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总在哪？”
  “……”
  杨若谦坐在包厢里面吃饭，外面声音又多又嘈杂，成宇集团的几人和剧组说的什么，他听得不是很清楚。
  但不需要听得太清楚，杨若谦想都想得到，必然是兴师问罪来了。
  被寄予厚望的新剧收视率跌入谷底，网络上骂声一片，各种视频博主争相声讨，被列为年度烂剧榜首……
  而自己这个信誓旦旦保证新剧会爆火的人，却在这大宴宾客，吃吃喝喝。
  光是靠想象，杨若谦都能想到成宇集团的领导们会是多么暴怒，会怎么冲进他的包厢，指着他的鼻子大骂。
  到时候，自己吃下餐盘里最后一块羊排，优雅的抹一下嘴巴，然后不慌不忙的从公文包拿出那份对赌合同，爽快履行赔偿协议……
  啧啧，那场面，想想都很爽，堪称爽文男主角。
  杨若谦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果不其然，没过两秒钟，包厢的门就被急促的推开了，门外的徐乐年徐总编剧连一声问候都没有就急匆匆的走进包厢。
  杨若谦夹起盘子里的羊肉，放进嘴里，头也没抬：“徐编剧，什么事那么着急？”
  来吧，暴风骤雨般的斥责。
  来吧，赔偿协议的履行。
  我一切都准备好了！
  徐乐年面色激动，站在杨若谦前面不肯坐下：“杨总，您真是个天才，我徐乐年今天算是服了。请问贵公司的编剧团队是由谁负责的，我想和他们深度探讨一下专业知识。”
  嗯，多骂点……
  越骂我越开心，亏得越多我越高兴。
  杨若谦下意识的点点头，然后猛然发现哪里不对，一下抬起来头：“什么，什么天才？！你把话说清楚点。”
  什么玩意？
  天才？
  想和岿光公司的编剧团队探讨一下专业知识？
  门外的安舟导演哈哈大笑：“徐编剧，你看你就是太着急了，你忘了杨总之前说的吗，那是人家公司的商业机密。”
  成菲也止不住点点头，原本紧绷的脸色此时放松不少，脸上少有的露出了一丝笑容：“和你们岿光合作确实很惬意，以后我们多多联系。”
  这个项目的成功，代表她父亲对她的封锁已经失败了一小半。
  她怎么能不高兴。
  “杨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太激动了。”徐乐年连忙道歉，左右看看，看了一瓶他之前没见过的酒，便没有多想，直接倒了一杯一口干掉，“我先干一杯为敬。”
  看到这个场景，杨若谦哪里还不知道，他用尽全力写的烂剧《护国龙婿》火了。
  而且不是口碑败坏的那种火，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爆火。
  凭什么啊！
  心理年龄已经超过35岁的老杨在心中发出灵魂咆哮！他翘首以盼的，最大的亏钱项目，居然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暴雷了？
  餐厅这个暴雷项目刚扭转，网剧又暴雷了？
  而且这个雷，可有点太大了……
  因为看成宇集团几人高兴的样子，《护国龙婿》的收视率恐怕不是一般程度的起飞，而是现象级别的爆红。
  否则按现在才放出几集的进度，不会这么早就庆祝的。
  完了……
  网剧火了，他得用多少个亏本项目才能补上？
  至少餐厅和主播的亏损，是彻彻底底打了水漂——网剧的后续收入，恐怕会像一把镰刀一样无情的收割着岿光的各个亏损项目。
  “啊，哈哈，哈哈。”杨若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都坐都坐，吃饭吃饭。”
  杨若谦之所以不站起来，是因为只要一想到公司即将赚到的钱的惊人数目，他就腿软。
  公司有可能因为这一个项目，直接从亏损的状态变成盈利状态……
  成宇集团的其他人看着杨若谦那勉强装出来的笑意，心中敬佩更甚。
  看看，这就是自信。
  人家早就料到这部剧能爆火，对这个意料之内的结果根本就没有一点情绪上波动——就像一个高考满分的人，他会因为接到某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而感到惊喜吗？
  很显然不会。
  相比起来，成宇这边的大惊小怪就显得很丢人了。
  “好，好。”安舟此时已经有些发自内心的尊重杨若谦了，他连连点头，“我们一边吃一边商讨一下后续的ip开发事情。”
  第141章 破防了
  看着成宇几人你一言我一句的交流，杨若谦木然的坐着，一言不发。
  就在刚才，他在手机上搜索了一下，发现网络上的评论都是一边倒的诸如“上头”，“好玩”，“速更夜不能寐”之类的评价。
  大家好像对剧情里那些毒到极点的剧情、毫无逻辑的故事发展和纸片人一样的人设毫不在意，就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一样。
  平时吹毛求疵，一点点缺点都可以无限放大的网友今天这是吃错药了？
  看着那些漫天的评论，杨若谦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困惑和愤怒，开了个小号，亲自下场一片好评声中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对自己的烂片进行了猛烈的抨击。
  “没人觉得这个剧情太弱智了吗？不出戏吗？”
  在一众好评中，由于杨若谦的差评太过显眼，只是几分钟时间，他就收获到了无数条攻击。
  “在搞笑片里面找真实感？”
  “人家主打的是搞笑，你非要真实？真实的东西能搞笑？”
  “你怎么不去抨击奇幻片不真实，传送这种超光速的东西违背了相对论？”
  “图一乐的东西非要那么严谨是吧，你怎么不直接去看纪录片？”
  “网上已经有那么多对这部片的万字解析了，就连编剧想要表达什么核心内容都有up主做出来了，楼主能不能先去看看再说？”
  “以荒诞的方式在引发笑点的同时引发深思，而且还融合了当代网络小说的元素，你懂不懂什么叫艺术品？”
  “你是谁啊，你能比那些博主还懂《护国龙婿》？你是编剧？”
  “确实这楼主什么都不懂。”
  “质疑别人编剧之前先看看自己是什么熊样。”
  “……”
  看着手机消息栏不断冒出来的红点和观众各种各样的冷嘲热讽，杨若谦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原来我拍的是一部搞笑片？
  这部剧竟然有那么多内在的深层次含义，竟然是一件当代的艺术品？
  我难道，真的不懂《护国龙婿》？
  不对，我特么才是这部剧的编剧啊！
  你们在这乱分析个什么东西，造谣，全是造谣！
  “杨总，怎么不吃了？”安舟导演津津有味的品尝着美食，喊了喊前方呆若木鸡的杨若谦，“菜都凉了。”
  如果说安舟对杨若谦的待遇还只是刮目相看，那编剧徐乐年的态度就可以说是谄媚了。
  “杨总还是很高兴的嘛，来来来喝酒喝酒！我敬您一杯，我给您倒。”
  他当然很高兴，而且在高兴的同时有些心虚——他明明没有参与编剧，可名字还是在所有编剧中排第一，甚至比原著作者和杨若谦还要亮眼。
  自己这个全程几乎啥事没干的人，居然在一部这么爆火的网剧中，占据了个总编剧的位置。
  《护国龙婿》的爆火程度要超过他以前所拍的任何一部剧！
  要是杨若谦是自己属下还好说，大不了下个月奖金给多点安抚一下。
  可人家是大老板，虽然比不过成宇，可也总比自己这个编剧厉害的多。
  杨总愿意给脸，自己可不能不要脸。
  看着递过来的酒杯，杨若谦欲哭无泪，不知是接还是不接。
  现在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还喝什么酒？
  可是现在明明是大喜的时候，自己也不能做出个哭丧的脸……
  成菲轻轻咳嗽一声，伸手帮杨若谦把酒杯挡了回去，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带着领导那种特有的风范：“杨总今天开了车，喝什么酒。”
  喝酒当然可以请代驾，不过她很明显能看出杨若谦其实不太想喝这杯酒。
  以徐乐年的处事经验一般来说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也就是太高兴太心虚了……
  “哦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徐乐年如梦初醒，连忙道歉。
  “好了好了，高兴一下就行了。”成菲对这些高级食材倒是不陌生，随便吃了些，就又把重心放在了工作上，“虽然网剧爆火了，但是我们得知道，这种爆火和正常的爆火不太一样，后续的ip开发有难度。”
  安舟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毕竟受限于题材和演员的知名度，虽然目前爆火程度还算不错，但收入还是仅限于广告和会员点击。”
  “我们必须想办法搂住这一波流量，后续ip开发的计划得尽快了。”成菲把目光转向杨若谦，“从目前的预计收入来看，杨总完成了自己的承诺，我们这边会尽快履约，把每集片酬提高至250万。”
  之前对赌协议的内容，是如果网剧亏了，岿光就要承担所有损失，但是如果赚的钱超过了某个数值，成宇那边就得增加片酬。
  因为杨若谦完全没想过这破烂剧本能赚钱的可能性，对这个条例就没太在意，直接签了。
  现在看一眼，杨总简直有种透心凉的感觉——因为之前说好的片酬是每集成宇给岿光100万，岿光则用这100万组一个演员班子，少的自己补，多的就是盈利。
  现在上涨到了每集250万，是个什么概念……
  24集下来，就多赚了3600万。
  之前岿光东亏西亏，好不容易才亏到了700多万，算上这几天的持续亏本和今天这顿饭的成本，亏损或许有900万。
  一切都稳步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