。
  他收起目光,把棋子砸进了棋盒。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某人:“不开心,砸棋子!”
  棋子:“怪我咯?”
  第二十四章 (一更)
  ◎她只有死,才会去西北赴约◎
  洛婉清被刀抵着,整个人有些发懵。
  张九然?
  柳惜娘说过,她本名张九然,秦珏怎么发现她和柳惜娘有关系的?
  而且他为什么拿刀对着她?他和张九然是什么关系?
  她拼命思索着,面上倒是镇定,她知道自己不能贸然承认自己和柳惜娘之间的关系,便皱起眉头,疑惑道:“张九然?这是谁?”
  “你用的是谁的刀法你自己不知道吗?”
  秦珏冷声询问,逼近她:“张九然在哪里?”
  洛婉清双手举起来让他放松警惕,一面后退一面劝阻他:“你冷静些,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谁。”
  “那你怎么会她的刀……”
  话没说完,洛婉清抬手极快一把夺过他手中利刃,抓着他的手腕就将他反身按在墙上,用刀夹在他脖子上,冷声道:“现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听我的。”
  “你……”
  “我至少保证你活着!”洛婉清厉喝,“别惹事了!”
  说着,上面就传来拍门声,赵语嫣急切道:“惜娘,他们走了,你让我进来吧?”
  听到这话,秦珏和洛婉清都抬头看了一眼头顶。
  两人对视一眼,秦珏小声道:“保护我的人就死在她出来那间房间。”
  “我知道。”
  洛婉清应声。
  赵语嫣从一开始,就一直想和秦珏组队,她没想明白为什么。
  接着,赵语嫣要和她分头找钥匙时就说了一句“我找钥匙的办法怕你看不惯”,之后她没再见过赵语嫣,最后在一个房间里看到了一地被撕裂的碎尸。
  然后秦珏说保护他的人都死了时看了一眼那个满地碎尸的房间,可见保护他的人就是在那个房间死的
  最后,赵语嫣从那个房间冲进来,让他们进地牢。
  如果那满地碎尸是赵语嫣的手笔,她的目的就是杀秦珏,那一切都顺理成章,赵语嫣说她看不惯她,倒也能理解了。
  她不确定赵语嫣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只能暂时将她拦在外面。
  如果她是好人,那些杀手是冲秦珏来的,秦珏现在就是个人型靶子,那她不牵连赵语嫣。
  如果赵语嫣是个坏人,那至少,她暂时保住了秦珏。
  洛婉清想了想,没有回应赵语嫣的话,转头打量周边。
  赵语嫣在上面拍门的声音顿了顿,片刻后,她温和道:“惜娘,你还没有钥匙吧?只剩一刻钟了,你若拿不到钥匙,就算参加复试,你也只是个影使,你打开门,我下来把钥匙给你。”
  听着这话,洛婉清一动,秦珏立刻抓住她,摇头道:“她不对劲。”
  “走。”
  洛婉清拉着他,直接往前面甬道跑去。
  这个地宫明显原本是个地牢,她拖着秦珏,迅速领着秦珏随机找了一个房间,将秦珏甩在房间中,低声道:“我去抢钥匙,你好好躲着。他们肯定会想办法下来寻你,我去引他们,一刻钟后,第一场考核结束,你就可以走了。等我回来,”洛婉清抿了抿唇,终于还是道,“你再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秦珏一愣,洛婉清转身清理了痕迹,随后便冲了出去。
  她几个纵身离远了秦珏,随后跳上了屋顶。
  这是最显眼的位置,如果有人还在地宫,那可以一眼看到她。
  这么大的地宫,不太可能只有一道门,如果赵语嫣是要杀秦珏的人,那刚才一直只有她一个人在同他们说话,其他人呢?是不是进地宫了?
  洛婉清刚刚一想,就感觉刀风从身后过来,她足尖一点退开,就看一开始追着秦珏的大汉激动看着她,大声道:“来……”
  话没说完,洛婉清神色急凛,疾驰而上一把捏爆了他的咽喉!
  血肉再她手中炸开,她带着人就跳下房顶,迅速搜遍对方周身,拿了钥匙,伪造了逃跑痕迹后,便埋伏在了周边箩筐之中。
  没了片刻,几个人就冲了过来,他们根本没想到洛婉清没跑,留了一个人,便朝着洛婉清伪造的痕迹追了过去。
  留下来试图援救的人半蹲下来查探趴在地上的人状态,洛婉清趁机从一跃而出,从背后直接割断了对方咽喉,随后摸索片刻,便拿到了钥匙。
  做完这一切,她转身清理着痕迹就奔回秦珏所在之处。
  她这样杀了两个人,那些人必然不敢再分散了,这样一来,他们搜寻找到她和秦珏的可能性就小很多,只要再坚持一刻钟,第一场考核结束,监察司的人就来了。
  而这个阶段,如果秦珏遇到了杀手,必死无疑。
  她不想赌这个可能性,便赶紧赶了回去。
  回到小屋,她一入内,便见没了人影,洛婉清睁大眼,赶紧想出去追人,随即就听见角落里一个人掀开稻草,轻声道:“我在这儿。”
  见到黑暗中的秦珏,洛婉清松了口气,她走进阴暗角落,坐到他旁边。
  两人沉默片刻后,洛婉清低声道:“再等一刻钟监察司的人就来了。”
  “他们来不了了。”
  秦珏开口,洛婉清愣住,秦珏低着头,轻声道:“地宫就是复试地点,初试淘汰的人都会进入地宫,地宫的门关上之后,只能从内部开启。”
  “怎么开?”
  洛婉清皱起眉头,秦珏平静道:“地宫中间有一个房间,酉时过后会开启,那个房间会感知重量,进入房间,关闭房门,然后房间重量减少到足够轻,这个房间里的地面就会上升到平地,就可以出去了。”
  “减少到足够轻?”
  “旁边的耳室,可以堆放尸体。”秦珏解释,“人死了堆上去,房间里重要就会减少了。”
  听到这话,洛婉清就明白,这复试完全就杀人,活下来的就是赢。
  “非死不可?”洛婉清紧皱眉头,“把他们打晕扔过去呢?”
  “那就是死。”秦珏低头,轻声道,“我们都是死囚,在监察司没有考核过的,都会处决。没有人会给你打晕他扔耳室的机会,都是拼死一搏。”
  洛婉清没说话,过了片刻,她反应过来:“所以,赵语嫣让我们进地宫,进来之后,只要地宫大门从内部关上,监察司就进不来了。”
  “是。”
  “我们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复试出去?”
  “是。现在所有被淘汰的囚犯应该都在复试那个房间等着,那个房间地板上升到地面时,地宫内部的大门才会开启。”
  如果是这样,其实那些杀手根本就不需要来找他们。
  他们只要等在复试的房间里,如果洛婉清他们不来,秦珏手中钥匙不够数量,那就算考核失败,出去后由监察司行刑处决,是死。
  如果洛婉清他们过去,他们守株待兔,亦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