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浮屠的不对劲，陆无咎伸手砍在小孩后颈上。
  他抱着孩子往刘大夫家里走去。
  刘大夫把脉一番，摇晃一下脑袋：“无妨，他只是想要快些接纳一些东西，突然有了契机，所有的记忆如洪水一般冲击，难免会分不清现实跟过去，我施针帮着他镇定一下。”
  陆无咎坐在一旁盯着。
  刘大夫说的话每一字他都听得极为清晰，但是说出来的话的含义，又有些弄不懂。
  什么叫契机，记忆？
  小孩子的记忆能有多少？
  “摄政王不忙吗？这里有些草药需要碾磨，是浮屠需要的。”刘大夫指了指药杵。
  陆无咎深深凝了他一眼，低头开始捣药。
  他是一个父亲，为了孩子也得捣药。
  这时，外面传来顾林的声音：“刘大夫在家吗？”
  “不在！”刘大夫拧起眉头。
  听见姓顾的，他现在就害怕。
  不过，一个顾西洲，一个顾林。
  都是姓顾，怎么差距就这么大。
  “刘大夫，您都说话了，怎么没在家。”顾梨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来。
  二人一同走到屋子里。
  看见躺在小床上的浮屠，问道：“小浮屠怎么了？”
  “没事，小王八蛋犯浑磕到了，你们有事儿？”刘大夫将浮屠挡在身后。
  顾林将手里的鸡蛋递给刘大夫：“劳烦您给小梨看看身子，她年纪还小，不能这么下去，您是大夫，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小孩子？
  刘大夫懵了。
  顾梨这年纪，也得二十了。
  跟苏娇娘差不多的年纪。
  但是人家苏氏把两个孩子照顾得很好，生意也做得很好，村里的人听见苏娇娘这个名字没有一个说不好的。
  顾梨呢？
  只会哭唧唧，其他什么都不会。
  更重要的是不会尊重人。
  这样的人，他看见第一眼就想跑，但是这里是自家，跑不了。
  视线落在陆无咎身上：“你都给孩子他娘两只狗了，送我一只呗，要凶的。”
  刘大夫说道。
  陆无咎视线落在刘大夫身上。
  “可。”吐出一个字继续捣药。
  刘大夫摇头嘀咕一句：能说一个字不说两个，这样的闷葫芦谁会瞎了眼睛喜欢上。
  “你们回去吧，我不会妇科。”刘大夫说罢，在院子里站着，一直把自己当成木桩用的小童子拦在顾林跟顾梨身前。
  顾梨脸色变得很难看。
  尤其是看见里面捣药的男人。
  他身上衣服没有一丝褶皱，在县令公子后院呆的时间长了，她对不了认识变多。
  知道这样的布叫云锦。
  一尺贵得上天。
  即使县令都没有几身云锦做的衣服。
  这个人，家里定然富贵，他还是进士。
  这些日子，她了解了很多事情，进士是可以当官的，在京城当官，而不是随便在一个小县城当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县令。
  她盯着陆无咎：“公子，可否帮忙劝说一下，人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医者仁心，医者应该……”
  陆无咎抬眼瞥向刘大夫，威胁的意味足足的。
  刘大夫赶紧赶人，如果这两个人继续在这里叽叽歪歪，他做梦都想要的狗子怕是要没了。
  顾梨跟顾林被赶出去。
  鸡蛋也被退还。
  顾梨低头，一副受伤样子。
  顾林看向顾梨：“刘大夫平日里不错，会给村民看病开药，收钱也不多，你是不是得罪过他？”
  “有有吗？”顾梨摇晃一下脑袋。
  顾林叹口气，他说道：“你已经是县令公子的人，莫要乱动心思，刘大夫的态度这么坚定，怕是不会给你调理身子，县城靠谱的大夫也不少，你去调理一下。”
  “哥，你不管我了？”顾梨愣了一下，泪眼汪汪的盯着顾林。
  顾林苦笑：“我现在这个样子如何管你，你很聪明，好好过自己的。”
  顾林低头，他手臂上的伤口还没有愈合。
  顾梨抿了抿嘴唇，提着鸡蛋离开村子。
  顾林盯着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
  院子里。
  浮屠慢慢睁开眼睛，眼里闪过狐疑：“我怎么在这里？”
  “你犯病了。”陆无咎冷漠开口。
  他盯着浮屠，眼里带着审视。
  浮屠很奇怪。
  就跟那个女人一样，身上谜团很多。
  想要解开，只能越来越疑惑，若是沉浸其中，就会深入陷进去。
  “我发病了？”浮屠看向刘大夫。
  刘大夫点点头：“是好的发展，不过你最近多读佛经，你需要平心静气，磨一下戾气。”
  浮屠点点头，刘大夫的医术，他是非常信赖的。
  至于戾气。
  想到梦中的场景。
  他隐隐约约地懂得。
  陆无咎收回目光，牵着浮屠的小手，往家里走去。
  老苏秀才守在院子里，看见陆无咎脾气就上来，但是他还是比较听劝的，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浮屠：“过来，外公考考你。”
  ……浮屠一瞬间头疼起来。
  他已经不想被考了。
  “外公，我今天生病了，要吃药要休息。”说着看向陆无咎。
  陆无咎点点头。孩子说的是真话！
  老苏秀才心里更不爽了，他觉得两人联合起来欺骗他。
  他手里提着一根拐杖往隔壁村子走去。
  地面是白色的，他瞧见一个小姑娘一边走一边哭，好心地问了一句：“小姑娘莫哭了，风大雪大，这天要下雪了，早些回家去。”
  顾梨看见老苏秀才，心里的不甘委屈难过全都爆发出来、
  “死老头用你管，滚一边去。”
  说罢推开老苏秀才。
  一把年纪的老苏秀才哪儿能经得起这么一推，手里的拐杖落在地上，腰疼得直不起来。
  眼睁睁看着顾梨离开。
  慢吞吞站起来，忍着疼往刘大夫家走去。
  刘大夫瞧见老苏秀才，瞬间笑了：“浮屠刚回去，老哥哥你又是怎么了？”
  “我乖孙来过？”老苏秀才一愣，开口问道。
  刘大夫点头，老苏秀才脸上闪过尴尬，随即指了指自己的腰：“雪天路滑，摔了一跤。”
  刘大夫摸了摸老苏秀才的腰，这摔得还不轻，若是换个人忍不住了，就在雪地埋骨了。
  看向老苏秀才脸上带着不赞同：“日后不要一个人出门，风大雪大，危险。”
  老苏秀才点头。
  苏家小院里。
  陆无咎盯着浮屠问道：“你身上的不对劲，你娘知道吗？”
  浮屠猛地抬眼，阴鸷暴戾气息浮现：“不许对我娘说。”
  他一字一顿的警告陆无咎。